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概括:降魔大圣不懂恋爱?没关系,就让顶头上司帮帮忙好了。
又名《全世界都以为他们谈了只有他们自己最后知道》《茶茶龙上线》
*OOC归我,魈宝归钟离。
全文1.1w+,彩蛋400
不是不爱,只是没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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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千年的高位退居幕后能得心应手地尘世闲游,悠闲自在地享受舒适的生活。
有人从千年的纷杂战乱中抽身归于平静,却忘了如何去爱自己和这个纷繁的世界。
人人敬仰的降魔大圣站在琉璃亭门前表情还有些没有消散的懵懂,尽管饭局已经散场,但是刚刚帝君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魈,试着谈一场恋爱吧。”
一贯清冷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出现了一丝皲裂,面上还能维持镇定,内心却惊起骇人的风浪。
跟在帝君身边也有千年,魈不敢说能完全明白钟离的所有话,但十有八九是绝对理解的,第一次他感到帝君的语言有些难懂。
少年仙人不懂爱,只知道心怀天下,守护好自己的家园。
或许曾经懵懂过,只是岁月境迁带走了昔日的战友,仅存的波澜也随之沉入海底,变得麻木起来。
摩拉克斯会站在高台余光不经意扫过金鹏大将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而后用慰问下属的理由给伤员们发放医疗物资,坦然的掀开一座普通的帐篷帘子弯腰进去,自然地接过魈手上的药膏,熟稔地替他上药。
钟离会坐在望舒客栈的桌前假意品尝美食,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西北方,有时候菲尔戈黛特好奇为何往生堂的客卿总是只点一份杏仁豆腐,一坐便是大半天,等到期盼的人归来反而离开了。
当业障缠身,魈会感觉到空气中有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元素波动和淡淡的清心花的味道,清苦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就连人也沾染上了冷露的寒霜,为什么帝君身上也会有清心花的味道呢?
身为在世时间最长的神明,钟离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对他们都是瞥一眼,点点头,一笑而过,唯有一人他放心不下,像典型的璃月家长般,总是默默跟在少年的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懵懂的困兽一点一点长成雪山里的守护神,看起来狠厉不好接近,其实只是因为想要守护家园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抬手顺顺毛,就会乖巧的不像话,他有自己独特的一份柔软。
只可惜面上还是缺了些生气,钟离常常这样感慨,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快化成水溢了出来,让人又觉得这哪里是家长,这分明就是…
不知何时,魈发现退休后的帝君常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用各式各样的,明显的,隐晦的理由同自己聊一些从前几乎没聊过的东西。
帝君的命令,帝君的话,总是少年仙人执行任务的唯一准绳,他一向能处理的很好。
谈恋爱什么意思他是知道的,只是主语是谁?宾语又是谁?谓语又该怎么执行?
夜晚,魈一如既往地收起长枪往回走,每天除魔地点到客栈两头跑,只是除魔地点不固定,今日在荻花洲,明儿在归离原,寻常人也不会擅自打扰仙人休息,只有往生堂客卿逗鸟似的经常来访。
白日里说完的话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魈第一次想糊弄上司,就连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眸子都因为心虚带上了点灵动的光辉,后者是心里藏着事,担心把人吓跑了想要循序渐进。
客房内的氛围还算温馨,钟离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魈没什么所谓的单独面对领导的压力,心里却惦记白日里的话,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眼见着窗外月亮高高挂起,对面的人还没有开口,魈不禁出声提醒:“帝君,夜深了。”您该回去了。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口,说出来倒像是赶人走,有些不礼貌,只是他也没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有多让人误会。
钟离这才抬起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好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听语气倒是有些落寞:“嗯,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好一句话配上有些委屈地表情,魈心里揪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带着一些迟疑说出口:“您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歇下吧。”
闻言,一双失去高光的眼睛闪烁一下又暗了下去,盯着他的脸体贴地问:“这么晚了,会打搅你吧?”
帝君的话又怎么能算打搅,魈微微摇了摇头:“夜色已深,帝君回去还有段距离。”
嗯,还会心疼人。
善解人意的客卿又问道:“这床不算大,会挤到你吗?”
鎏金色的瞳孔震动了一下,他只觉得帝君说话有些奇怪,又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大概还是有些紧张吧,假装镇定地去整理床榻:“我睡觉应该比较老实,不占地方的。”
钟离压着嘴角默不作声地笑了笑,听起来倒像是他这个上司不讲人情,欺负人了。
一张单人床勉强塞下两个人,魈挨着床边背对着钟离,拥有大半张床的人却有些不满出声:“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
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降魔大圣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脱离社会太久,为何总是跟不上帝君的思路。
在魈迷茫的注视下,钟离缓缓说出后半句话:“为何拿屁股对着我?”
?
!
白净的脸上迅速爬上火烧云的红色,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恨不能立刻消失在原地,慢慢吞吞地翻过身,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没有…”
可拿屁股对着人的确实是自己,魈闭了闭眼决定放弃挣扎:“抱歉,是我无礼了。”
钟离看着把自己卷成摩拉肉的金鹏,仗着被子里的人不好意思抬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语气还要平平淡淡:“过来点,半夜掉下去我还要捞你上来。”
金鹏牌摩拉肉蛄蛹了一个手掌的距离,被顶头上司一把拉了过来:“我看起来会吃人?”担心有人把自己憋坏,钟离食指勾被子边缘往下扯了,“不闹你了,有事和你说。”
提到正经事魈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专注地盯着身侧的人,虽然以前没有这样接过任务,氛围怎么样都感觉很微妙,像是空气中加了一点琼玉果汤的味道。
“近来堂主总是问我一些有关人生哲理的事情,其中一道便是情感,她问我何为爱,我答爱人爱己,堂主却摇头,‘客卿,你这就迂腐了,爱人的前提是爱己,要先爱己才能好好爱人’。
“世间万物,我亦不是绝对的答案,有时也会不明白一些道理,魈,你可否替我寻得答案?”
可能是这番话过于抽象了些,连帝君都不懂的事情,他如何能懂?
魈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但帝君是来询问他的,他不能再将问题抛回去,作为下属应该为上司分担,只是有关情啊爱的,又回到了对于“恋爱”的疑惑,该如何做?
拥有自己独到见解的退休岩王帝君给出了一点提议:“自从与堂主聊完,我便思考了些时日,总结出五个想法,需要依次完成,但还未来得及实践,魈,你能替我试试吗?”
仿佛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第二天魈看着手上名为《恋爱五步曲》的待办事项决定先试一试。
恋爱五步曲,第一步,学会放松,享受生活,尽管魈认为自己没有绷着,但是上司说你该学会放松,你就得放下手上的任务回归生活。
这五步对常人来说或许最后一步是有难度的,对于少年仙人来说,第一步就迈不开,他好像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食能果腹衣能蔽体足矣。
钟离比以往更频繁地出现在魈的眼前,一句话也不说,以前偷偷摸摸跟着,现如今光明正大地当个尾巴:“不必在意我的存在,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想来也有些时日没来璃月港,海灯节来时直奔新月轩,吃了饭又匆匆离去,还真没有好好看过如今的城内模样。
“要去石头老板那里看看吗?”看得出一年进不了几次城的金鹏上仙犹豫不决,钟离替他开了个头。
会想起第一次开石的经历,魈挪着小步往东移了移,无声地表示不感兴趣,没注意到钟离连上揶揄的笑。
魈也不是全然不懂开石,只是多数时候运气总是不太好,老板拿出来摆在台子上的就大多不是好货,无论怎么开都不值当,何必去当个送钱的冤种。
岩王帝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之遁甲,开石这种事情只需要眼睛看一眼就知道,站在初出茅庐的少年上将旁也不吱声,猜对了夸一句,猜错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笑的睁不开。
面子薄的金鹏二话不说捏着风轮两立消失在原地,这也是魈第一次做出有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毕竟身为下属怎可擅自离开。
事后始作俑者不但没有怪罪,还亲自上门道歉,哪有什么岩王帝君的模样,只想着把人哄好了,只是下次还想挑逗。
魈脚尖一转往前走,田铁嘴正有声有色地讲新的故事,说的是魔神战争时期,岩王帝君与下属同吃同住,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关心将士们的身心健康,其中尤为有名的就是降魔大圣…
原本准备驻足的降魔大圣眼皮跳了跳,嘴唇民成一条线,拐了个弯往里走,这种夸大其词的故事还是不要听比较好,书里的东西一分实八分虚剩下一分更是天马行空,怎可在帝君面前展示。
钟离慢慢悠悠跟在后面,还留了只耳朵注意身后的故事。
要说降魔大圣,那是冰清玉洁,不好接近的主儿,同僚们也不敢轻易靠近,所以降魔大圣常常都是一个人,岩王帝君心思细腻,注意到了角落里可怜的身影,主动接近,今日送药明日送花…
“…”走在前面的魈此时认为耳听八方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开始确实是经常一个人,浮舍他们还没摸清魈的性格,只是偶尔聊几句,还没有熟络起来,其他人也确实有些怕他,更是因为他曾是梦座下的杀人利器,他自己深知其中的道理,也不会凑到别人面前。
帝君,帝君确实心善,每每他落单的时候,帝君都会出现在他身边,询问一些公务事,之后顺带聊聊生活的琐事,送药有过,只是送花,嗯,魈有些记不清。
好好的一个日常军营故事,从田铁嘴的嘴里说出来像是深闺里的话本,而降魔大圣是一朵冰清玉洁的小白花,光是想想魈已经一阵恶寒。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另一只手指了指万民堂:“要去尝一尝吗?”
等落了座,钟离的手已经松开,魈还是感觉手腕上残留着灼热的温度,不知明的情绪在心头跳动,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也没来得及深究,面前就推来一张菜单。
上面已经勾选了杏仁豆腐,魈顺手勾上了腌笃笋,目光落在琼玉果汤上,又响起昨天晚上空气中微妙的味道,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份,回过神就见帝君有些意外的表情看着自己。
钟离侧过脸,发出一声轻笑:“是应该尝试一下新的菜品,我同你一起。”
琼玉果汤很甜,吃起来却不腻,反倒很清口,一碗下肚身上燥热的感觉被压了下去,让人还想再来一份。
魈很少有口腹之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汤好喝到这种地步么?
出了万民堂,魈抬脚往新月轩旁边的楼梯走,钟离出声喊住了他:“魈。”
准备上楼的人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伫立在阴影下的帝君,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何事。
钟离走近,脸上还有些无奈:“享受生活,是你享受你自己的生活,不用按照我以往的路线走。”
魈抬头对上钟离的视线,小声说了句什么,钟离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心头一暖,像是团进了一个棉花糖,又软又甜。
原话是这样的,“我想体验一下钟离大人的日常。”
两人一起听了戏,喝了茶,一坐就是一下午,分别时钟离告诉魈,近日往生堂事务繁忙,他大概没有时间陪魈一起逛街,叮嘱魈在找到第一步的答案之前不要进行第二步。
这一分别就是五日,前四天魈还能在外面转转,到了第五日魈靠着望舒客栈的树上,兴致缺缺地闭目小憩,搓了搓指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从前也没有这般。
魈去了萍姥姥那里,坐在椅子上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人感受到面前的阴影,慢慢睁开眼睛,等到看清眼前的人惊奇地坐直了身子:“真是稀客啊。”
降魔大圣很少进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仙家很多人都不愿接近尘世,心怀自己的一份骄傲,可后来也有仙家往城内走,先有阿萍和帝君,后有闲云。
萍姥姥沏了茶推到魈的面前,看出来他心事重重:“有什么事能难倒金鹏上将啊?”带着揶揄的语气让气氛没那么尴尬。
与熟人交谈,还是能说一些敞开心怀的话,魈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
“帝君交予我一个任务,只是于我来说有些难以理解,第一项便是享受生活,我习惯于躲清闲,城中的热闹大概确实不太适合我,人来人往,每日听书看戏,并无特别之处。”
只听开头萍姥姥便知背后的故事,莞尔一笑:“几天前我看见帝君和你一同游玩,当时也是这般想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阿萍再多说什么,魈也意识到不一样。
帝君不在时,他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轻风偶尔和他咬耳朵,吹得树梢沙沙作响,躺在其中能消除一整日的疲惫。
帝君在时,似乎做什么都不会无聊,想来自己可能还未真正成长,与千年前浮舍他们在世时整日的陪伴有关,还未能独立生活。
如果钟离听到前半句心里总该有个安慰,后半句还是不要听的好,小木头好像开窍了,但又没有。
尽管没有完全想明白,魈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尽量多一些和钟离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也好。
钟离忙完往生堂的事情也发现了这一点,静谧的下午,一人坐在椅子上看书,一人盘在床上打坐。
稍微制造出一点动静,魈就会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钟离的身上,像是装了追踪机关似的,怕是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原来这就是魈的答案么?还真是叫人意外。
恋爱五步曲,第二步,学会表达,表达欲望,表达情绪,想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想要什么博爱的上司不会不满足的。
仙人的欲望本就不强,还要短时间内思索并且表达出来,又是一道难题。
一个多月相处基本上钟离说什么魈也能得心应手地回应了,两人并肩走着,路过往生堂,钟离想起来什么偏过脑袋随意提起:“海灯节我同你说的事情可还记得?”
有些话还是说早了,大概是说过的话太多,魈一时间不确定钟离说的是哪一件,光是看人发愣的样子钟离就知道他不清楚,也不知是恼还是无奈地屈指在紫色花钿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让你有空多去往生堂走走,你去了几次?”
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说明你得多来见见往生堂的人,闲暇时,也可到堂中坐坐”,客气话罢了,魈也是一听就过,如今被当面提起倒有些说到没做到的窘迫。
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含糊道:“记下了,过几日便去。”
日子一拖再拖,魈即便是不去也得去,哪有让上司等自己的道理。钟离为了让魈去找自己,连着三日没有来找魈,再怎么愚笨也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胡桃出了门就看见站在门口踌躇的魈,主动打了招呼:“大圣,下午好啊!”
“下午好。”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穿过胡桃身后落在紧闭的大门上,胡桃像是没看见,嘿嘿一笑,转身对着往生堂的门大喊:“客卿,你的客人来了!”
!呃?
在魈震惊之余,胡桃先一步脚底抹油直接跑了,留下隔着木门遥遥对望的两个人。
团雀落在枝头叫唤了两声,打破了这份安静,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氛围又变地古怪起来,哪里奇怪,魈不清楚,进了门便再也没说过话。
沉思片刻,钟离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来找我有何事?”
闻言魈好看的眉头皱起,不禁思索帝君这是何意,让人有空来坐坐的是帝君,来了便问何事的也是帝君,莫非有事才能来找帝君,自己下次还来吗,这次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钟离短短一句话,也没想到能让魈头脑风暴,急着听想听的话,却忘了对面的人本质上还是个没开窍的雏鸟,自己问出去的话,还得自己团吧团吧塞回嘴里。
一只大手落在头顶揉了揉,阻断了脑袋里的思绪,魈抬起头不解地看向钟离,大手敲了敲他的眉心:“在想些什么?”
话一说出口,魈就知道自己误会了,默默红了脸惭愧地低下头极力否认:“没有。”
带着手套的手蹭了蹭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没有事也可以来找我,知道吗?”
来找我何事?无事,今日有空,想来见见你。
“嗯。”魈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嚅动了下嘴唇,又抿了抿。
孩子不爱说话怎么办,钟离起身去收拾了床铺,对着魈说:“今晚留下吧,恰好新月轩上了新的菜品,带你去尝尝。”后者乖顺地点了点头。
往生堂内多了些原本没有的东西,客卿房间里的生活用品几乎成双地出现,如若除魔归来时夜已深,魈就回客栈,若时间尚早,就穿梭几条街去往生堂,有人给他留了门。
时间久了魈也成了习惯,只是有一天闲云在街上看见了他,好奇得问道:“千百年见不到你几次,怎么光着一个月就来城内数十次?”
仙家聚会都不怎么出面的人,会主动往城里走,着实是稀奇的事情,想到什么闲云也不避讳地问:“旅行者回来了?”
担心猜到答案的魈愣了一下,旅行者?这事怎么又牵扯到远在他国的旅行者了?
闲云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一副“我懂”的模样:“罢了,你向来安静,有话也不愿说,如今有了心念之事,本仙也不同你计较,去吧。”
于是魈就稀里糊涂地离开了,以防闲云过度的好奇心,魈还是谨慎地出了璃月港,晚上也没有回往生堂,钟离独守了一夜空房。
本来心情就不佳,闲云还带着大圣的密辛上门,让他好一顿吃味。
钟离对魈的心思是明眼人可见的,闲云为了上司的幸福还是决定告知一番,果不其然,上司的脸色不太好,她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知道魈这段时间来城内是找自己,但就如闲云所说,如果换了旅者,魈是否也会这样,他在魈心里是什么身份?上司,友人,还是别的?
想到这里钟离忽然略感疲惫,不然还是直接坦白吧,今晚若是魈不回来,他就去找人。
夜晚钟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亮已经挂在高处,钟离坐起身子决定出门,刚披了件外套,房门就被人推开,四目对视,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出了错愕的神情。
魈扭头看着漆黑的窗外,探究地发问:“这么晚了,帝君这是要出门?”
钟离难得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并无此事,只是忽然口渴起来喝杯茶。”
桌子上的茶早已凉透,为了帝君的身体着想,魈觉得自己应该出声提醒:“凡人的身体不可贪凉,已是深夜,喝了茶也容易难眠,对身体不好。”
第一次听这种管教的话觉得新奇,钟离端着身子坐直,仿佛是要魈再多说几句听听,点到为止的魈闭上了嘴巴,不决定满足眼前人奇怪的要求。
钟离脱下外套一脸认同:“你说得对,我确实准备出门。”
?
魈张了张嘴又合上,话不知道怎么从嘴里说出来比较合适,只能用脸表示自己的困惑。
“你昨日没来。”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魈却从话里听出了一丝抱怨,还有一些失落。
自己没来竟给帝君造成这样的影响吗?魈连忙解释:“昨日遇到留云,她是个好奇心重的,我担心……”
“担心什么?”钟离接上了他的话,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担心被人看见你来找我吗?原来在你这里,我也是不能被人知晓的存在。”
呃……帝君说话为何如此奇怪?魈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努力跟上钟离的话术:“并无此意,只是担心会影响到帝君。”
剑眉上扬,钟离面上平静地原谅:“是我误会你了,已是深夜,整理一下上床睡觉吧。”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只要魈退缩,钟离就用一种茶香四溢的语气反问,知道魈招架不住,便一个劲地使坏。
例如——
“今日想去哪里逛逛?”
“听钟离大人的就好。”
“哎,是没有什么想和一同游玩的地方吗?原来如此,我也不会强求你。”
“不,不是的,我们去轻策庄买点茶叶吧。”
又或者是——
“魈,这几日我要出门,你就回去吧。”
“好的,钟离大人。”
“哎,你想离开很久了吧?”
“?绝无此意,帝君。”
“我让你走你便走了吗,若我让你不要来见我,你是否也答应下?”
“帝君,您要赶我走吗?”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钟离后悔说出这句话,看着失落的小鸟心里也不是滋味,真不知道是折磨谁:“不会,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魈真挚的眼神望着神明,确认了对方是真的需要自己,才吐露出心声:“我想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罢了,这样就够了,钟离觉得自己成为凡人后欲望也变多了,变得有些贪婪不知足,明明这样对于魈来说已经跨了很大一步了。
恋爱五步曲,第三步,学会倾诉,学会依赖,不仅要表达自己的欲望,快乐的事,不开心的郁结的事也要说,有问题就要沟通。
倾诉说得上简单,又有些难以实现,魈的眼里没什么麻烦事,看起来任何事都不会成为他的痛苦来源。
曾经心中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浮舍的问题已经解决,要说眼下的麻烦事,或许能算上一两个。
其一便是帝君抛给自己的这道难题,其二是千年相伴的业障。
前者思想受苦,后者身体受苦,也算是由内而外的烦恼。
每每业障发作都痛苦难耐,魈总会自己躲藏起来,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脆弱难堪的一面,哪怕是帝君也不行。
等到日子结束,魈回了往生堂,钟离准备好了浴桶和药,一言不发地守在旁边,空气里只有水流哗哗的声音。
直觉告诉魈帝君现在心情不佳,感觉猜不透帝君的想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钟离的袖子:“帝君为何生气?”
不问还好,一问钟离想生气却又没出撒,月月连理镇心散不断,却还是会偶尔发作地难受,但一个字也不会和自己说,偏偏钟离没道理没立场冲他生气,难道要一直用上司的身份吗,他担心会固化魈的思维,真就成了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钟离抽过一边的浴巾将人裹了起来抱出浴桶,狠不下心说那些无情的话:“有人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还要问我为何生气?”
自知理亏,魈理了理浴巾坐在床边贴近他:“有帝君的连理镇心散稳固,已经比百年前好很多,帝君莫要担心。”
笨拙的哄人,虽没哄到点上,却也有用,自从两人经常一来一回问答,魈不再藏着自己的心思,有什么也说什么,虽然大多时候还是要钟离刺激一下。
“下次别出门了好吗,留在往生堂内,我好照看你。”直白又明了的话,钟离也不想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话,听起来是商量,实则没得商量。
迟疑只停留了一瞬,魈还是点了头,那日后一直无事发生。
比起让人业障折磨的时候来找自己,钟离还是希望对方平安无恙,连理镇心散的方子是否该改良了?
抓了把清心花,钟离一边捣药一边头脑风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隐匿着声息走近,直到一双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滚烫温度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脸色苍白地像是白纸,一声不吭地站在钟离身后,面上还有些不自在,想来是挣扎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过来。
钟离打横将人抱起放在床上,拿了药的功夫就见床上躺着的病患蜷缩着身子背对自己,露出一截脆弱的后颈,钟离坐在床边有手法地按揉上去。
摘了手套能清晰地感受手指下的体温,钟离盯着他的背影出神,拇指微微用力搓红了一块,魈轻轻翻过身握住了钟离的手掌拉回了他的意识:“帝君。”
“嗯。”钟离回过神托着魈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打着圈给他按摩,报喜不报忧的小鸟也算是会依赖人了。
恋爱五步曲,第四步,学会发泄,面对上司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不满也要发泄出来,两个人之间隔着的山变成了一层膜,但总归是隔着一层,既然想拉近距离,这层膜也不该存在。
魔神战争时期,魈刚回到璃月,人生地不熟,对于身边的人了解少之又少,连很多人的原型是什么也不清楚。
这天魈收了枪想去询问帝君一些战事相关的事宜,瞧见帝君身边停着一只白鹤,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精致的项链,留云和理水他都见过,眼前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那仙鹤不知说了什么,帝君爽朗的笑出声,一派和谐温馨的模样。
帝君喜爱鸟他是知道的,小到绣眼、画眉,大一点的红腹锦鸡,身边的下属都是各种仙鹤鸟兽,酸酸胀胀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洁白的仙鹤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能在战营里保持精致,想来花费不少功夫。
雀跃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魈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祂都看在了眼里,眼底含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打断了眼前的人:“铜雀,要是惹毛了雏鸟儿该如何赔罪?”
“呃,啊?”正在汇报工作的铜雀歪了歪脑袋,总觉得帝君口中的雏鸟儿不是单纯的鸟,秉持不多问的原则给出自己的见解:“鸟类情绪变化比较快,可以多抚摸,多给点美食,唔…鸟类一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亮晶晶的东西…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铜雀脖子上的降魔杵上,刚刚气呼呼的小鸟是在看这个吗?
前脚铜雀刚走,后脚留云落地,蓝白相间的翅膀指了指天空:“金鹏在天上侦查周围的情况吗?”
?
闻言摩拉克斯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一道青色的身影掠过留下一道残影,一声无奈的叹息,摩拉克斯转身看着留云:“影响到他们了?”
留云也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点头:“外围驻守的士兵看见金鹏,以为是要警戒作战,一个个紧张地不行,所以我来问问情况。”
好在金鹏也发现了自己的做法给战友带来困扰,不消片刻没了踪影。
摩拉克斯找遍了整个山头,才在一颗茂密的树上发现了靠着树干睡着的少年,等他一靠近原本睡着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在人逃走之前摩拉克斯伸手一把捞住细窄的腰身。
“乱跑什么?有样东西送给你。”说着摩拉克斯从怀里掏出一串刚打磨出来的降魔杵,“夜叉人人都有,本该是削月负责,这段时间因为公务抽不开身, 若非铜雀提醒,我也将此事忘却。”
没等金鹏开口,摩拉克斯已经将降魔杵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听起来像是解释:“铜雀也是众夜叉之一,你们还未打过交道,若有机会可以交流一番。”
魈知道自己吃错了味,胡乱地应下,往后此类事情发生,魈就当没看见,生怕会错意又平白无故成了笑料。
今日往生堂多了一个鸟笼,胡桃站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逗鸟,魈主动打了招呼:“胡堂主也喜爱遛鸟?”
不料胡桃挥了挥手:“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这珍珠鸟是客卿早上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临溪放艇依山坐,溪鸟山花共我闲。”
“啾啾~”胡桃话音刚落,笼子里通体雪白的珍珠鸟捏着嗓子叫唤了两声,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了蹭胡桃的指尖,胡桃欣喜地扭头看向魈:“你瞧,这鸟还通人性。”
一鸟一人对视,漆黑的眼睛一转,更加卖力地叫唤,想到这鸟白日里也同帝君这般黏糊,魈又想起以前的乌龙,帝君只是养只鸟而已,也没什么,眼不见为净地走开。
刚走到门口,钟离又拎着个鸟笼进来,魈垂眸幽怨地盯着铁栏,是只虎皮鹦鹉,灵动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见到人还会打招呼,对着魈张口就喊:“你好,你好!”
不好,魈移开视线,招呼没和钟离打一声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胡桃疑惑的声音:“诶?大圣怎么走了?”
钟离拎着笼子和鹦鹉大眼瞪小眼,鹦鹉嘎嘎叫了起来:“不知道,不知道!”
“堂主,这两只鸟是闲云托我替漱玉寻来解闷的小家伙,这几日他们外出有事暂时寄放在堂内,我本有意帮忙照看,眼下却是不太方便,还请堂主帮个忙。”
“好说,好说,放心交给我好了。”
道别堂主,钟离直奔铜雀庙,在屋顶发现蘑菇蹲的一小团金鹏,竟然活生生被气回了原型,又担心体型硕大惊扰百姓,只能委屈地变成巴掌大小。
钟离站在草地上,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他:“魈,身为凡人我无法上去,我有话与你说。”
绿色团子无情地转过身去,轻轻发出冷酷的一声:“哼。”
身后传来瓦砾碰撞的声响,魈扭头就看见无法上来的凡人猫着身子一点点靠近,压下想要逃跑的心,魈如钟离的愿变回人的模样。
白洁的脸庞,透露着若隐若现的冷峻,原本脸上就没很少有笑容,这样一看更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天上仙。
诚心道歉的凡人扯了扯天上仙的袖子,终于坐在了心上人的身边,柔声解释:“那两只鸟是给漱玉的礼物,我已交给堂主保管,明日闲云他们回来就送过去,保证不会再出现,可好?”
所有的话都让钟离说了,心头的怨念一瞬间被抹平,魈也生不起气来,一想到自己又胡乱吃味,羞恼地抱膝把脸埋了进去。
“是我做错了事,魈上仙准备如何处置我?”这话是钟离笑着说的,话里话外都是调侃。
偏偏魈拿他没办法,又得给一个回答搪塞,带有几分赌气的成分看着他:“今后不要带别的鸟回来…可好?”
语气到底是没硬到底,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还带上了商量的语气,钟离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细碎的笑意。
要让魈对着岩王帝君发泄确实有难度,但是提一些限制条件还是能说得出口,昔日岩神不仅不恼,还乐在其中,怕是魈再多说几句,他还要乐得几天睡不着。
恋爱五步曲,第五步,也是最后一步,学会爱对方,这也是真正恋爱的开始,前面的铺垫也都是为了今天,猎物已经走到了中心,该收网了。
就算是再迟钝的鸟儿也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问题,如果是旅行者他或许会陪同游玩,却不会说些更深的心里话,也不会因为旅行者养了什么画眉珍珠而心里不快。
好友之间也不会睡觉盖一张被子,动不动就抱在一起,见到对方心跳加速,原来是自己和帝君之间早已关系不纯。
该如何开口挑破关系?
魈断然不会直接告白,一些情话他说不出口,怕是等不到帝君回应,自己先捏着风轮两立跑了。
秋雨将树上的叶子打落,堆的满院子都是。钟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雨品茗,一副岁月静好的美好。
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出来,钟离招了招手:“陪我坐一会儿吧。”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观了一下午的雨,没拆穿一直往自己身上瞟的举动,钟离看着一地的落叶,突发奇想原来秋天不仅只有凄惨凋零,也有奇木逢秋,开窍了。
钟离不介意当个主动的人,千年来如此,千年后也会如此,只要身边的人不躲着自己,一直主动也非不可。
夜晚躺下休息时,魈从未感觉身边的人存在感如此强烈,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魈的手臂,比凉透的茶水还要冰,魈下意识覆上另一只手,小手包住大手,试图传递一些热量,没注意到一双笑弯了的眼睛。
“我有些冷,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没等到回话,怀里直接钻进温暖的热源,脸颊贴着结实的胸膛,紧张的睫毛止不住上下扇动,钟离没忍住伸手碰了碰,纤长的睫毛跟着颤动了两下。
热意浮上来,魈有些臊得慌,侧头整张脸埋藏起来。
钟离喉结上下动了动,引诱似的开口:“魈,抬头。”
不明所以的魈照做,一片柔软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杏眼瞬间睁大露出惊愕的表情,脑袋一片空白,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钟离含住他的下唇不轻不重地抿了一下。
被熟悉的气味包围着,魈憋红了一张脸,钟离捏着他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说话间唇齿相碰,压着声音低语:“张嘴。”
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金鹏上仙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绷着身子两指拽着钟离的袖口,眼里蒙上一层水光薄雾,暧./昧的气息交融,低醇的声音像贴着耳朵灌入:“…好乖。”
魈不禁打了个颤,身子有些发软,被钟离扣着腰身,整个脑袋埋在钟离的颈窝里,抬手捂住了不停歇的嘴巴。
后者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再也收不住地笑出了声,在怀里的人恼怒前开口:“可还能接受?”
毛茸茸的脑袋上下动了动,连话都不愿意说了,降魔大圣何时如此狼狈过?
翌日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遇到来城中小聚的削月理水一行人,旁边还有个出来贴广告的胡桃,闲云眼尖地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魈身体往钟离身后挪了几步,试图掩耳盗铃地挡住四周炽热的视线。
钟离对众人点头示意:“刚确定关系,金鹏面子薄,还请见谅。”
胡桃一脸疑惑又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是第一天谈恋爱吗?!”
众仙家:“……”他们都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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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某唠叨:就是喜欢看一些茶茶龙和害羞鸟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