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原发lofter
现pa,养父子
我是钟离家的第三个孩子。被他收养那年我十一岁,当时胡桃十岁,甘雨十二岁,她们一个对钟离直呼其名,一个喊他父亲,而我一直到了不得不喊的时候才想出合适的措辞。先生,我叫他,一旁的院长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觉得我生疏,不讨人喜欢。但钟离没有生气,他抿嘴笑了笑,牵起我的手把我带走。
一路上我都在听他和同行的两个养女讲话。她们都很喜欢他,虽然已经无意或有意地掩饰,我却还是看得出来,钟离对她们有一种向心般的吸引,而她们也像呼吸一样自然地被他保护和宽容,这股空气对我而言是这么陌生,像一堵向外推的墙,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成不了钟离的家人。
当时钟离还不够了解我,以为我只是某一个可怜的、母亲去世后无家可归的的孩子,便拿出一份温和的怜悯,安慰我说现在不想说话也没有关系,慢慢地会好起来的。说这话时我们停在一个红绿灯口,窗外下着大雨,雨滴在车窗上打出连续不断的闷响,又被雨刷刮去。钟离一只手轻轻敲着方向盘,一边侧过头看我。以一个三十五岁男人的标准来说他看起来不够轻佻,他的眼睛,每次看我时都像在对我讲话,用一种只有很懂得爱的人才会说的语言,讲出深奥的、伟岸的哲学。我必须再说一次,那时候他还不够了解我,而我也太小,太幼稚,对太好或太坏的东西都没有拒绝的能力,只能点点头,接住他所有的话语,像雨中一盆已经旱死了的盆栽。
第一天晚上我没有睡着,一整晚都在床上尽可能不出声地翻身,但仍然每动一下都像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在雨夜里响亮而刺耳。我知道钟离就在门外的客厅,大概也没有睡。他收养过两个孩子,已经很熟练地在这时候准备好提供帮助。他留的那盏台灯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橘黄色的光,末端落在我的门缝下,让夜晚更加漫无尽头。
早上胡桃救了我,就像后来一次又一次救我那样,她蹦蹦跳跳地喊我吃早饭上学,蹦蹦跳跳地问我一大堆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比如你妈妈死了吗,你见过你爸爸没有,他也死了吗,我只好说嗯,没有,可能吧,这时候甘雨会及时地出现,在胡桃完全超出合适的范畴之前把她拉住。有几个兄弟姐妹是一件好事,当你不知道家庭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只需要学着他们的样子做,十有八九不会出错。这条经验我用了很多很多年,直到我长大到不再需要刻意模仿谁,也终于能够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的时候。
但是在那之前我都必须做一个孩子,钟离也必须要是我的父亲。我后来终于开口说话,是第一天放学回家,钟离正在厨房里做饭,我推开门的时候切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他的声音问是谁,我回答说先生,是我。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特地请假回家的,甘雨和胡桃也都经历过,我们后来在一起谈论起这些,最后都承认钟离是个狡猾但高尚的父亲,狡猾在他用了很多心思让我们感受到自己被爱,而高尚在他是真心在爱我们所有人,这一点绝非欺骗。
他每学期给我们开两次家长会,每个月都带我们去游乐园或者郊外玩,适时地给三个生长期的孩子买合适的衣服,甚至要在家中没有女人的情况下告诉第一个月经来潮的甘雨怎么使用生理用品,帮她洗被血弄脏的床单。他给她讲生理知识的时候也叫上了我和胡桃,我们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别扭地看钟离给我们播放的科普影片,然后看着他拿着一片卫生巾和女士内裤,稍带些生疏,但顺利地将它贴在内裤内侧。白天可以用日用型,晚上或者量多,要用这种防止侧漏的长一些的,或者也可以穿夜安裤,钟离一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一包的卫生巾给甘雨看,一边认真地向她介绍。我想他应该特地花了时间,在处理工作的间隙里,看着给青春期女生制作的短片,研究卫生巾的分类和用途。
他也问过我有没有遗精,用的是一样的语气,我也就学着甘雨的态度,像回答数学题的学生一样描述了一遍我的体验。我的那些梦总是很模糊,像一张失焦的照片,我只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皮肤和皮肤相贴的触感如此真实,有时会让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钟离笑笑没有评论,最后简单地说如果有困惑可以随时和他倾诉。
如果是这样,仅仅是这样,那么我大可以像每个幸运儿一样长到十八岁,去读大学,然后成家立业,毫无波澜地度过作为钟离的孩子的一生,这其中的一部分我会学着适应,另一部分我需要装作学会,但其中的真假没有人会追究。如果钟离真的只负责扮演我们的父亲的角色,而不是和我一样,会为了爱而痛苦的,真实地活着的人。
我读初中的时候入了田径队,练短跑,膝盖和脚踝有时会有伤,通常不算严重,但初二夏天有一次伤势加重,做了手术,之后差不多半个月时间钟离都开车送我上下学。在那之前,我对他在家庭之外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只是会听到他接打电话,知道他在金融业,而我对此不太感兴趣。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年七月下了一场冰雹,学校的树被吹倒了几棵,所有的道路都一片狼藉,我们也被安排提前放学。我本以为钟离赶不来了,但有个女人开着他的车接上了我。
我养父的这位朋友长得很好看,周身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与钟离车里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熟练地挂档开车,朝我家的方向开。雨天车多,我们中途被堵在交叉口了好一会,期间她接了钟离一个电话,提到了我。车内很安静,我能听到听筒那边钟离的声音,他拜托她多往小区里开一点,说魈的伤还不太好走路。我的名字被他念得很柔和,一点不像个麻烦的青春期男孩。
挂断电话后,或许是被鼓舞了,我忽然开口问她,您是钟离先生的女朋友吗。而正看着前方信号灯的女人闻言转过头来,像是今天第一次见到我一样注视了我一番,我看到某种怀疑在她眼中闪现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得找不到任何踪迹。她微微笑起来,告诉我钟离先生一直喜欢的都是男性,这在熟人之间不是秘密。
我坐在后座上,剩下的路程像是被人剪辑掉了,我对自己想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再说话都毫无印象,只记得最后按照钟离的嘱咐我们把车到了住宅楼下。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机械地打开金属拐杖准备下车,但驾驶座上的女人叫住了我。她的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向我解释说她已经认识钟离很久,也并非怀疑他的人品,但是……她向我手中塞了一张名片,告诉我万一真的需要帮忙,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扔掉了名片。只不过从此以后,那天的雨像是再也没有停过,浇得我的梦中一片泥泞。抚摸我的手有了具体的形状,我知道他的食指比无名指稍长,左手中指上有一枚铂金戒指,滑过关节时会有坚硬微凉的触感。在梦里我在他的手中总是很轻易高潮,这也让我越来越无法面对梦外的钟离,每次单独跟他在一起时我都会变得烦躁,总要找借口离开,因为一切看上去实在太像是我单方面的臆想。也许钟离不告诉我他的取向只是为了不影响未成年的孩子,也许我在回忆他时带了太多自我投射,也许,也许。
十六岁那年我决定做一个了断。生日时钟离照惯例会提前回家准备家宴,我在那天之前很久就开始写一封信,在信里我讲了我生母的不幸,讲了我感受到的孤独,还有我有多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写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钟离的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模仿它对爱的表述,想将我的爱也整理得那样正确。很多片段我写了又划掉,无论怎么写都像是为自己的真心辩护,不够亲密也不够真挚,结果只是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述,文字在我的手里碎了一地。
我最后写道,我无法像甘雨或是胡桃那样与您相处,这并不是您的错。您为我做了能做的最好的事,只是我经历的事情并没有教会我如何接受这些。等我到了您的年纪,或许我就会能够做得像您一样好,不仅懂得该怎么回应,还能够坦诚地给予。写完这些以后,我把信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像揣着一份赎罪状,等着钟离看完,等着他拥抱我,对我说这些都没有关系,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我们吃了饭,还喝了一点酒,钟离藏品里的一瓶,特地为我开的。我几乎没有尝出酒的味道,直到甘雨和胡桃去洗碗,客厅只剩下我和钟离的时候,我才猛地感觉到酒劲一点点爬上脖颈,一种毫无由来的轻飘飘的勇气充满了我的身体,我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我对养父说,我有件东西想要给您,您把眼睛闭上,一下就好。
钟离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笑说好,照我说的阖上了眼睛。我趁这时转过身,抽出了口袋里的那封信,准备将它放在钟离的手里。
但看到他的样子时我忽然知道我做不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伴随着始终萦绕在我耳畔的父亲式的话语消失了,而我的心脏像一座被揭开了帷幕的空荡荡的舞台,只剩下一张等待着答案的,温柔的面孔。我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我应该被烧死,连同我所有隐秘的努力和从不为人所知的酸涩,一同在酒精点燃的高温里化作一文不值的灰烬。我带着一阵眩晕靠近他,一只手将那封信胡乱地折进口袋,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我吻了他。
我知道钟离的眼睛睁开了一下,我料到了,我在吻上他的嘴唇的时候就想好了后面的事,想到了我会被推开,想好了怎么道歉,怎么在第二天装作一切如常,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我感到钟离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像是困惑,或者惊讶,但也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任由我近乎沉醉地呼吸他的气息,最后结束了这个吻。
我逃走了,在钟离来得及对我说任何话之前,声音也好,目光也好,这些我都已经无法承受。在那个吻里所有的话都被说了个干净,我对他的,他对我的,我们之间所有悬而未决的事都结束了,完了。我确认了我爱他,不是以养子的身份;而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爱着我,但是同时,我们两个对彼此都失去了其他所有机会。
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对着天花板自慰,焦急地不断动作,但是无论如何就是射不出来。我满身是汗,身下的床因为我的挣扎撞着墙壁,砰砰作响,但是没有人来敲开我的门。四月的春风从窗帘间吹着我的头发和额头,这一切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角落里死了许多许多次,无人知晓。我焦渴得几乎想要爬起来去敲钟离的房门,但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那张名片,它此时应该已经在不知何处碎成了一地泡沫,却用无数个棱角一刻不停地刺痛着我。
我在那之后申请了住校,钟离签了字。我后来意识到其实我想做的很多事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有钟离的默许,是因为他想让我这么做。青春期的这最后三年里我变得很忙碌,甘雨和胡桃也是,我们三个接连不断地要参加升学考试,要选专业,要离开家去读大学,没有给钟离一点闲下来的机会。我想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在我之前,甘雨选择了留在省内,我则把志愿全部填到了陌生的北方。临行前一晚,我敲开了钟离的门,说要和他谈谈。那其实不能算是一次谈话,因为只是我单方面的告知,告诉他我可能不会经常回家,过年也是,我说我已经想好了要读完书留在北方生活。我说了很多很多,我的计划,我的想法,我每说一句话都在期待着钟离打断我,告诉我我的计划太冲动,太不切实际,或者告诉我胡桃会想我,过年总是要团聚,再或者,告诉我他会想我,会感觉孤独,他还需要我。我等着他开口,只要他说出任何一个理由我就会留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说你想好了就去做吧,这是你的人生规划,不必考虑太多。他喊我,魈,你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该接受什么,该拒绝什么,这些事上你并不需要我。
我从没有像那一刻这样软弱过,我知道如果再听下去我会控制不住流泪,所以我点了点头,说谢谢您。
我走出他的房间,回到我的床前,倒在柔软的织物上,人生里第一次,像躺在母亲的肚子里那样无所顾忌地哭起来。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不必再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可以痛快地承认我不想做一个孩子,不要钟离为我徒留着一个空白,不想要他仅仅是任我索取;也承认我期望着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哪怕它其实近在咫尺。
这是我还没有成为大人时的故事,也几乎就是我和钟离故事的全部。后来的那些片段你可以在地铁上公交上任何一段电话交谈里听到,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在这里还行,天气转凉了记得加衣服,这里有点吵,我以后再打给你,回见。没有人想要在一段故事里读到这些内容,但奇怪的是当我回顾我后来孤身一人度过的大部分岁月,能够想起的只有这些,我找到第一份工作,第一次升职,搬到了更大的出租屋,买下了一辆自动档的车,签了一套小屋子的首付,这些苍白的毫无意义的声音都响彻在我生活的每一个阶段。
我最后一次搬家的时候甘雨和胡桃都来了,她们一个已经是可靠的职场前辈,一个出于职业习惯穿着深色的套装,言谈举止却还像个孩子。胡桃叽叽喳喳地在每个房间探头探脑,评价说我的屋子风水一般,但好在阳气压得住,不至于让底下的妖魔鬼怪跑出来作祟。她说得张牙舞爪,煞有介事,让我忽然想起中学时有段时间她很迷五行八字和天干地支,曾经拉着全家人要给我们算命。我们把自己的生辰写在纸片上,再混合在一起,让她通过算出的命数去猜分别对应的是谁。
我们之间太过熟悉,以至于其实没什么好猜的,但我们三个还是围着看她将纸片举到眼前,皱起眉头,像是在看一张加密的星图。胡桃看了甘雨的,然后是钟离,最后是我,在一阵对她而言有点过长的沉默之后,她忽然站起来说不看啦不看啦,我才疏学浅,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嘛!我们都很清楚胡桃会选择缄默的时刻并不多,因此虽然好奇,但都没有再追问。而现在我们已经似乎已经都有了不再恐惧命数的资本,我便试探性地又提到了当年的问题。
这个,胡桃刚喝了一杯烧酒,仰头坐在沙发上跟我和甘雨胡扯。她说,其实我的八字很好哦,是我们这一家子里最好的。第二好的是甘雨,好就好在我俩虽然傻点迟钝点,不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但是一切都是干净的,就是说在我俩老死入土的那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做的也都做完了,该有的都拿得到,不该有的也都注定无缘。这跟大部分人比,可算是好得不得了啦,至少我自己够满意了。
魈呢,她指指我说,你不是普通的好命,也不是普通的坏命,老天爷说你这种人,该好的地方坏掉了,该坏的地方又捡了好运。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老哥,我有时候感觉咱俩挺熟的,有时候又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能读懂你的纸条,但是想不通。可能有些事你愿意只有自己知道,我从小就有这种感觉,而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不过看在你当年没追在我屁股后面问我的份上,我今天也就不刨根问底了,我也是要知恩图报的嘛。
我问她,那钟离呢?
胡桃顿了顿,说钟离啊,钟离的我就是真的看不懂了,就好像他上辈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颗砸到地上的月亮的那种看不懂,你们能明白吗?
甘雨听到这扑哧笑了一声,而我知道话题要结束了,也忽然意识到胡桃到底还是变成了大人,至少在那时,我已经分辨不出她所说的读不懂究竟是实话,还是出于天性善良的掩饰,就像十几年前玩游戏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演技不再那么拙劣。
晚上送她们回酒店的时候甘雨拉住我,给我看了一份合同,钟离和疗养院签的。他要退休了,甘雨说,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你了解他,他一向很慎重,这家疗养院我也去看过,条件很完善。我想父亲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我告诉你也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她在为我担心,说话时不自觉地捏着衣角,这是她从小紧张时的一个习惯。我轻松地说好,我有空会去看他,中秋,春节,或者其他什么时候。甘雨这才放心地笑起来,朝我挥挥手,走进夜幕里。而我在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翻到合同书的某一页,就着微弱的光我看到联络人那一栏写着我的名字,钟离遥远而熟悉的漂亮的字体,和填在我的收养证明、我的新课本、我的手术知情书上的那些单字一模一样。我觉得难过,但只是有一些,不算强烈,独处一会就可以消解,我对此已经很熟稔。
年末最冷的那几天,我提交了年假申请,搭上最近的航班,穿过过境的风雪向南飞去。我下了飞机要再坐一段城际高铁,然后打一辆出租车,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合同书上的地址。
太阳还没有落山,我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从容地走过凌霄花缠绕的大门,在来访登记簿上写下我的名字,告诉他们我来找一位叫做钟离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我可以走进院落,走进回廊,走进电梯,让它带着我来到钟离所在的楼层,但是当我抬起手要敲门时,只觉得一切像一场幻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此处,从童年以来我们失去的那些数不清的时间在我眼前浮动,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破裂开来。
我站在他的门前。在十二月澄澈的空气中,那间房间的玻璃像一面镜子,映出我的身影。我在其中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我一开始以为它们属于钟离,后来才发现那目光来自我自己。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与他现在已经这样相像,连那套爱的语言我也已经在不知何时学会了。
我试着念出来。我说,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我的喉咙忽然哽得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并非我没有东西要说,相反,太多回忆的片段和与他相关的情感一齐涌进我的心脏,像积攒了一整个冬天的大雪,每一片雪花都像一句话那样轻盈,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我这时候应该在他膝前坐下,应该拥抱他,应该谈论命运,谈论它给予我们的无常的幸福,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做不到,甚至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钟离,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后来,那些东西都是钟离教给我的,他教给我自由,教给我爱;在那之中,我唯一学会的事是守口如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