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明明如月/南风歌/明镜台

三篇旧文,原发lo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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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摩拉克斯来自月亮”





天上有两个月亮的时候,璃月港还不叫璃月港,钟离也还没有钟离这个名字。

那时候的夜晚,两个月亮一高一低,将白色的光洒在岩神子民的脊背上。魈偶尔会在除魔的间隙,找一棵树坐下来看这一幕,看那些小小的凡人在月光下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男人在月光下采矿,女人在月光下哺乳,孩子出生,老人死去。摩拉克斯告诉过他,凡人生命短暂,看不足百十年的月亮,就要被埋进土里。

他还听摩拉克斯说过,有那么很少一些人叫做诗人,他们用神教给人类的文字,去拼凑一种叫诗的东西。据说,这东西有人读了茶饭不思,有人读了黯然垂泪,还有人倾尽家财,将一生都搭在上面。魈不理解,凡人有时惜命如金,有时惜金如命,却又可以为了像这“诗”的东西,金子和命都不要。但人类让人不解的事太多了,所以魈从不试着探究。他有他的契约要履行,而理解凡人并不是契约的内容。

月亮掉下来是一千二百年前的事。它在空中燃烧许久,最终砸在山间的一片浅水上,碎成了无数块。摩拉克斯下了谕告,让七星带人清理残骸,并昭告民众照常生活。但神谕还是挡不住有大胆的去捡月亮的碎片。人们说,这月石研成墨汁,蘸了,哪怕大字不识,也能写出残月流光一般的字句。哪个诗人不爱月亮,花鸟鱼虫,河海江川,独月亮最能入诗。写相思是月,写离愁是月,永恒是月,短暂也是月,每当凡人的情感超出他们所能驾驭的语言,他们便看向月亮,让它去讲所有说得出说不出的故事。

于是有人发了狂般要寻这月石。魈降魔时遇见过,山间小道上提着灯笼成群结队的人,罔顾夜晚的林间瘴疠丛生,鬼怪横行。后来几天摩拉克斯见他,魈便如实讲了,摩拉克斯叹口气,说看来要七星再想想办法。那时的魈到底年轻些,握着枪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问出口:属下不明白凡人为何对此等……风花雪月之事如此执着。

风花雪月吗,摩拉克斯笑笑,或许是所谓寄托吧。人类更接近死亡,因此也更渴望超越时间的樊笼。我们于他们而言已经在边界之外,无法理解也是自然的。不过,魈……

不过?

岩神不言语,只是从胸前的衣服中拿出一个物什来,放在魈的手中。那是块圆润的岩石,灰黑色的,带着摩拉克斯的体温。魈双手握住,听见岩神说,这是我离开故土时带走的,当做你的护身符吧。



魈并不太明白摩拉克斯的用意。仙人体质非凡,自然无需护身,但既是帝君所赠,他便小心地穿了洞,带在身上。他不敢坠在腰间或袖上,一是怕脱落遗失,二是担心战斗多有不便,思前想后,还是如同凡人戴玉一般,压在胸前。

开始时魈总不太习惯,尤其是睡觉时,像是被人用手压住心口。但时间久了,倒也渐渐没了感觉。等到后来,摘下来清洗时反而觉得少了什么,戴回去捂成体温时才觉得安心。等到一千二百年后,魈已经几乎忘记自己带了块石头,仿佛已经和它长为一体,肌肉包裹石体,血管连接岩脉。

在这么个时间里,归终死了,若陀走了,摩拉克斯成了钟离,凡人不再采矿,从耕种到经商,把璃月建成了最大的海港。而魈,仿佛只有魈,还做着和一开始一模一样的事。有时候已经做了凡人的钟离见他,会觉得他固执,似乎执意要把自己变成一颗化石,哪天被风化成了碎片才算甘心。但若非要替他想出一个离开的理由,曾经的摩拉克斯也会觉得艰难。魈有太多正当理由留下,这些理由每一条都听起来生死攸关,冠冕堂皇。钟离知道他留下并不全是为了这些,但真正为了什么,魈不说,他不能说。他只能旁敲侧击,说魈,相信人类,给他们一些时间,有时你不必如此……如此什么呢,钟离说到这里又要停下,对上魈的金色眼睛,像是两轮澄黄的月亮,耐心地等待着他说,又极力阻止着他说出口。而到了最后,本要说的话还是变作了几副连理镇心散。



与摩拉克斯同行久了,魈已经很少做梦。但这天晚上,他在半梦半醒间意识到,仅存的那一轮月亮也要坠落了。与上一次一样,那圆月先是亮得刺眼,随即便沿着天穹一路燃烧着滑落,朝着璃月港的方向掉下去。魈心下一惊,不假思索地就想要去接住它。他疾风一般飞过去,伸出手将燃烧的月亮抱在怀里。太烫了,他的皮肤灼伤一般疼痛,越是抱紧,那火焰越是烧得他快要窒息。就在魈忍不住要叫喊出声时,他忽地醒来,满身冷汗,借着月光,他才看清自己紧紧握着摩拉克斯赠他的石头,石头滚烫,像一团流动的岩浆。而他把细绳拉得太紧,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

魈心里知道有什么要到来了。从这天起他有意避开钟离,毕竟他需要一个人想想如何为自己结局。他没有什么身外之物,一把长枪乃是鸢鸟所化,待他死后,自会归于天地,不劳人操心。而唯有那块石头,让魈觉得难以处置。他捧着这东西,像捧着自己的一抔私心,有时觉得埋了罢了,有时又觉得应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他无端想起自己目睹过,凡人将死时,总是似有千万句话要说,总有千百种遗憾与悔恨,既想向天再要一个百年,又喃喃念着要从头来过。于凡人而言,生前壮志踌躇也好,碌碌无为也罢,时间似乎从没有足够过,而在这样的无望面前,他们却总忍不住生出最荒唐的渴望来,不可谓不可悲。而现在,他也多少有些不甘了。

魈的最后一夜也没个具体的日期,只能说是初秋,孤魂野鬼般徘徊在逐月节之后。人们玩闹够了,早早灭了灯,把天空让给已经失去意义的月亮,那实在是乏善可陈的一个日子。

他照常去杀戮,就着湖水洗枪尖血,从山顶跳下,向另一座山飞去。只是忽然之间,身畔的风寂静无声,只一瞬间,魈像被射中翅膀的大鸟,直直地朝湖水落下去。那水面平静而清澈,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映出一轮圆月,魈从上往下看,有种眼前倒影才是天空的错觉。在被晕眩感拉得无比漫长的下落中,他迟钝地试图去摸胸前的石头,但刚伸出手,一切就已经结束。像被小舟撞开,水中的月影颤了一颤,但也只是片刻,月亮又完好无缺了。

璃月港的人都睡了,只有一个人看到了些什么,但他看见的也不是夜叉,而是光影的摇晃。钟离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看到有东西朝着自己飞来,像燃烧的卫星,像濒死的月亮,它坠落的姿态像是拼死也要让自己看到。凡人钟离第一次有了惊诧的感觉,他跑出去,那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即将落在他的面前,于是他伸出手去,接住了它。

一颗圆润的,系了细绳的银白玉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地、滚烫地落在他的手心。


有月亮的夜晚,平凡的夜晚,月亮夜夜都在,谁死了都不会变。但似乎又不是这样的,有很老很老的人听更老的人说,曾经天上有两个月亮,其中一个掉进水里,又被人们捡走,写成了诗。据说用月亮写的诗,能写出心中一切的苦,不管苦的是爱恋,是乡愁,还是所谓孤独。

人是多么难以理解的生物,但他们执拗地试图用尽一切方法去理解自己和他人,他们为自己的感情分类,他们把感情投向更为永恒的事物,他们需要神,需要一个同时是父亲和母亲的形象,需要在极度痛苦的时刻将自己藏进神的子宫,假装自己还没有离开最初的来处,假装时间可以回溯,一切尚未开始。凡人幸福,因为月亮对妄图拥有者总是有求必应,却对无所求者无所给予,尽管它只是升起又落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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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歌


“先秦《南风歌》:
南风之薰兮,
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正月里花还没开,钟离便带了件喜事来找魈,问他愿不愿意去随自己去吃婚宴。新娘子做过往生堂的帮工,昨天给了钟离一把喜糖,两张请柬,邀请他来村里作客。挑的是难逢的黄道吉日,诸事不忌,钟离想着趁这日子,带魈休息半天,也让他看看人间热闹。

魈和钟离坐在客栈桌边,中间放着瓜子喜糖,一人捏一张鲜红请帖。烫金的花纸,毛笔小楷,邀请客气又殷切,像是请了人特地写的。魈有诸多担心,良辰吉日是人类的良辰吉日,妖邪与业障从不看黄历。但钟离又问一遍,他便犹豫了,最终答应了要一起去。

说是这么说,从璃月港和望舒客栈,还是分头前往方便些。魈答应钟离要在婚宴上碰面,但仍要先去荻花洲巡视一趟。他不必说理由,钟离也不阻拦,只是备了两份礼金,好等魈来了,替他随上。晌午钟离先到,正赶上接亲的队伍抬了小竹轿送新娘,亲家见了面,拉在一边说悄悄话。他被招呼着坐下,周围的乡亲有认识他的,向他问好,说几句吉利话,边吃瓜果边等婚礼开始。

喜乐热热闹闹地响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却一直不见魈现身。钟离并不着急,魈说会来,那便一定会来,只是早晚的事。但他又忍不住生出些牵挂,担心是什么挡住了他的步伐。正想着,下意识地一抬头,钟离忽地对上一道视线,村子北边的山崖上,魈正倚着一棵树,安静地看着他。

他走到魈身边的时候天刚好擦黑,村子里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在夜色群山中远远看去,像聚集的星星。钟离朝他走过去,注意到魈的上衣到袖子上,染了一大片暗红的魔物血迹,大概是怕吓到人,才没走进去找自己。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魈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带着愧意。但尚未开口,钟离便轻轻笑起来,抚摸上他沾了一滴血的脸,说没关系,别怕错过,这些以后都还会有。

分明天气还冷着,河水的浮冰尚未融化,种子却已经埋进地里,田野间是翻开的泥土的腥气,大地悄无声息地换了季节。魈没由来地想到,过去摩拉克斯会选在这时降临,为璃月的开端安排万全的准备。那时候人们要按照庄重的礼制,筑鼎、炮香、宰杀牺牲,一步一步请来他们的神明。他们朝着黛绿色的东方群山高声诵读祷文,在这样开阔的天地间,人类的声音显得细弱单薄。但随之摩拉克斯应声现身,一切便正式有了意义,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新一年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流动。

不过这些是很久远的事了。现在,对璃月的人们也好,对摩拉克斯本人也罢,漫长的岁月之后,春天恢复了它本身的意义,变成了播种的好时候,读书的好时候,做一切事情的好时候。魈随着钟离的视线朝下看去,在脚下簇拥的灯火和人群中央,新娘穿着新做的锦缎衣裳,头上别一朵红腊梅,和她的丈夫双手交错着饮下甜酒,天地间最特殊的契约,永恒与忠贞的誓言,就在这一刻结成。

魈去看钟离,曾经的神明眼睛里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钟离真的很像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凡人,会由于他人的幸福,自己也露出幸福的神色。魈有一瞬的恍惚,他短暂地想,眼前的一切很好,是说不出地好。有些美好的东西与他无关,他也从不可能拥有,但他能够感受得到。

南风在这一刻静静地吹起来,人间的春天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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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台



十五岁那年,城东富商家的魈少爷生了场大病。据说,这病像魇魔上身,来得毫无征兆,又极为凶险。从某天晌午开始,少爷忽地发起高烧,无法吃食喝水,到第三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离鬼门关只差一步之遥。

父母焦急万分,魈是独子,生得俊俏又伶俐早慧,家中哪个不喜欢。突然染病后,璃月港的大小名医被请了个遍,但都瞧不出所以然来。更为诡谲的是,其中一位大夫悄悄向旁人说起,他进去时,这魈少爷分明已经没了脉象,手指冰凉宛若尸体,怕不是已经死了。一时间,城中谣言四起,看热闹的,心怀不轨的,办丧事的,秃鹫一般围着府邸盘旋,人人皆等着分食一块肉。

混乱之中,有位方士上门自荐,说他有法可治此病。此人看来不过二十来岁,却从容不迫,颇有些仙家气度。事已至此,魈的父母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请他进了府内。这方士问明病人生辰时刻,不知从哪拿出面铜镜,金灿灿的,要他们将这镜子挂在正对卧榻的房梁上,说如此这般,三日之内,必有转机。只不过,方士又叮嘱,这三日无论发生什么,切不可打开房门,亦不可让旁人进入。

家中人半信半疑,毕竟比起三日,少爷眼下似乎连半日也难撑过。但无论如何,还是吩咐下去挂了铜镜,派了人在房前日夜值守,以备不测。



第一日,入夜不久,屋外的佣人便忽地惊叫起来。原本幽暗的卧房像点了百十支蜡烛,亮如白昼,随之传来一声喊叫。那声音既像野兽嘶吼,又像濒死之人的哀嚎,如同要撕裂这港口的宁静夜晚,时高时低,痛苦万分,听得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卧房之内,金镜熠熠发光,照着满身冷汗、拼命挣扎的魈。这一夜,他是魔神麾下披头散发的恶鬼,使一柄长枪,屠戮四方。他食生肉,喝鲜血,咬碎俘虏的头骨,吸食骨髓和脑浆。他梦见自己时时刻刻被一双眼睛凝视,白天,那眼睛是太阳,灼灼目光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夜晚,是被他杀死之人的目光,他们沉默不语,只是注视,却已经让魈惊惧万分。他念动法术,一张张面孔在他脸上变幻,他变成骷髅,变成山妖,又变回青发鬼,却怎地也变不成人。



第二日,朝阳升起,房中的喊声随之逐渐平息。但又似乎传来模糊的低吟与哭泣,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夜晚,房中光影摇曳,窗纸上映出两只巨物的轮廓,仔细分辨,像是龙与鸟缠绵交媾,头尾相接,怪异至极,屋外人无不惊骇。

这一夜魈在镜光之下浑身湿热,半梦半醒间缓缓地抚慰自己。梦中他是一只光裸的幼鸟,睡在一颗卵中,而这卵被一条巨龙含在口中孵化。当他破壳而出时,龙温柔地舔舐他的身体,并用黄金色的血液为他哺乳,让他双翼丰满,羽毛鲜亮。冥冥中魈知道,自己分享着这龙的血肉,亦分享着他的一部分灵魂,他像他的父亲,又像他的母亲;而自己既是他的子嗣,也是他的配偶。于是随后他们交尾,这一刻魈感受到荒唐和幸福,相同的血脉互相排斥着融为一体,在自己腹中结成一颗圆润的卵。梦的最后,他又在卵中睡着,周身龙血的温暖仿佛永恒不移,他开始于此,也结束于此。



第三日房中再无任何声音,安静得如同不过有人在其中小憩,而魈的确没有再做梦。这一夜他躺在茫茫一片虚无的天地间,看见千秋万载的光阴从头顶的天穹流过,像一条巨大的冥河,裹挟着世间无数人的记忆奔涌不息。他模模糊糊地想,如果世间所有的因果债务都能被清零,深仇得报,旧恩可偿,一切重新来过,那或许也不过就是如此的景象。不知为何,他似乎盼望这一刻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已经想不起原因,只依稀听见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响起,轻柔得像一只放在头顶的手,又像落进一个怀抱。魈感到不解,只莫名觉得周身的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到一个名字就在他舌尖上徘徊,但他正要开口,天光就忽地将他惊醒。

在低声的议论间,卧房的木门开了,魈赤脚迈出门槛。他形容枯槁,一双眼睛似哭非哭,像是刚降生的无助婴孩,又像是游荡了百千年之久的一副孤魂残躯。一时间人群纷纷涌上去搀扶,母亲哽咽着唤他的名字,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魈张张嘴,半晌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说,我似乎确实已经死了一回了。



后来,魈每每想回忆,都无论如何想不起梦里究竟有什么了。只记得那梦光怪陆离,自己一觉醒来,才像是回了人间。回来就好,母亲笑着抚摸他的脊背,手指柔软,魈也随着她笑,像这璃月港里每一个被宠爱的孩子。

他们寻找过那位方士,但当今世道太平,驱邪的方士一族早已零落,隐居的几家中也都说不曾有这号人物。而那面铜镜,不知为何在那三日后就碎了一地,无法拼凑。说来奇怪,碎了以后人们才发现,这镜子并非铜制,而是一种从没见过的金色石头打磨成的。那些碎片莹莹半透,色泽像封存的蜜酒,醇厚古朴,甚是漂亮。最后魈少爷发话,要了其中一块大些的,当了吊坠挂在腰间。



冬去春来,璃月群山初绿,万物萌生,魈约了几个好友,去山中踏青。他们走过冰雪消融的溪流,拾阶而上,向下看去,这片千百年来似乎未曾易容的土地,慢慢展现在目光之中。

走过某个山洞时,魈不知为何朝里看了一眼。他记得母亲讲过,春天的新芽长出时,旧一年的枯叶也将随之落下,而这里似乎成了时光的墓场,及膝的落叶遮蔽了洞窟的地面。在它们中间,是一座被流水和风侵蚀得看不清面目的雕像。在目光看向它的那短短的一刻,魈如同被什么击中,身体一颤。他低头看去,腰间的石坠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曾被他遗忘过的潮水般的往事,通通涌入魈的心里。但也只是一瞬,一切又都消失了。

同伴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起来,喊他接着前行,莫要停留。魈只来得及最后再看一眼,回头走进明媚的春光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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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明明如月了,还是会被触动 :sneez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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