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醉酒的小鸟搞一些纯爱
岩魈only
短篇治愈番
以下正文:
魈直到站在稻妻的土地上,他整个人还是蒙的,他本来在荻花洲除魔的,怎么就忽然跟着钟离来稻妻泡澡了呢?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钟离抓到一只露天沐浴的野生金鹏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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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荻花洲的魔物格外多,纵使魈的身法再怎么迅捷,完成除魔工作也已经到了半夜。
夏日的夜晚依然有些燥热,但池塘的水却清凉舒爽,魈褪去鞋袜,赤着脚走进及膝的浅水滩。
冰凉的触感自脚底传遍全身,不一会湖面上就晕开了一片血色,手臂上一道从肩膀蔓延至小臂的伤口,无声的诉说刚才战况的惨烈。
深夜的荻花洲安静极了,除了清洗血渍的汩汩水声,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又确认了一遍四下无人后,魈才放心的将翅膀也放了出来。
金翅大鹏的羽毛绚丽,翼展可达上百丈,纵使化作人形,翅膀也足有两米长,墨绿色的羽毛从翅根处向外蔓延,逐渐化为翠色,在月亮的反射下又散发出鎏金的光。
月夜、美人、出浴、金羽……一切如同画卷一般,美的让人窒息。
唯独可惜,那双翅膀是有缺陷的。
美人的一边翅膀无力的垂在肩上,那是很久以前的旧伤了,还要追溯到魈在梦之魔神手下的时候,只是往事如烟,他并不愿过多提及。
只是如今天气渐热,鸟儿们都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忙啄去厚重的绒羽,魈也不例外,只是他早已没有兄姐族亲,只能自己动手梳理羽毛。
不过显然,几千年来他的手法依旧不怎么熟练,翅膀上一处原本还算柔顺的羽毛被他生生打了个结,魈原本打算直接拔掉省事,但又想到帝君说‘不能自伤’,开始硬着头皮梳理。
但沾了水的羽毛本就像打乱了的毛线,结果就是越理越乱,小毛球已经变成鸡蛋大小的一团。
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他果断放弃,物理意义上的躺平了。
也许是池塘的水洒在身上过于舒服,自己又刚刚除魔完毕有些疲惫,他竟就着晚风躺在池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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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钟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一池的血水、半边身子浸泡在水里、残缺的翅膀以及骇人的伤口……
等他慌里慌张的把人从池塘里捞出来,才知道人家只是睡着了。
天知道他第一眼看到魈这幅样子,他都脑补了些什么魔神入侵、死守阵线、以命相搏的大场面,贯虹都掏出来准备给魈报仇了……
被突然捞起来的魈也无措极了,慌里慌张的从钟离怀里退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魈除魔惫懒,请帝君责罚。”
钟离连忙将人扶起,又把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确定无碍才长舒了一口气,“你无事便好,虽夏季暑热,也不能贪凉睡在水中。”
魈的胳膊被钟离抓着,岩元素力缓缓包裹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不出一会伤口就彻底消失不见。
只是钟离依旧抓着魈的胳膊,魈轻轻挣了一下完全挣脱不开,他又自知理亏,不敢随便乱动,只得偏过头去以缓解尴尬。
只是这一偏头就看见还没收起的翅膀,他心下一惊,除魔惫懒被帝君抓包就已经大逆不道了,怎么还能让帝君见到他这般不雅的样子。
手忙脚乱地想要收起翅膀,但浸透水的翅膀重极了,一时间竟完全收不回去。
他心虚的偷瞄了一眼帝君,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翅膀看,顺着视线望过去,正是那团打了结的毛团。
“帝,帝君,属下失礼。”
钟离看着眼前慌慌张张的小金鹏,和那团乱糟糟的羽毛,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也是我之过,竟让降魔大圣千年如一日的除魔,以至于劳累至此。”
魈顿时更慌了,他猛地站起来,“不,不是这样的,魈是自愿履行契约,守护璃月的。”
钟离看到魈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他低声说道:“别想太多,只是你这翅膀看起来确实有点…乱。”
魈顿时脸红了起来,他小声辩解道:“属下只是…只是在梳理羽毛。”
“嗯,梳理羽毛。”钟离点了点头,眼中带着笑意,心下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我看你状态不佳,何该休息一段时间,稻妻有一处温泉汤匙,环境极佳,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请降魔大圣一同前往?”
“但是……”小鸟炸毛试图拒绝。
“除魔事务我会委托旅行者。”老龙打断施法,拒绝无效。
“可是……”小鸟眼神飘忽想要逃跑。
“即使是仙人也需要休息,刚好可以顺便帮你打理羽毛。”老龙心思暴露,就是想撸鸟。
“怎可劳烦帝君!”小鸟受惊,慌乱阻止。
“那就当是去帮我搓背可好?近来天气潮湿,石头缝里生了些小虫子,还要劳烦降魔大圣帮我清理一番。”老龙得意,小鸟捉虫,专业对口。
“可……”小鸟头脑风暴企图编造借口。
“哎,看来是钟某无福,在下区区一届凡人,自是难以劳驾降魔大圣的。”老龙臭不要脸装委屈。
“没有!帝君相邀,魈自是愿意相助的!”小鸟cpu冒烟,英勇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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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魈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骗去了稻妻,直到他换了衣裳泡在汤匙里,依然没想通为什么石头缝里会生小虫子,以及金翅鹏王到底会不会捉虫子……
池水温润舒适,几缕袅袅升起的热气,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木质托盘静静地漂浮在水面,托盘上放着的是稻妻特色的清酒,散发着诱人的醇香。魈拿起一杯,轻轻嗅了嗅,酒香绵长悠远,沁人心脾,随着一股热流蔓延至全身。
池边,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枝繁叶茂,片片花瓣随风飘落,为汤匙增添了几分迷蒙的气息。
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魈的思绪。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不知不觉间,钟离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他赤着上身,衣物随意地搭在岸边的石台上,磐岩之主的手臂在水汽中若隐若现,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失力量感。
魈的视线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一时竟是看呆了神,直到人走近了才慌忙收起略显冒犯的目光,竟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慌里慌张地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钟离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咳,无,无碍,只是水汽太热了。”酒喝的急了些,辣的他不禁轻咳几声,又强装镇定,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钟离看着魈的反应,他心中不禁暗笑,却并没有点破,“那把翅膀放出来,我为你梳理羽毛吧。”
“可是,虫子……”他可没忘记他此行的重任是帮帝君捉石头缝里的小虫子。
“噗,哈哈,上仙还真把自己当成驱虫的凡鸟了?”
看钟离的样子,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诓骗了,奈何又说不出什么赌气的话,只能鼓着一张脸说:“您耍赖。”
“上仙莫恼,钟某替上仙梳羽,全当赔罪可好?”
“您怎么又……”自知说不过钟离,他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念叨着不敬帝君,认命般放出翅膀,任由对方‘赔罪’。
钟离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再揪着魈不放,目光放在那对鎏金的羽翼上。
已经很久没有为魈打理过羽毛了,但他的手法却不见生疏,大掌拂过之处,炸起的羽毛尽数被打理地服服帖帖。
金鹏一族的羽毛华丽,魈的更甚,只可惜终究是残缺的。
不同于一边的流光溢彩,另一边翅膀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残破的羽翼如同被利刃撕裂的布帛,边缘泛着令人心悸的黑色,时间已经过去太久,错位的骨骼早已没了修复的可能,只能这样畸形的垂在肩膀。
事实上,这幅样子,魈是不愿让旁人看到的,所以几千年来除了最初到帝君麾下疗伤的那段时间,就再没将这对残翼显于人前。
抚摸着错位的断口,钟离只觉心中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样难受。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魈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因着有一副好皮囊被梦之魔神看中,但那魔神却总是喜欢欣赏好看的脸上展现出惊恐的神色,他的翅膀就是那时被折断的,许是那魔神的特殊癖好,翅膀只折断了一只,在另一只完好的翅膀衬托下,更显得凄惨无比。
那时的魈浑身是伤不说,警惕性还极强,总是呲着牙试图吓退身边的所有人,稍有不慎就要挨上一爪子,那翅膀更是碰都碰不得,唯独在摩拉克斯身边反而乖巧的不得了。
所以换药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时他只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小孩儿伤的重,亲自上手照料后才知道,这孩子能存活至今,实属劫后余生,或是九死一生。
那双翅膀只能用破破烂烂来形容,新伤与旧伤层层叠叠,显然是在无数次虐待中逐渐累积而来,旧伤还未痊愈,新伤又接踵而至,骨骼错位生长,有的地方仅是勉强愈合,又被硬生生撕裂。羽毛更是凌乱不堪,有的被成片扯落,有的从中间断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本是高天的眷属,却困于凡尘的泥沼之间,这对于一只鸟儿来说简直是太残酷了。
他征战千年,自诩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此刻,挚枪的手却蓦地颤抖起来。强忍着想要将那魔神挫骨扬灰的冲动,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如同无数根针扎在心尖,疼得他几乎窒息。
“疼吗?”他轻声问。
那小孩不说话,只咬着牙摇头,眼角泛起泪光却将他出卖了个干净。
哎,原是个善于隐忍的,只是在真正关心你的人面前无需这些小心翼翼。
听闻凡间母亲安慰磕碰的孩子常说‘呼呼吹,痛痛飞。’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我给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温热的水汽划过羽毛,他吹的认真,魈也看的认真,一脸讶异的样子,他差点就信了这法子真有什么疗伤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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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
“什么?”思绪从回忆中骤然抽离,抬头对上少年迷蒙的双眸。
汤匙的水汽雾蒙蒙的,打湿魈的红眼尾,衬得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喝醉了酒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就这样睁着双无辜的金眸,泪水转眼就盈满了整个眼眶,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扫,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心头。
“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只是不愿说罢了,他苦难的鸟儿,既然无法得到天空的庇佑,那就投入岩石的怀抱吧。
他想替少年抹去眼角的泪滴,但一双滚烫的小手却率先抵在了他的胸口。
并非推拒,而是堪称怜爱的抚摸,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脏,正在眼前人的掌心下跳动。
“疼的。”少年踉跄地向他靠近,直到唇峰轻轻抵在他的胸口,“吹一吹就不疼了。”
丝丝缕缕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从他心间划过,却激起层层涟漪,他恍然明白——原来,魈说的“疼”,并不是他以为的“过往经历的疼”,而是他对魈所经受磨难的“心疼”。
本该是他安慰作为经历痛苦者的魈,如今反而被魈安慰起来。难言的酸涩瞬间席卷全身,原来在这份漫长的苦难中,默默承受的不只是魈一个人,还有一个深爱魈的自己。他不知道魈是否已经释怀,但他却是困在了那段不属于他的,名为“心疼”的过往。
殊不知,他为魈之过往而心疼,魈亦为他的“心疼”而心疼。
恍然间已过千年,如今的少年已是声名赫赫的降魔大圣,唯独自己依旧将那瘦小孩童的摸样记在心间。
而他的担忧与疼惜,魈都看在眼里,并反过来以这种方式安慰着摩拉克斯,并用行动告诉他,那些过往的痛苦与磨难,都已成为过往云烟,无需再为它们而心疼。
林间的光点冲破层层迷雾,将心头的酸涩一一抚平,眉宇间愁绪不再,反而是轻松与释然。
他如珠如宝般将少年紧拥入怀,只是那少年早已醉的不知今夕何夕,嘴里喃喃的依旧是那句“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点点魈红扑扑的鼻头,引的人又往怀里钻了钻,不禁失笑。
或许那凡间“吹一吹”的法子当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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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也许长路漫漫,每一步踉跄皆屧(xiè)痕寸断,但请相信爱你之人亦感同身受,所有痛苦的过往终将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