私设前提:岩王帝君安排修筑望舒客栈,并告知魈希望他能将此地作为除魔休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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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做什么?”旅者好奇地问。
魈看了看对方视线关注之处,眼底浮现浅淡的温柔神色。“它在筑巢。”
“小鸟筑巢还会用石子吗?”
“不同种类的鸟会选择不同的物品修筑装饰自己的鸟巢。晶亮的石子,柔软的绒羽,精巧的花枝,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这是它们向心仪雌性示爱的方式。如果——”魈顿了顿,“如果对方接受它的求偶,就会进入它的鸟巢。”
然后,它们会在盛大装饰的鸟巢旁共舞和鸣,缠绵爱河,孕育后嗣。
“这对它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派蒙说,双眼流露出对这小小鸟儿的奇怪慈爱。
旅者赞同地说,“是啊。”
魈沉默地看向那只自顾忙碌的鸟,唇角在他人视线不及的角度勾起不自知的细微弧度。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魈匆匆忙忙收拾好除魔后的一身脏乱,换了干净衣裳准备下楼去见钟离。他们不常见面,往往是钟离从璃月港过来,除了带些药,也偶尔有些别的东西——都是些寻常人家会买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食物,有时候是用品。魈珍视每一件钟离的礼物,就像他珍视钟离给予的所有。
旅者正胆大包天地拿岩王帝君为了降魔大圣修筑望舒客栈一事揶揄钟离,言语间颇有些轻佻。钟离低头喝茶面不改色,反倒是楼梯拐角处,无意间听了一耳朵闲话的魈臊得面红耳赤。
“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这说法?”钟离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赤金瞳眸波澜不惊。“此处望舒客栈确是为了魈而建,但绝非是什么情爱之举。彼时璃月初定,魈自请镇守归离原,要面对的魔神残念和各类魔物比之今日难对付不止数倍。岩王帝君下令修筑客栈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能在除魔之余就近歇息的地方而已。只不过时至今日,此地已经成为往来璃月的交通要道,望舒客栈的作用便又有些不同了。”
“原来是这样啊。”旅者应和道,看他表情就知道根本不信。
“更何况,如若真的是示爱,怎会交由工匠动手。你可见过鸟儿为了求偶筑巢?它们会认真挑选筑窝的每一根树枝,每一块石子,每一朵绒羽,亲自一点一点垒砌布置双方未来的爱巢。钟某以为,求爱的礼物至少不应连小鸟儿的心意都比不上。”
这样义正言辞,旅者悻悻住口,直觉得自己又被钟离先生不自觉间教育了一番。
魈一字不漏地听完他们的对话,这才走下楼来,一颗心直往下落。他面上耳根的燥红早消了个干净,只一贯冷着表情,在钟离的招呼下落了座。“……钟离大人,是我来晚了。”
“无需道歉。听旅者讲最近四野平静,你也可休息一阵,不必如此辛劳。”钟离微微笑,将药包交给魈。
言笑喜气洋洋地过来上菜,一碟子杏仁豆腐雷打不动地放在魈面前。
因为尝试添加了旅者带回来的稻妻绯樱,点心呈现出微微的粉色,散发着极为清浅的香味。魈执勺入口,眉眼淡淡。
看来是不怎么喜欢绯樱绣球的味道。言笑心里琢磨着,自下去回厨房了。
席间魈并未说话,他只是跟往常一样吃了些杏仁豆腐,又尝了两口钟离说不错的菜。
不多一阵,钟离说要回璃月港去,今天就不在望舒客栈住了。“我看你似乎打不起精神,今天便好好休息,别担心魔物的事。”他嘱咐魈,看对方点头称是,这才离去。
而旅者说要和派蒙去赏月,拎着打包的点心便走了。临行也不忘学着钟离要魈注意休息,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如出笼的小鸟,欢欢喜喜飞了出去。
魈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好一阵,这才微微尝到从内心深处翻涌出的酸楚滋味来。
他犹记得那年那日,摩拉克斯唤他到身前来,问他愿不愿意住进归离原旁近那新建的树屋里去。“你独自镇守归离原,没人接应总是不行的。我命匠人们依树而建,你的住处独占顶层,即可对归离原的情况一清二楚,也不用担心影响其他人。”那个被精心设计隐藏在最高处的房间里,岩神布置了每一件物品。
魈受宠若惊,原本死死压抑的情愫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控制。他以为那是钟离为他筑的巢,他以为那是自己单恋的情感得到了热烈盛大的回应。即使他眼中的爱人从未对他有过求偶后更进一步的亲昵,甚至在留宿望舒客栈时也从未与他同房,魈从未怀疑过对方是否与自己一样胸怀赤诚的爱意。
相爱。这是他自作多情所捏造的谎言。他猛然惊醒,一层层剥开自欺的外衣,只看见自己丑陋的嘴脸,欺骗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他罔顾事实真相,兀自沉醉在自我铸就的幻梦里,竟然妄想着独占璃月的神明。
真丑恶,又是那么的不自量力。所幸这可笑的一切还没影响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魈自嘲地扯动嘴角,扭曲不出一个嘲弄的冷笑。他太过愚笨了,甚至自我感动地在这数百年间一点一滴修筑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巢。一盏瓷器,一支素梅,他暗自搜集这些东西把原本摩拉克斯布置的房间变了模样。但是他记忆力不错,清楚哪些东西是他画蛇添足放进来的,要收回去也很容易。只是有些原本的物件禁不住时间的磋磨,已经彻底损毁了去,魈想了想,最终没用自己后来添置的东西补上。
这一清理就耗到了半夜,林林总总实在不少。魈寻了个箱子,将这些东西放进去。看着箱子渐渐被塞满,他那死气沉沉的心里愈发酸楚起来。捧在心尖上的爱意今天突然就被宣判了死刑,他得亲手捂灭这爱火,从里到外都被这自己放纵出来的烈焰烧得疼痛不已。
“没事的,我还是可以爱他。”他悄悄地对自己说,“这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他不知道,这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秘密。”
摩拉克斯,不,那是钟离。他依然会爱着你,就像他爱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他是璃月的钟离。你是璃月的夜叉。无甚变化。无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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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因自以为是而生的谎言,在此基础上萌发延续数百年的习惯和认知,他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根除?
钟离来送药,数量较往回多了许多,又招呼了一些饭菜,细细嘱咐食材调料很是精致度日的模样。
魈低头拆开药包,里面竟不是浅灰的药粉,而是数粒圆润的药丸。许是钟离又调整了药方,他不做多想仰头吞下,喉间泛起的却不是以往腥苦的滋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甘甜——清心花蜜的味道。“这是……”他有些不敢确认,毕竟清心花日渐稀少,能采清心花蜜的蜂鸟几近绝迹,上一次尝到清心花蜜的味道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
“原本的药方太苦,我换了两味药。”钟离的话几乎是肯定了魈的直觉。他的目光落在魈身上,后者几乎因其中饱含的安抚意味颤抖起来。
魈喜甜口。大家都这么认为。
错开目光看着手边整齐垒起的药包,魈想,或许他永远也无法走出这场作茧自缚的困境。任谁被这双赤金瞳眸所注视过,都无法忍受目光移开后恍如坠入深渊的失落。
而他早已身处渊狱。
这一顿餐万分食不知味,魈仿佛听见钟离细微的叹气声,内疚又惶恐。可是他口腹中翻涌着清心花蜜恬淡的甘美,内心却为着自己斩不断对钟离的依恋自责不已。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遮掩双眼中看向钟离时贪婪的觊觎,即使曾经的拥有是场误会,可已经破碎的闸门收不回倾覆的情感。
“魈。”放下茶杯,钟离唤他。
他猛然抬头,钟离看着他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平和。
“可是这新药方用了有什么不适?”那双赤金的眼睛里流露出细微的疑惑。
魈慌忙摇头,“不,这药很好,也没那么苦了……”
听他这么说,钟离微微笑起来,“甚好。这样我便能安心了。”
“钟离大人,您这是——”魈猝然住口,他又忘了,这些事轮不到他置喙。就算钟离不与他计较,他也应该谨守本分。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办。”
对此他十分期待,魈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起这事,连眉眼都万分明显地柔和下来,喝茶时微抿的唇角勾着月牙般的弧度,连他身边淌过的夜风也欢快了三分。魈不会从钟离口中得知是什么事,他只是因着彼此间千百年单方面的纠缠敏锐察觉到了钟离的快乐。他也想为了钟离的快乐而快乐,可他却为了钟离的快乐而失落,因为这根本与他毫无干系。
“……多则一月半我便回来。在此间,你照看好自己。”钟离对他说,右手向他伸过来。伴随着魈的紧张期待,这只右手并没有落在他的头上,而是扫过耳畔轻轻落在肩膀。“别让我担心。”
那份隐秘的期待快速地被失望冲刷,就像涨潮的浪抹平低矮的沙堡一样轻易。钟离微微用力捏了捏魈的肩膀,他才回道,“魈会的。”不会让您担心的。
钟离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继续饮茶。他依然没在望舒客栈留宿,只是坚持守着魈好一阵,确认新修的药方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负着星光离去了。魈一直看着他走向璃月港,一朵又一朵的光追在他身后,最终似乎都随着他一起融入了人间的荣辉中。或许他知道,又或许他不知道,他只是没有回头,一步又一步稳稳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一如岩王帝君摩拉克斯走在成神的路途上。曾经他踩着敌我双方的血肉,如今他乘着永明的辉火,而魈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第二天下起了雨,魈不由得开始担心钟离是否会淋湿。他尚未在斩除自己的妄念一事上有任何进展,铺陈一方天地的爱情在收捡时总是十分困难,些微的碰触就会迸发出剧烈的痛疼,而这玩意又是那么脆弱,一不小心便碎裂得细细的,顽固地躺在那儿却又无法被拾取。
旅者冒雨过来送信,收了老板的酬金便兴冲冲带着满足沙上楼来找他,言道接了个长期的清理任务在这边。“这段时间魈上仙你就行行好,带着我一起吧。我保证不会拖后腿的!”他尚未擦干的金色头发有几缕还粘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那双金色的眼睛恳切地盯着魈,又有些可怜。
派蒙也双手合十地望着他,仿佛自己下半辈子全指望他了。“求求你了,魈。”
“如果你追赶得上的话,那就来吧。”魈说。他应该去除魔,生死之战才能让他心无旁骛。他是岩神守卫璃月的兵刃,一直是。而兵刃,只有在杀戮中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
看他唤出和璞鸢,旅者和派蒙赶紧拦住他要往外走的身影。“今天下雨呢——”
“魔物不会因为下雨就休息。”
“可是送信之前我们就已经巡逻过啦,确认这周围都很平静才来送信的。”派蒙慌忙地说。
旅者点头,“是真的,我们的任务从今天就开始了。”
魈审视地盯着他看,对方确实没有骗他,风传来的信息都很平静。“收拾下自己吧,别受凉。”
今天又要闲下来了。他让言笑随便上了几样点心,有吃的派蒙便不会烦他。
渐渐的,雨下得有些大了起来,魈心里有些空荡荡地烦躁。他开始允许老板帮自己收拾房间,这屋子里便陆续夹杂了她的气味,现在又多了旅者和派蒙。这里不再是独属于钟离和魈的小地方了,这份认知是他必须坚持的开始,即便它又酸又痛还没个完。他半逃避地转头去思考那箱子东西该怎么处理,或许该一把火烧了,然后把灰烬沉到孤云阁去。
嘴巴里还塞着好几块绿豆糕的派蒙和同样脸颊鼓鼓的旅者一起趴在窗边,“为什么它不继续筑巢了呀?”
他们在说前段时间那只鸟。魈转头看了一眼,“它们的求偶期已经结束了。”
派蒙不解地说,“可是鸟巢里还是只有它一只小鸟呀。”
“因为它喜欢的雌性没有选择它。”
她看上去有些失落,又塞了一块莲花酥进嘴里。“没关系的,明年继续加油!”她对孤零零地窝在鸟巢里的小鸟打气,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旅者也鼓气地握紧拳头,今天的他倒是显得十分孩子气。
魈抿抿唇,沉默地擦拭手中的和璞鸢。
这只鸟再也不会筑巢了,也不会有别的伴侣。这种族一生只会寻求一个伴侣,它们短暂的生命和小巧的躯体里仅能承载一份独有的恋慕,不得回应,便是孤守;伴侣若逝,即是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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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
猛然清醒过来,魈恍惚间看见旅者睁大的双眼中自己狰狞之色尚未散去的脸,和璞鸢擦过对方面颊留下一道暗色血痕。他方才——失控了。
旅者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痕,反倒弄得脏兮兮的。“我没事,只是沾上血了。真的!”
看他那样急切地向自己解释,魈竟然有那么一丝茫然。“我得服药。”
“你快回去吧,不用等我们了。吃了药好好休息!我们会确认附近安全了再走!”
魈握紧手中的和璞鸢,让风带着自己回到屋里。钟离送来的药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魈除去手套洗净双手,这才将药取出来。随着业障的加剧,他这几天不得不增加了服药的频率,如今已只剩最后一剂连理镇心散了。是他的内心发生了动摇,所以给了业障可乘之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由内而外地被腐蚀殆尽,发狂成魔也不过是众多后果中最常见的一种。
错误的恋慕之情正在带来恶果,他辜负了对自己委以重任的帝君,辜负了无数同袍为护得璃月百姓安宁的牺牲。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此为清心诀,业障烦扰时可以此静心,缓解一二。”帝君一句一句教给他,听他念诵无误才微微点了点头。
魈低头闭目,追寻着记忆里沉缓的嗓音,一遍遍诵读口诀。时至今日,他依然在保护他拯救他,即使他如此不堪如此可笑。这叫他如何能放下这份妄念。
“天高地阔,行水流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不觉间握紧拳头以至于被指甲戳破的掌心被轻轻展开,露出沾染点点血色的褐色纸团。“抱歉,是我回来晚了。”
魈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近到自己身前的人,一时分不清这是幻梦还是现实。他呆坐着,任由钟离料理他已经开始愈合的细微伤口。药膏清凉,魈眼中对方脸上甚至流露出自责又心疼般的神情来。或许是疯癫的前兆,他想,亦或是魔神遗恨的幻境。
钟离替他拂开额角的头发,指腹轻轻贴在脸颊。“原本不该这样匆忙就交给你的,可……”他手指上划,轻擦过魈赤红的眼角,问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愿随我去?”
他应是点了头的,所以他才会被钟离牵着走在这路上。他们都没戴手套,掌心与掌心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钟离较自己略低的温度将他的右手整个包覆。已是深夜,明月不现星辉清浅,魈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交握的两只手,不去思考自己将会被带往何方何地,这段时间虚浮的心竟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静下来了。
“到了。”钟离停下来,侧过身看他。
魈有些失望,因为他们的手分开了。明明他们牵着手走了这么一路,钟离的掌心都被他的体温沾染得暖烘烘了。
“想歇一会儿吗?”钟离问他。
魈摇摇头,“属下不累。”
“那你随我来。”钟离被魈烘暖的掌心落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揽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几乎是把魈半搂在怀里了。脚步轻抬,他引着魈拐过被灌木遮掩的小道,走进了一座点着灯火的院子。
兜头而下的熟悉气息告诉了魈关于钟离行踪的所有答案。迷迷糊糊中,他被钟离揽着走过院子,看过前屋后室,处处遭遭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钟离的存在充斥着这方天地。男人问他,喜欢吗。他只说,喜欢,喜欢的——就连屋后武场旁突兀立在那儿的繁茂桂树都是顶顶好的。
闻言,钟离便轻轻柔柔地笑起来。魈从未见过他这样笑,只觉得那笑意看上去又轻又软,同时又浸满了蜜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尖上。自己的心是那样尖锐,刺破了那层蒙在表面的薄纱,饱胀的蜜便毫无保留地流出来,将他也泡得软乎乎甜丝丝的。
“您告诉我们您要到凡人中间去,往生堂也有您的住处,为什么您还要在这样远离人烟的地方修院子呢?”魈小声地问,低了头不去看钟离的表情。他克制着自己狂妄的胡思乱想,可是他的心并不那么乖巧,迅速就将这数十日里翻来覆去的酸楚苦痛都抛了开去,与数百年前面对望舒客栈时一模一样,欢欣着鼓动着,挣开理智的束缚扑向未知的迷雾里。无法否定自己面对钟离时仿佛本能一样的向往和信任,他只得心存侥幸而又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试图让理性勉强搭筑的脆薄蛋壳再厚上一丝。
“因为我的心上人喜静。”钟离说,“而且,他担心自己身负的业障会给旁人带来不幸,总要躲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蛋壳啪嗒碎了。欢飞的鸟儿终于寻到迷雾里那盏点在笼子中央的灯,它飞进去,自己关上了笼门。
魈细细地颤抖起来,伸手抓住钟离沾染露气的衣摆,眼睛里终于滴落下泪水滴滴答答撞在手背上。钟离抱着他,让他能把自己的眼泪都蹭在理应承受这一切的胸膛上。
“我很抱歉,魈。我迟到了。”他低头亲吻魈的发顶,为那盏笼门画上一把精致的锁。“你还愿意与我一起住进这座小院子里来吗?”
眼尾绯红的魈抬起头,终于在初绽的晨光中笑起来。“好。”他说,踮起脚亲了亲钟离的唇角,“我愿意。”
钟离扣紧了他的腰不让他退去,赤金眼瞳中映着金色的晨光,还有魈落泪的脸——他笑着,却止不住泪。“哭吧。”钟离对他说,“只为了我哭。”
“可是我心里只感到快乐。”魈说。当钟离倾身吻他眼角时,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泪水是烫的,比钟离落在他皮肤上的嘴唇更加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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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收拾的东西正好搬进崭新婚房鸟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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