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七夕夜,桂花酒与潮期

近来暑热,而归离原与荻花洲附近水文复杂,自然也成了璃月人消暑的好去处,因望舒客栈因此人来人往。入夜时,老人们的蒲扇会一下一下扇到熟睡的孩子身上,他们同时也搬出躺椅和竹床蚊帐之类,行至客房外幕天席地。

钟离也是前来避暑的人之一,只是魈没来由地觉得,帝君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魈也说不上来。钟离依旧拉着他谈笑风声,说一些典故旧事絮絮叨叨不停。魈很少听明白钟离所说的人间事,每到此时他却会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正襟危坐像个小学徒,将钟离的每句话都用心品味。不夸张地说,魈有不少常识都是从钟离那听来的,然后兢兢业业地实行,偶尔也讲与他人听。

若弥怒一众人见了,也是无奈摇摇头:“金鹏这小脑袋瓜子里啊,尽是帝君说什么记什么。”

届时归终拢袖掩面跟着笑:“依我看啊,是小金鹏正和雏鸟似的粘人呢,怕不是过几日又会与他的帝君大人走得更近。”

魈从未将这些带着善意与暧昧的调侃放在心上,或者说他看不太出来,也不太在意,只会百年如一日地默默站在帝君身近,赤诚的一双眼儿在少年仙人身上显得不像仙人,倒像被帝君养得听话了的小狸奴。过去从未起过绮恋的帝君知道这当然是好的,但……如今的钟离可就只余愁绪了。钟离沾了凡人的意乱情迷,过去神性压抑着,如今才解脱顿悟。尤其是前几日带了空去置办送仙典仪,心下发痒的本性让他越发难耐。

钟离说了许多这望舒情人相会的典故,又看了看不为所动、直直站着听的小人儿,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和小木头儿抛媚眼,心下又是汗颜。他只好过住了话头,拉起木头小人儿往客栈下的摊位走去。

“这七夕佳节,也是有人特意来此的,仙人与我下去见一见……”

魈望着自己被帝君大人牵住的手,任大人牵了一路。怔了一会又看身形高挑的男人背影,感觉那股不对劲的滋味越演越烈,他双眼中像润了层水波,微微低头像极了羞赧。若此时还在前方走着的钟离回头,就能看见这副小木头开花的可爱模样。

男人与少年的这副姿态自然引人注目,年轻些的红着脸,年长的笑吟吟拉着他看商品。没一会,友好的人群塞了不少东西来,当然绝大多数都进了魈的怀中。魈不擅长接受他人好意,一时间也面红耳赤着挨个道谢。看得钟离连连忍笑,小木头这会才算是有了些人气儿。

魈没再感到那种奇妙的感觉,直到他和钟离回顶楼月下交谈时。

漂亮的金琥珀色液体被魈当作了甜饮,他一时心动间喝了半瓶,然而那并非甜饮,是盏桂花酒,等到钟离发现时来不及了。具体表现是,魈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方才钟离还在逗他。这会已经正襟危坐,看上去与平时无甚不同。但钟离这会上手去捏他的脸颊也没什么动静,魈眨巴着眼看他,动作迟钝却也任钟离捏。

小木头醉后一声不吭,他看了钟离一会就要往他怀里钻,钟离一时不防被钻了满怀。嘴里嘟嘟囔囔:“这神像是软的……今日怎么这么暖和…”魈迷糊着眯眼往钟离肩颈间窝:“那这个软的我就亲一下吧…”他兀自低头小声说:“反正您本人也不在,也不喜欢我,让我亲一下也不会掉块肉…”鸟儿喝醉后的体温很烫,连着钟离也跟着脸红发烫。钟离甚至能闻到魈身上的苦香,方才还能逗人的这会大脑当机,脑中的惊喜像泡泡一样个个咕噜噜炸开。堂堂岩王帝君这会像变成了真石头,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抱紧了小人儿不让其滑下去。当机的大脑才慢慢重启,石像?魈不会有时钻他的石像要一个拥抱吧?既如此…他们怕不是都认为自己单恋对方无意的吧!!

钟离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傻子,只会傻笑着拥紧怀中正迷糊着在他脸上糊了一脸口水的魈,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没有什么事是比暗恋了多年的小鸟也喜欢他这事更让人欣喜了。

不过,乐极生悲,就在此时钟离那千年不见的潮期来了。倘若魈还清醒…钟离这下只剩苦笑了,他总不能趁他的木头小鸟不清醒就轻薄了他。不过见魈此时迷蒙不肯放手又在他脸上糊了又一层口水,低声叹气。

还能如何?他只能强行忍耐下去。

钟离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地想着,明日魈若知他自己做了什么定会风轮羞涩逃走。那么,届时等这大胆的鸟儿清醒了,再将木头鸟儿逮住,定要亲个回本。

七夕夜的告白,以双方落败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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