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生死漩涡间

魈站在一座豪华别墅的门口,欲按门铃的手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放下。这是他和钟离的家,但如今的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如果再在门口多站一会,恐怕会惹上更大的麻烦。最后铁定了心,按响了铜黄的门铃。

璃月最著名的那支节奏轻快的小曲在空荡的大宅子里回荡着,魈在心中默默祈祷,不知不觉间手中已经握出了一摊汗水。第三遍了,当门铃的最后一遍铃声停止,魈沉默了,内心的空落感袭了上来,明明很渴望钟离在家…但魈知道,此地不易久留,迅速摸出门禁卡,以极快的速度扫过识别区,飞一般的带上门。

偌大的房子内没有点灯,微弱的光倾泻下来,流淌在瘫坐在门口不断喘息的魈。

作为一个长期执行高危任务的特战人员,他的身份信息泄露了。

原来他一直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因为组织把他保护的很好,有他照片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自己的钟离先生也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层层包裹,极为细致地藏了起来。但是现在,魈起身,两手狠劲地发力,钟离先生不在。窗帘被狠狠合上,本就没有几丝光的室内直接陷入黑暗,将所有的窗帘都狠狠合上后,整个屋子里,就找不到魈的影子了。

外面一定有人,魈将卧室的门轻轻反锁,点亮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纯黑的发丝在灯下反着光,头绳因主人的动作而泻了下来,头发很长很明显已经很久都没有打理过。沉默了一下,掀开床上的被子,钻进去,在被子里将电脑打开,输入代码,墨绿的代码不断翻涌着,最后乖乖臣服,别墅附近的所有监控都跳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排了一桌面,逐个翻找,一百多个监控画面,有三十多个有人。

很明显,别墅附近全都有人。魈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紧皱的眉头,现在周围都是威胁,如果钟离先生在的话…键盘很快便打出了一行字,但迟疑很久就是发不出去,犹豫了很久,最后索性都删了。

魈轻手轻脚地翻下了床,缓缓打开了衣柜,钻了进去。周围都是熟悉的气息,魈紧绷的精神难得舒缓了下来,慢慢陷入睡梦。

钟离一夜未归。

"你现在都完全暴露在枪口下了,钟离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留云极为愤怒的将上级的文件排在桌上。

"留云,不必为此动怒,大人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深意吧。"魈低着头,凝望着那份文件。明明心在狠狠地抽痛,可是他表面却依旧风平浪静。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浮舍他们当年不就是因为信息泄露才…"她说不下去了,也不忍心继续说了,四个人啊,那是当时和魈最亲近的四个人,他们都情同手足了,一次意外就…

留云转过身去,狠狠抹了把眼泪:"切,不就是一个至冬武人吗,解决了他,我就不信钟离还不来!"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留云,不得胡闹!"魈伸出手去拦激动的人,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留云也是一惊,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魈生气,但现在,魈的情绪很明显也不稳定"大人这么做一定是有意义的,万一是他精心设下的局,因为我们的一己私欲就被破坏,到时候的后果谁来担?!"伸出的手在空中轻轻颤抖着,估计着留云不会走了,便放了下去。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寂,最后留云将手狠狠往办公桌上一砸"好,假如那个至冬来的武人做出任何有伤璃月的事,我第一个杀了他!",然后大步走到门前。

"留…"听见了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魈也没有办法,沉重的椅子被拉开,魈将头无力地埋在双臂之间。

“幺弟!这边!”

浮舍大哥…

“衣服破了吗,哈哈,让我看看。”

弥怒…

“金鹏,快点快点,一会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应达…

“金鹏,大哥脾气火爆,有时说话难免不刺耳,不要往心里去啊。”

伐难…

火舌燎上了那间房子,伐难的脸在火光中分外清晰"我们四个的身份已经被他们察觉了,只有你。"女子本应纤细的手指因职业的特殊而遍布伤疤,轻轻拂过最年轻的孩子的脸颊,"金鹏,"应达提枪冲了进来,"快走!"她呼喊着。

爆炸的一瞬间,魈被他们合力扔了出去。

“代我们,”

活下去。

魈做了一个说出去可以震惊所有人的决定,他决定搬出钟离的房子,自己在外面再找一个地方住。

七天了,那群人已经整整跟了自己七天,虽然每次都没有对自己下手,但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麻烦,最要命是是可能会拖累了钟离。那天留云走后,自己在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留云不放心,后来又带着削月和理水叠山来了,几位都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两位一直在代留云向他道歉,尽管自己说了很多次自己没事。

这两天以来,他每次从达达利亚的窗前路过都会看见那个令自己怀念的身影,每每那时,在魈的印象里,钟离大人似乎都是举着茶杯对着那位至冬武人微笑,每一次,魈几乎都是像打了败仗的将军一样仓皇逃走,但这次。

魈在那扇窗前驻足,观望着屋内的一切。钟离拿了一份文件,达达利亚不知什么缘故将脸凑了过去,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很近,就像…自己原来一样。只不过那是,他的脸一定会红,钟离也一定会发现,然后将他的头凑过去,轻轻落下一吻。

如果让留云他们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一定会痛斥他一顿吧,尤其是留云,一定会恶狠狠地威胁自己,然后竭尽全力为自己找到解决方案吧。黝黑的头发被束在脑后,低低的以一个小团子的方式挂在低处。

看着二人逐渐更为亲密的举动,魈别过眼睛,再见了,钟离大人,希望没有我的生活,你能幸福。

那晚,魈蜷缩在衣柜里,度过了一个似醒非醒的「美梦」。

将最后一张照片放入箱子,他有些舍不得了,轻轻抚摸着床头的双人照,那时候的自己,多开心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个沉重的箱子搬上了车,车子临行前,魈抬起头。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转转。”

他落魄地走在街头,发丝被微风吹起,拍打着那无神的眼睛。大人不要自己了…那个至冬的人为什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一步步,机械地走过红绿灯,机械地走出人行道。

当一辆大货车裹挟着狂暴的风向他撞来时,他还没有反应,他甚至没有想到去躲。他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轻轻落到地上,

钟离大人会来吗?

他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大人?

闭眼前,他想。

救护车将他抬上担架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开了,刻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金鹏,你…"

"无事,皮外伤。"利落地接过其中一位医护人员递来的白大褂,脱掉了沾满假血的外套,戴好口罩。旁边的警察接过带血的外套,穿上后,魈将部分没有干的血抹在了那人脸上,准备就绪,推开救护车的门,将"伤员"推了出去。

但魈没有跟下去,扯下了那碍事的黑色假发,撕掉了伪装的脸皮,最后,拿下了棕色的美瞳。抬眼,夜幕已至。

山顶,金色的瞳孔倒影着璃月的繁华,也倒影着笼罩于这繁华上的黑暗,眸子间尽是凄厉。纤细的手指摁亮了墨绿发丝下的蓝牙耳机,

"报告,金鹏已就位。"与面孔一样冷清的声音响起。

“漩涡行动,”

“开始。”

"魈,你确定吗,我们在‵疯狂动物‘那里根本没有几个人!你的安全根本没法保证!"刻晴几乎喊了起来,太冒险了。

"魈,你要想清楚,这次的任务很有可能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这期间你需要不断建立关系网,并不断向我们传递情报,一旦你的身份暴露,我们是不可能把你成功救出来的。"凝光也在试图劝说他。

明明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非法武装集团,却起了个这么戏剧性的名字。但是,这并不好笑,甚至知情者听到这个名字,会感到窒息。一个笼罩在全提瓦特上的阴云。

至冬女皇为了解决这个大麻烦,不惜让愚人众参与到这次抗击的行动中,温迪也乔装打扮,转身看了蒙德一眼,进入了黑暗,影关闭了稻妻…璃月,选择了将武装渗入其中,最后致命一击。魈是第一批被派出去的,只要有一个人成功在其中站稳了脚跟,那么后续的行动就会轻松不少。

黑暗中透进了一缕光,但魈没有抬头,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停在面前。头被人粗暴地抬起,狠狠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黑布。

"喂,醒醒!老大来了!"被迫向前方看,一个秃头正眯着眼看自己,魈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羊哥,这人怎么处置?“站在那个光头旁的小弟正点头哈腰的对着那个人,如果魈没记错,那人应该是温迪情报中提过的"羊角”。在疯狂动物的内部,只有一些有威望的人才会有代号,这个代号将会代替本名。

羊角微微一笑,缓缓向魈走了过去,金色的瞳孔因有些紧张而微微缩小。最后,羊角停在了被强制跪在地上的人面前,蹲下身子,与人平视。

"你就是魈?"脸上的笑没消失过,但这时候看起来却格外瘆人。魈扯了扯苍白的嘴角,干裂的嘴唇因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撕裂开来,血珠缓缓渗出。

"是我,怎么了。"平静的没有一丝风浪,一点也不像一个被关起来活活揍了三天的人。

羊角眉毛微挑"邵邢手下的人?"

没有回答。

邵邢和他的手下是疯狂动物的死对头,但是由于疯狂动物的兴起,邵邢带领的那支子几乎就要被团灭,所以死到临头的邵邢还是不甘心,为了能东山再起,也就不管来着什么身份,只要肯为自己效命的,就统统收下了。

"砸我场子,是邵邢要求的吧。“羊角看着面前脸苍白的跟纸一样的魈,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给他松了。”

几个小弟一哄而上,捆在魈胳膊上的铁链跌落在地。魈活动活动被捆麻了的手臂,暗红的血又染红的身上的白衣服。

"我没有虐待人的习惯,只要你同意跟着我,并告诉我邵邢在哪,我就留你性命。"羊角笑得更灿烂些,甚至试图用歪头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戾气。魈明白为什么羊角手下的人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羊角了。

魈将脸侧到一边,眼睛注视着一块干涸的血迹沉思。

"我对我手下的人这两天做的事情向你道歉,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他们两个,"羊角指了指那两个这两天日夜不停地逼自己说是谁派来的人,“你随意。”

空气凝固了,魈低下头,用沾着血的手撑着地,勉强起身,"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这是魈唯一的回答。

羊角摇摇头,也站起身"你们两个,带他去休息吧。"三人走后,羊角摇摇头轻声叹息:“唉,太年轻了…”

夜很深了,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一小团黑影,魈的伤口因为处理的不及时导致了感染,大脑涨得要命,浑身不知多少的伤口在高温下疼痛难忍,但至少,他混进来了,他成功了,两个多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想着,艰难地合上滚烫的眼皮,一夜无梦。

一夜的高温终于在凌晨被魈强健的身体素质压下,太阳照在蜷缩着的身体上,金色缓缓睁开。

头疼…这是魈醒来以后感触最深的一件事。一晚上什么药也没吃,硬抗过高烧,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魈用手撑着床沿,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眼前一黑,随即剧烈的眩晕感袭来。魈没管,自顾自的往前走了两步,借着刚恢复一点的视力拿起一个杯子,走到水龙头边,随手接了一杯底的水。

自来水太凉了,激得魈脑袋开始抽痛。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最后一拍脑子,恍然大悟,但又担心着什么,急急忙忙地向一个贴身的小口袋摸去。当碰到一个带着自己温度的小硬球的时候,松了口气,安心地拍了拍口袋。

被拖回来的的时候居然没被发现,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幸运了吧。

魈用水将几缕翘起的头发按了回去,在经历了一晚的疼痛后,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些肿的吓人。

从厕所出来,魈看了看屋子里唯一的表,7:58,魈笑了笑,爬到床上,将叠好的被子扯散,并将一大半都扔在地上,然后走到洗手间,关好了门。

十点整,魈的房间门被人敲响了,那声音很轻,好像怕打扰了屋内人的休息。声音持续了一分钟后,没了动静。半个小时后,房门再次被敲响,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体现出了门外人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最后一遍敲门声响在十一点半,三次敲门过后,房门被人暴力打开,门外的几人一拥而入,看到了吹落在地的被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慌忙地将整个屋子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找了个遍。

最后在打开了厕所门,看见了被撬开的通风口后,其中一人一惊,急忙跑了出去。

带着一枚金戒指的手慢慢的摇着手中的高脚杯,杯内的液体倒映着巨大的荧屏中的画面。画面中墨绿头发的人轻手轻脚地溜到了一堵矮墙边,有些略带笨拙地翻了出去。晃杯子的手停下了,羊角什么都没说,只是注视着那笨拙而又心虚的身影,然后关了屏幕。

"老大,要不我现在就带人去那个方向追他,把人头给您提回来!"一个手下在看完了影像后极为愤怒地提议。

"就是,咱们老大都饶了他的性命,还愿意收了他,哼,你们几个,跟我来!"被指到的几人立马提起武器,气势汹汹地跟着领头那个。

"你是想去送死么。"羊角从屏幕里看着那几个人快走到门口,站了起来,拍拍衣尾的褶皱。

"老大,您什么意思?"那人不解。

"那帮条子的王牌刚死,现在正牟足了劲准备干掉我们,你这么一出风头。"羊角伸出手,将两指并拢。

“砰。”

那人一惊,反应过来,连忙俯首:"对不起,老大,是小的做事不周。"羊角也没有多说什么,脸隐在了吐出的烟雾中。

夜色掩盖下,戴着黑色帽兜的人在一扇紧闭的厚重铁门前停下,用余光偷偷扫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人后,从砖砌的墙上拽出了一块砖,再往里摸,一个冰冷的盒子,拽出来。

那是一个指纹认证的大门,那人迟疑片刻,疑惑地将手放了上去。大门在绿灯闪烁后裹着风弹开,漏出了门后昏黄的灯光。扯开了门,目光警惕的扫着周围,大门在一阵轻微骚动后恢复平静,只留一节红布头缩在地上。

橡胶鞋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极为细小的声响,长长的廊道尽头,还是一扇门。

黑色的帽子被摘下,鎏金的瞳孔在发丝下若隐若现,他抬起头,注视着大门上的监控。

门开了,沉默地再次戴上帽子,走了进去,摄像头给红光闪烁后,由亮转灰,背后走廊的光也灭了下去。

邵邢在身后的门关上后,有些不耐烦:"我现在需要你们都出去,别来烦我!"很暴躁,但身后的人什么都没说,依旧沉默。男人更火了,狠狠捶了一下墙壁,恶狠狠地开口转身:"我都说了…"怒吼声的余音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着。

面前自己的得力大将正站在那里,虽然有些地方看起来很奇怪,但终归自己是有人用了。

"魈,你居然还活着!"邵邢的眼中闪过极大的惊喜,这些天以来,他已经疲于和警察们周旋了,自己所有的人几乎都折在了警察那里,还有个狗日的羊角要解决。他现在看到了魈,就像是落水者看到的稻草。

"魈,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邵邢有些过于兴奋了。

“那天是我疏忽了,早就应该聊到那该死的会埋伏你的!”

“回来的那几个都说你被他们打晕拖回去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想派人去救你,但是不知道你被关在哪里。"说到这,面前的人明显一愣。

"你怎么样?"邵邢还在喋喋不休,好像见到了魈就有说不完的话。

"你看看那帮条子,"他急急忙忙从墙上钉着的一堆照片中扯下两张,推到魈面前。

"看看,这都是他们干的!"邵邢一说到这个,火气又上来了,狠狠锤了下桌子,“唉,我的那些人啊…”

屋内沉默,邵邢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一回头,冷冷的看着带着黑帽子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那人抬起手,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在空中挥了挥。

"他们把你的嗓子毁了?!"沉默,算是默认了。

他看着邵邢一点点暴躁,最后提着枪,却又很迷茫,无处发泄,最后又无奈,"我对不起你,没关系,等我东山再起,我一定给你治好!"他的状态堪称疯癫,一会说这里,但是所做的事情跟这件事毫不相干,而且,他现在所有说的话,都只是对未来的渺想。

最后站在窗前,撩起遮光窗帘的一角,接着冲到办公桌前,疯狂地打开监控屏幕,然后瘫在那里。

警察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却还是面对失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一切最终都是泡影…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与我为敌?!

近乎疯狂地起身,迅疾地走到门口,一脚踹开门,提着枪要出去与警察正面交锋。

沉默了许久的"魈"伸出脚,毫无防备的人身体前倾,枪甩飞了出去,戴着帽子的人转身,从腰间取下别着的枪,利落的上了膛,对准了地上的人。

邵邢没料到,惊慌地回头,眼前的人几乎和门框一样高,魈根本没那么高…

只见那人缓缓退下帽子,棕色的头发流露出来,"我的确不是魈。"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是钟离。”

警察们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邵邢的老巢捣毁,一些人还想接着和警察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在见到自己的老大已经投降了以后,也都犹豫着放下了武器,至此,璃月存在最悠久的一个非法武装集团被彻底消灭。

其实这个任务本来应该是由魈来执行的,钟离他们只需要在外面随时指挥,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但是当钟离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的时候,钟离沉默了。魈一路走来脚下虚浮,跟踩着棉花没什么区别,身体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能躺地上,不只只是身体上不对劲,更多是精神上的。

才离开不到三个月,魈就已经看起来筋疲力尽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征兆。钟离从藏身的小树林中走了出来,一把揽住魈。

"钟离大人!"即使他知道警察会来,但魈没想到,钟离会来。

"怎么搞的?"高大的男人眉头紧皱着,听着魈极为嘶哑的声音,抬起手扶了扶魈的额头。

烫的吓人…

魈也察觉了钟离的担忧,挣扎着想要脱离温暖的怀抱"大人不必担心,任务魈一定可以唔!"钟离没等他说完,将滚烫的人儿抄膝抱起,不顾挣扎,极为沉稳地走到警车旁,打开门塞了进去,脱下自己身上的警服,轻轻盖在魈身上。

"乖,等我回来。"柔声安慰着,将对于魈来说极为大的警服往上扯了扯,如果不是天黑,那么钟离就会得到一只红透了的魈宝。

钟离走出那道沉重的厚铁门,邵邢的嘶吼在身后响起,他在哀嚎,他在嚎自己的遭遇有多么惨,有多么艰难,钟离的眼眸阴沉了不少,刚刚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

"你说是我们毁了你的一切。"不久后站在邵邢对面的人说。"如果忽视你的身份的话,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会有人可怜你。"那人蹲下来。

“远的不说,半个月前,你派出去进行交易取货的那伙人,在被警察发现以后与我们展开了激烈的斗争。虽说最后我们把人和货都扣下了,但是你知道死了几个人吗。”

邵邢死死盯着钟离,想要把他撕了的心愈发浓烈,“4个。四个警察牺牲。”

“我呸,那些条子就该死!就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那就再说远一点的,十五年前,你伙同名为‘梦’的反动组织,发动了12.1恐怖袭击,你知道那个时候又牺牲了多少警察么。"他不去理会几近疯狂的人,自顾自的开口"五十三个警察,而且那群警察的平均年龄不过23岁,就让你以一群孤儿为诱饵,全死在那个被你炸塌的商场里。"钟离的眼睛里闪着的愤怒刺得他抬不起头。

"你知道你最得力的下属魈是谁么。“钟离眯起了眼睛"就是那场恐怖袭击中唯一幸存的孩子。”

钟离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冷冷的注视着刚刚还在张狂的人"所以,你现在看一看,你可怜么。"脚步声渐远了,只留下那团黑雾被强光灯狠狠刺穿。

钟离回到警车旁,隔着玻璃看到了将小脑袋靠在窗玻璃上沉睡的魈,笑着轻轻打开了另外一边的门,钻进去后又轻轻关上。

小人还在睡着,冰凉的手指覆上额头时,只是轻轻的缩了一下,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钟离轻轻蹭了过去,将魈慢慢揽了过来,最后抱在怀里。

还是很轻啊…

想着,再次伸手想给他拉一拉滑落下去的衣服,无意间触碰到了腹部的一处,魈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在后脑勺撞上了车内的把手后又缩在了地上。

“魈,你怎么…”

‘听说你被人拖了回去…’

钟离一惊,急忙伸出手去,想给人顺顺气,却摸到了一手有些温润的液体。想都不用想,是血。

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呼啸着,刻晴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疼的蜷缩在钟离怀里的人,心里恨的痒,狠命踩下了油门。

医院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雪白的墙壁令人感到明亮但又极为阴森,病房外的人焦急地等待着。终于,白色的大门自动划开,门顶的灯由红变绿,一脸严肃的医生走了出来。

"请问您是这位患者的亲属吗?"钟离连忙上前,连连应着。“患者没有生命危险,请您放心,刚刚的片子给您拿出来了,左侧肋骨有点轻微骨裂,不算很严重,好好修养一个星期就能自行恢复,也不用担心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

听到这,钟离悬着的心只微微放下了一点。"但是,患者可能是被人用极大的外力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击打,皮外伤很严重,部分软组织挫伤,多处淤青,虽然都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想要完全康复也确实想要一段时间。"走廊内只剩下医生翻病历本的声音。

"那…恢复不好的话…“钟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脸紧张地盯着医生。医生摊摊手"回复不好的话,肯定会影响行动的啊,但是您别担心,除了患者腹部和背部几道较为严重的创伤,其余部位养不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顶多留道疤。”

钟离再次陷入无比的自责"那,那些比较深的伤口怎么处理。"

"额,有件事有必要和您说,患者的伤没有深到需要缝针的地步,就只能看他自己了,而且…“医生面露难色"他的伤口反复撕裂,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现在高烧不退,已经有很多小伤口开始发炎了。”

“每天都得上一遍药,会很疼。”

钟离告别了医生,轻手轻脚地打开病房的房门,甘雨正坐在病床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显然是刚来没多久,看到钟离进来了,急忙起身"钟离先生…“钟离挥挥手"没事,快坐。”

甘雨点点头,"先生,凝光小姐有事找刻晴,所以叫我来替她一会。"钟离点点头,转身去给她倒水。夜深了,魈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唯留下钟离思索时的凝视。

第二天凌晨,终于好好睡了个觉的魈迷迷糊糊睁开眼,头下枕的是柔软的枕头,被角被人细细掖好,反正一切都比那天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好上无数倍。视觉渐渐恢复,敏锐的嗅觉嗅到了几分檀木的清香,整个身子一愣,猛地回过头。

钟离正轻轻趴在他的床边,这么一转身刚好撞上了他突出的几撮头发。魈很想立马把钟离拉到床上来,让人好好休息,可是却又不忍心打扰大人的美梦。

最后,魈决定,自己轻轻起来,把人拽上来以后就走,这么想着,两手发力,想要支撑着身子。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息的伤口怎么可能就放过了这个休假的机会,都在叫嚣着,散发出的疼痛冲击着魈的神经,一时间没有防备,闷哼出声。

钟离本来睡眠就浅,一听到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睛,看着在床上因为疼的紧而仰着头大口喘气的魈,狠狠拍响了急救铃。

几分钟后,魈和围了一病床的医生们面面相觑。

魈:“…”

终于还是医生打破了沉默,那医生上前,在征得钟离的同意后,开口问魈:“我可以为您检查一下伤口吗?”

魈在蒙了一会后,迟疑地点点头。

最后得出结论,伤口没有再次撕裂,但是最好在养病期间还是不要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医生们在再次确认了魈真的没事以后,纷纷撤出了病房,只留下那位主治医生,“先生,您准备一下,一会要给您的伤口做一些处理,请您有一个心理准备。”

魈有些木讷地再次点点头,钟离见那医生最后也推门出去了,什么都没说,走到正在发呆的魈旁边,轻轻将人摁在床上,仔细地掖好了被脚。

抬头一看,却见魈脸都红透了,动都不敢动,因为他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身上板板正正的被子出自谁之手了,如此一来…

那他是不是被钟离一路抱过来的!

想到这跪下请罪的心都有了,但小心思被心上人识破,拍了拍人的头,满脸笑意"没事的,不必自责,是我没有考虑到你。"和钟离一样金色的眼睛悄悄注视着,最后轻轻阖上。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当医生推开了门,身后的护士推来了一车的药物及纱布时,魈睁开了眼,望了望那晶莹剔透的药水,又看了看钟离。

魈深知逃不过,干脆闭上眼睛装死。自己被人从被窝里捉了出来,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小腹,病服被人拉了起来,露出了衣物隐藏下的狰狞的伤口。

"先生的恢复能力真是相当惊人啊,一晚上的时间竟已经恢复了这么多。"医生边说着,撕开了纱布外的塑料袋,又拆开了一包医用棉签。当药水触及皮肤的一刻,钟离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人的颤抖,但只有一瞬,便立马消失了,此后,尽管是药水所及的伤口再怎么深,伤口被药水浸泡到浮起,魈也几乎没什么动作。

最后一块透明绷带贴在了皮肤上,首次上药也终于以完美的收尾而结束。

待所有人走后,钟离把趴在自己肩头上的魈扒了下来,好好放在自己怀里,看着魈睁开那因为忍疼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突然注意到紧缩的拳头中几丝殷红,强行抓过来,迫于外力而松开后,指尖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红。

活生生把自己抠出了血。

钟离:“…”

魈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毕竟钟离是无数次强调过不喜欢自己自残,犹豫了很久,刚要开口,"是我考虑不周,要不下次我给你上药?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疼了你就喊出来。"魈身躯一震,一时竟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或拒绝,行动利落的人无法回答。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喽?"钟离有些戏虐地掐了掐魈的脸,惹得人又是一阵脸红。

于是,给魈上药这件事就这么由钟离负责了。

每当白术路过魈的病房听到一阵嗯嗯啊啊的叫声的时候,无奈地含着笑摇摇头,轻步走过。

魈就这么被钟离强行摁下休息了三天。伤口已经长出了粉嫩的新肉,再等上几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了,挫伤和拉伤也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就这样,钟离为了给魈留下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像原来一样整日地陪护了。

当第五天到来的时候,蒙德传来了捷报,钟离带着这一好消息风尘仆仆地来到医院时,病号服被板板正正的叠好放在了床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证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他僵在了原地,手中的纸单飘落在地。

发色墨绿的男孩在无人的巷子里飞奔。

讲实在的,这是魈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明明知道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全,明明还是想要依靠在钟离先生的怀里…

其实魈完全可以不来堂这个浑水的。钟离把一切都想的很好,想让他在上一个任务结束以后就立刻退伍,自己也跟着一起,接手若陀帮管的自家公司。魈的身份信息还没有过一点泄露。

但就是这么个节骨眼上,"疯狂动物"这么个棘手的黑恶势力突然生出粗壮的枝蔓,将整个璃月紧紧包裹。刚开始人们并不在意,但是当这群黑恶势力拿起了武器,并将枪口转向整个提瓦特的时候。

人们恍然意识到,这颗毒瘤不拔是不行了。

魈狠命摇摇脑袋,这巷子离人流密集的大街很远,几乎连监控都没有几个。头部传来的剧痛让少年脚下一软,狠狠摔在了地上。

魈患有一种先天性疾病,此病名为——业障。

这病不发作的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发病起来轻者头痛欲裂,重者丧失心智,变成疯子。但是,这种病发病都是有诱因的,比如受了很大的刺激或者没有按时服药。

这几天魈一直在医院,没按时服药不可能,所以…

豆大的汗珠狠狠砸在地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糊了眼睛。魈已经第n次在医院看见达达利亚来接钟离了。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笑的很开心,达达利亚甚至还亲手给他开门,看着人坐入车内后,有笑着轻轻关上车门,满脸的盛情藏都藏不住。

魈狠狠捶地。

真令人作呕!

他甚至想从楼上一跃而下,撕碎那张对着自己太阳笑的脸,紧紧挡在车门口告诉他:离钟离大人远点!

但是魈做不到。也许那个时候的他就只剩心痛了,他想在钟离回来的时候当面跟他问清楚,但是每次见到钟离的脸又会忘记所有,任自己沉沦于此。

从头到尾,受伤的都只有魈一人。

好想…好想杀了…

猛然惊醒,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理智渐渐回笼,一边想自己怎么会受到业障的影响,一边责骂自己怎么能生出如此恶毒的想法。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趁着业障暂时喘息的功夫,用手支撑,勉强从地上站起。

"哈,没想到啊,你竟是这般的诚心。"略带讽刺的语调从背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谁?!"魈猛然回头,那张熟悉的脸带着笑,向他微微伸着手。

"你要加入我们么。"羊角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但语气却一点不给人拒绝的意思。

"我?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们?!"魈一脸警惕,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凭什么吗?"羊角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拿过了下属递来的平板,划了两下,然后将屏幕上的内容展示给魈看。

【警方成功捣毁犯罪窝点,黑帮老大历时三年终于落网!】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现通缉一位犯罪嫌疑人!!!】

那犯罪嫌疑人不是别人,正是魈自己。

看着魈不可置信的惶恐与愤怒,羊角似乎达到了目的,再次挂着笑收回了手。

“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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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向只有岩魈!只有岩魈!只有岩魈!!!

迫害鸭鸭文学

看了一下大纲,你们大概得在玻璃碴子里找糖沫子了(挨打)

感谢各位的喜欢!

魈脑子嗡鸣着,似乎没有想到那群忘恩负义的警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业障又一次冲上脑袋,剧烈的疼痛快将他撕碎,魈的手哆嗦着,勉强撑着身子,死死瞪着那皮笑肉不笑的羊角,喉咙里恶狠狠地挤出几个破碎而又凄厉的音节。

“滚,给我滚!!!”

“嘿呦,都病入膏肓了,还有精力骂人,你的意志值得我的肯定。”他抬起魈因为疼痛而深埋的下巴,但很快,手腕就被人死死抓住,但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能有什么力气去反抗,被羊角抓着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就算是死到临头了也要给条子们当舔狗,真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羊角笑着,缓缓调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条医院监控截取出的视频,点开,放在魈面前。

那正是达达利亚来接钟离的场景,两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钟离甚至伸出手去点了点达达利亚的头,好一个天造地设的一对。

“根据我手底下的人说,那个叫达达利亚的好像就是为了这个条子才回了璃月,哈哈,那条子的前妻尸骨未寒,这家伙马上就又找了一个,魈啊,你糊涂啊,哈哈哈哈哈哈。”

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骨节捏到发白,眼睛瞪得让人看着就汗毛倒立“你给我滚,滚!!!”被迫蹲在地上的人暴起,抡起拳头拼尽全力砸向奸笑的人,牙关咬紧,后槽牙几乎要碎掉,这是魈执行那么多任务以来第一次心理防线被这么击溃的全盘崩塌。木棒撞击肉体的一声闷响后,魈的后脑甩着血倒了下去,他眼眶有些发烫,意识渐渐消散。

真是,不甘心啊……

金色的眸子失去光亮,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房间,当意识回笼时对于他的第一个冲击就是,后脑勺那里撕裂的痛。他痛苦地阖了眼睛,感受着血管因疼痛而剧烈的跳动,业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他强行抑制住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钟离大人,你为什么会……

他的拳头无意识地缩紧,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刺痛也刺着他混沌的大脑,疼痛促使他一点点清醒过来。他正挂着点滴,药瓶好像是刚刚换过的,透明的液体在瓶中泛着星碎的光,刺激着昏迷许久的人的视网膜。他抬手,很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束缚,那纤细的手指同样也是毫无血色,因为长时间的关机而略显酸涩。羊角还算是个人,没有让魈承受着所有痛苦,甚至还好心地把他的业障连带着给治了一治。他摸了摸自己包满纱布的头,触碰到伤处,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也不是个东西,下手也挺重……

魈感觉完了全身的存在,老实了一小会,毫不犹豫地拔了针头,锋利的针尖带出几滴血珠,滴答着药液落在地上。简单将胶布往伤口上一摁,也不顾什么刚起床时的眩晕,还没稳了身子就大步往前走,毫不意外地,房门也没有上锁。白皙的手指犹豫一下,握紧了狠狠往下一压。

守门的人吓了一跳,看着一身病号服的人出来,赶忙伸手去拦。

“羊,羊角大人交代过……”

“现在,带我去见他。”守门人的话被打断,对上了冷得不像病号的眼睛,浑身一哆嗦,身体先行作出反应,朝着羊角的所在地前进。

屋子里很常规的云雾缭绕,舒缓的音乐混着侍女娇滴滴的轻音。魈感觉有点反胃,看着那人消失在云雾中,犹豫一下,捂着鼻子跟了进去。

“恢复的还挺快,我以为都可以把你的尸体打扮打扮送去那个条子家了。”还是那张欠一顿暴打的刀疤脸,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上业障很老实,他是不会被说破防的。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手下的问题,下了狠手还反过来怪人已经是个死人。”没有感情的回复。魈也不分生,直接坐到了羊角对面。

“你这可不是一个想要跟我谈条件的好态度。”

“那你也不是一个想请人加入自己的好态度,趁人之危,伤口撒盐。”羊角一时语塞,略微眯了眯眼。他知道,面前的人很难搞定,但是能力是相当值得认可的。侍女们见气氛不对,一个个都识相地悄悄离开。

“好吧,我为我之前的失礼道歉。”羊角摊摊手,“那魈先生是怎么想的呢。”一个侍女见老大抬起了手,立马端上了一盘早已准备好的香槟。

淡黄色的液体上浮着些许泡沫,对面的人又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雾。魈有些厌恶地扇了扇那团云雾。

“上等的好酒……”

“你忘了你们下了多重的手,对么。”不等人话说完,魈抬起了那冷冽的眸子,毫不畏惧地盯着那位狂傲的老大。羊角无奈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都快被包成粽子的人。

“而且二手烟有害健康。”羊角眼疾手快,赶在魈拿起酒杯浇灭自己的烟之前摁灭了烟,周围的人都为这不怕死的病号捏了把汗,而不怕死本人却陷进沙发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可以现在就动手,或者直接把我五花大绑交给警察,我建议你选择后者,因为这样可以在警察那里刷点好感度,好让到时候抓你的时候温柔一些。”他还是那么坐着,无所畏惧,但是羊角就没那么好了,他的脸一会青一会紫,都快成霓虹灯了,被人倒打一耙,是个人就得相当难受。

“哈哈哈哈哈,魈先生说话真是有趣,真令我期待你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他勉强维持着不破防,甩手将一份资料拍在茶几上。

魈不为所动,依旧是那个姿势,很不屑地开口:“这么快就敢让我出任务,怕不是想下个圈套直接给我弄死。”说着,嘴角上扬,看着羊角跟那天的自己一样的敢怒不敢言,完完全全的戏弄挂在脸上。

“这个任务很麻烦,条子盯得太紧了。”

“那我刚被通缉不久,岂不是被盯得更紧。”魈耸耸肩,语气里充满无奈,“搞了半天你还是要把我送人头。”

羊角有些不耐烦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记仇,一把抓过了那一小叠用订书钉钉好的材料,直接甩到人身上,起身。

“你想干或者不想干都随你,我会派人接应你,等你病好了就赶紧去,可别让我失望。”说着,带上了人摔门而去。

魈看着那份资料,又看了看相关负责警察的签名,熟悉的笔体,是他在这陌生的狼窝最大的慰藉。他依旧虔诚地合眼,轻吻散发着墨香的名字。

小剧场:钟离看着从拍摄场地出来的魈,大步上前抱了上前,“宝贝,别生气了,都是假的…”

魈:“钟离大人,放开我,钟离大人…”

钟离:“我真的错了,老婆…”

羊角:6,搞了半天我就该挨骂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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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是浮舍他們四人……如果是真的話,可以說魈的所有不幸都是原至於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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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是鐘離為了找魈用的手段…

说是警察盯得紧,倒不如说是羊角在试探自己。魈猛转方向盘,踩下刹车。轿车漂移到停车框内,稳稳停下,拧了钥匙,熄火。

是个人就会有所察觉。

魈看着已经人来人往的贵族小学门口。

任务目标:洛天,男35岁,洛氏集团老板,因货物资金交接不当,惹恼了马面,对方拒绝承担损失费,现对其实行报复。其子洛辞间,男9岁,现就读于第一小学二年级九班。

魈简单地又翻了一遍材料,反复看了那个小孩和他爸爸的照片,然后合上,将那薄纸甩在副驾上,将头发绕到脑后扎起,掏出了一副金框眼镜戴上,脱了一身休闲,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西装,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一路上不少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他听见了不少对他颜值的窃窃私语。今天是学校开学的第一天,魈就要趁着这时候混进新生的家长堆里。

“唉,那边那个好像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他啊……”

“是啊,谁家孩子这么有福气,有个这么帅的爸爸啊……”

“真羡慕啊……”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余光扫过那两位家长,魈回头,向她们点头示意,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了孩子堆里,放学了。魈有些艰难地挤过人群,走到了校门口刻有“第一小学”字样的大理石旁,这所小学一共两栋教学楼,一栋三楼一栋四楼,前三个学年在偏远的有四层楼的那栋,后三个学年在靠近校门的有三层楼的那栋。魈推了推眼镜,目测前三学年教学楼距离校门口直线距离大概400米左右,学校对面大道很宽,治安较好,没有太明显的错峰放学,魈抬手,4:35分,前三学年开始有班级举着班牌放学。4:41分,二年九班班牌出现。魈心里默念着时间,开始往后退,由于班级较多,即使到了学校的电动门附近,学生们也需要排队大概3分钟左右,魈退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室的弧形玻璃附近,一边假装找孩子,一边偷窥着保安室内的监控屏幕。

屏幕里的信息量很少,仅仅只有校门口的监控屏幕在里面。魈极快地扫着监控里每一个孩子的脸,终于锁定了举着班牌的那个,看着很活泼的孩子。魈脸上尽量挂着微笑,跟着一个一年级的女孩子穿过了大门口,在看见了那个男孩的正脸后停了下来,买了一个冰淇淋,待到孩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又拿着冰淇淋去追刚刚的那个女孩子,很巧,那个女孩子走的方向正好是洛辞间也走的方向,于是他在第一个路口看见了来接洛辞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天。

“嗨哟,我的宝贝儿子,想没想爸爸啊!”洛天附身抱起了自己的儿子,用胡茬蹭着儿子细嫩的脸蛋。“想爸爸!”孩子咯咯笑着,用小手去搂父亲的脖子。“不愧是爸爸的心肝儿小宝贝,想吃什么,回家爸爸亲手给你做!”“唔,我要吃炖大鱼!!!”“哈哈哈,好好好,儿子说什么我做什么,哈哈哈!”两人渐渐走远,魈拿着那个蛋卷冰淇淋,在拐进了一个小区后,看着周围没有人,也恰好是监控死角,手臂发力,麻利地翻过了一道围墙,绕回了自己的车旁。

晚上,他找了第一小学的校园平面图,若有所思地敲了敲键盘。

“洛天下个月十二号会跟一个外国集团有个见面会要谈,开会时间恰好是他儿子的放学时间。”

“嗯。”魈嗦了口面,听着耳机内传来的羊角的声音。

“还有,你要的那个人的信息我发给你了,那家伙不好对付,地痞流氓,确定你一个人去?”

“嗯。”魈扯了张餐巾纸,草草地擦了擦嘴,又将手上沾的些许油渍擦掉,拎起搭在一旁凳子上的外衣,转身走出面馆。

“十二号,确定么。”

“确定,他身边秘书说的,不能有错。”

“所以我还剩几天。”

“十五天。”

“嗯,挂了。”蓝牙耳机闪着,然后熄火。魈打开导航,在一顿翻找后终于定位了那个璃月人们口中的那个名为“鬼门关”的黑市,那个早已变为废墟“大百货”商场竟然还完好的存在于地图上。魈触碰导航的指尖愣住了,十五年前的那场意外让那座百货大楼几乎变成废墟……

或许是重建了吧……他自我安慰着,划动着屏幕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但是很快,他又停下了。

是当年他们出事的化工厂……因为当年的爆炸,即使魈被及时扔了出去,但是冲击波带来的损伤仍然使他忘记了那个化工厂的名字,后来他也想再记起来,但是钟离他们为了减小对大病初愈的病人的刺激,每一次都完美避开了这个话题。

而今天,那里早就被改造成了一所幼儿园,算是抚平了当年逝去的英魂。

呵,那还真是一块让人伤心的地方啊,魈笑着闭上了眼睛,手肘挡在眼睛上仰天大笑,然后眼神狠戾地拧了钥匙,启动汽车,飞驰在乡间土道上。

嗯,等有时间了去那个幼儿园看看……

说不定,还会遇到他们吧……

不亏被称为鬼门关,真是生动形象。魈默默拉上了车窗,看着车旁拿着长长的烟管,在云雾之中神魂颠倒的具具骨架,他们手舞足蹈,甚至有人开心的过头,脱光衣服在人群之中如大猩猩般狂锤着胸口,发出沉闷却又刺耳的声音。车外壳的金属外皮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叮叮咣咣响个不停,不只是这样,那些人们也开始注意到了这鲜少光临的贵客,开始有人傻笑着蹭了过来,也有浑身刀疤的人悄悄提了砍刀,磨刀的人放慢了速度,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油光水滑的轿车。魈的脸又沉了几分,看着又扑在车前机盖上的行尸走肉和渐渐靠近,将车堵得水泄不通,各自心怀鬼胎的人。魈的脸彻底阴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摁下车窗,在两声巨响后,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也都清醒了,格洛克手枪枪口冒着白烟,烟味刺着慌忙逃跑的人们的鼻子,但暗处,仍有贪婪的眼睛望眼欲穿。再前行时,路居然相当畅通,连摆小摊的都不自觉地把竹筐拉得远了些。

“谢谢。”魈隐藏在黑暗下的金瞳幽幽亮着,扫视一周毫无感情地丢下一句话,又继续前进。直到看不见了那有漆黑的阴影才有人敢从暗处钻出来,假惺惺地粗着嗓子恶狠狠地咒骂几句,又淬上几口浓痰,才算是解气,仅仅半分不到,街市又烟雾缭绕起来,鬼魂于其中游荡。

夜幕降临之前,浑身漆黑的轿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血红色的尾灯闪过后,隐隐的嘈杂声又在空气中充斥起来。魈余光扫了一眼那灯红酒绿的三层小楼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枪口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正反着那楼内的些许灯光。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咔哒咔哒地响,换弹,上膛,然后再别回腰间,起身走出车厢,环视着周围的冷清,这里相对于平民窟来讲,真是太平过头了。他拽出后备箱里的黑色大手提箱,摔上盖子,一步步地朝着那方热闹之地接近。

他轻轻拽开房门,将帽檐拉到最低,耳边几乎全是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人们大声叫喊,欢呼喝彩的声音。他侧着身子,躲过一个又一个几乎赤身裸体的人,到了房间中央,音响的附近,耳边也只剩下音乐声了。魈微微抬头,瞧见了楼梯口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又护着箱子闪身躲过了人群。屋子里很暗很暗,除了闪光灯刺眼的光就没有别的光亮了,有的是少男少女在台上尽情放松,仰头吃下了一包又一包的彩虹糖,兴奋地快要将头摇断。仅仅一小块的视角里看见的除了是腿就是腿,要不就是被灯光晃得变了颜色的腿,魈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路,预算着距离楼梯口的距离。然后,一只手出现拦住了他。

“喂,你是谁?!!!”那人毫不客气地吼道。魈这是注意到,周围早就安静了很多,应该已经到楼梯的位置了。

“我来找你们老大,谈事。”他依旧低着头,侧身想要绕过那人直接上楼。但是却被人粗暴地拽了回来,甚至要被甩在墙角处。

“哼,见我们老大,你算个什么……!”话音未落,那个看着瘦小的人的拳头带着风抡了过来,遗落在两旁的发丝因大幅度的动作而随风飞舞。

顿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庞然大物被魈一拳打得不断踉跄,最后跌坐在地。

“我说过,谈事。”他仅露出一只眼睛,跟打量垃圾一样看着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鼻子的人。那边的人声顿时停了喧哗,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这里,目光舔舐着那一看就知道用处的箱子。还是那么大的音乐声回荡在安静的室内,灯光依旧尽职尽责地来回闪烁,但此时却显得诡异不已。

魈也没有逗留的一丝,干脆绕过鼻子血崩的守卫,目标明确地往楼上走。一路上不断有人从楼上下来支援,但尽管看到了这样一位极其怪异的人也假装没看见,根本没人敢拦他。这两层楼的路竟一路畅通,就像平民窟的那群人一样。

那个老大在魈闯进来的时候正和新来的美人们亲热,干的火热的室内突然被浇了一头水,将全部的兴致都搅黄了。但是担心是条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看着浑身冷空气的小个子提个箱子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然后未经自己允许就坐在自己对面,还翘起了二郎腿。那个黑帽兜的身后跟了一群“姗姗来迟”的支援,在看到老板阴的要爆炸的脸时又推推搡搡地逃走了。

“您好,我次程前来是为了跟您谈一件事。”那满脸横肉的家伙老脸一抽,看着对面的人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她,您认识吧。”

“……认识,她丈夫欠我们的钱多了去了,每次我们去催就只有一句什么钱还不够,再宽容宽容,呸,就是个死婊子!”

“我想请您下个月十二号下午四点四十五准时到第一小学的门口,去找她还钱。”

“哎呦,不是你他妈哪来的勇气指使我啊,别以为你他妈拿钱来能忽悠我,老子告诉你,这他妈是我地盘,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管你妈的身后有谁,我去你妈个狗屁!”那坨肥肉暴起,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一套下来含妈量极高。

“如果我说是,是羊角让我来的呢。”他抬眼,看着有点瞳孔地震的人,平静地开口。

“羊角是谁,自然不必我多说。”

“去,去你妈的,老子才不会……”

“你是想和羊角为敌,还是想跟疯狂动物为敌。但我想任何一种结果,你都不会有好下场。”声音平静,却让那人胆战心惊。

“我……”

“况且我们给出的价格也完全够您走个过场。”魈伸手拿起了那箱子,轻放在那个小茶几上,咔哒两声,打开了箱子。上等的金条满满一箱子,金闪闪地吸人眼球。屋子里的人都看呆了。那家伙想过羊角会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魈冷漠地看着两眼都快与黄金融为一体的贪婪,又扣上了箱子。哗啦,那一切的财富都好像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所以,我想请您好好想想是否与我们合作。”但是,他的嘴角弯过一抹笑。

“我想请您也不要过 , 于 , 贪 , 婪 。”魈不知何时抽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那只肥硕的脑袋。

“你,你……!把枪放下,否则,否则今天你出不了这扇……!”

“不好意思,先生,我猜我身后的人或许子弹都没能上膛,或者再直白点,他枪里都没有子弹吧。”

“……你……!”

“我的枪可是上了膛的,您若不信,第一颗枪子可以让您品尝一下。”魈笑着,皮笑肉不笑,微弯的眼睛杀气重重,就像个活阎王。

“好,好,哈哈,你!你快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畜生!!!”诡计被识破,他浑身汗毛倒立,从未想过那人的警惕性竟然这么强,只得抖着手,嘶吼着骂人出去。转而用温和的语调劝着魈,“哈哈,小兄弟,都是自家人,刚刚,刚刚只是个小试探哈哈,你说的对,不管是羊角还是疯狂动物我都惹不起,还多些兄弟提醒,救命之恩,定当相抱!哈哈哈……”

魈撇了一眼那个还在瑟瑟发抖,废话连篇的胖子,“时间。”

“啊?什,什么?”

“行动时间。”

“哦,啊哈哈,下,下个月……下个月十二号,下午四,四点四十五,第一小学门口,找那个婊子……”魈听到,立马甩了个冷眼过来。

“哦,哦,哈哈,找那个,哦不,是那位女士,不是不是,是小姐,还,还钱!”

“……”魈轻点了头,什么也不说,起身拉了门往外走,刚出门就看见了门口聚集起的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那群人见了魈都跟见了阎王,玩儿命往外跑。

最后,在胖子的“盛情招呼”下,魈被他亲自送到门口,头也不回,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他,上了车一脚油门消失在这片是非之地。

胖子看人走远了,才敢出一口气,拍着心窝子庆幸自己没得罪这家伙,但看着那些吃瓜一线的小弟,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他们就是几脚。

天彻底黑了,魈有些疲惫地驱车往回赶,在魈走过的一个小山头上,有一抹棕黄看着人渐渐离去,却一直不肯离开,就在那里,久久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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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滴,单纯的数字巧合,浮舍他们早就在之前的化工厂爆炸中为了救魈而死去了…(挨打)

这里其实是警察为了能让魈较为安全,稳妥的进入疯狂动物内部而想出来的办法,因为毕竟魈魈人都被警察通缉了,很明显就不是跟警察一个站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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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魈懂嗎?
如果是的話他是故意發病(但不像是裝的……),如果是誤會鐘離也不用這樣跟蹤……

魈魈理解警察们的良苦用心,但无法理解钟离的出轨,魈那时候是真的很该死的就发病了…
钟离跟踪原因下章会说哒,先不剧透(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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