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鸟在想,龙也在

*算是《钟离先生我们真的要在这种时候上课吗》的后续……?正篇是全年龄向x彩蛋是R15,所以打了R18的签!彩蛋在评论啦~
*感谢论坛长评让我有了写这篇的想法!
*设定如前:原作基础上架空,假和尚钟离x小鸟妖魈,私设和ooc都有
*有原创角色!是cb向存在!

大家新年快乐!2025也要爽吃我们岩魈龙鸟哦~

轻策庄的气候比璃月港温暖些,冬日也少见风雪,是以周围的林子不止有翠竹挺立,其他阔叶乔木也都还绿着。
前不久刚被看起来博学多识的假和尚一张口就改了种族的青鸟躲在一片硕大绿叶之下,不安地动了动爪子,用喙梳理着翅膀下的羽毛回想七日前发生的事。
他从那天起确实没有再受到那种不可控情热的侵扰,只是常规的日子到了,会从骨缝处钻出疼痛,提醒他之前还有过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完全掉以轻心。
但他现在迷茫的不只是自己的种族,还有以何种态度去与钟离见面这事。
璃月因某位武神而有了重诺的习俗,鸟早早在心中允诺要报答钟离帮忙与赐名的恩情,这几日不但没落下果蔬供给,甚至还在自己身上那几根稀有的、滚了金边的羽毛中挑了一根最好看的,拜托同林的织女鸟妖芝姐姐帮忙做了一个香囊摆在钟离寝房的窗台上当谢礼。
他自认是已经做到最好了的,可是一旦清醒下来……鸟缩缩脖子,把原本就看起来毛茸茸的身子缩得更圆了些。
“小青!”林中突然响起清丽女声,还愈来愈近,魈转了圈眼珠,看到从侧后方窜出来的一只赤红色狐狸。
那狐狸敏捷得很,两三下就从地面攀着树干窜上了鸟正待着的树枝上,动作轻巧到没让树枝产生一点颤动。
“赤姐姐,我已有名……”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那个和尚给你起了个名字叫魈嘛,我还知道,你这两天一直往人家房里送水果当谢礼呢。”赤狐摆摆尾巴,相当闲适地趴在树枝上伸长了爪子,用一点指甲尖扒拉了两下魈翅膀尖上的长羽,“但果然还是小青比较好叫吧?那个「魈」字,我问了周围十里八乡最聪明的佘姑娘,她也不知道怎么写呢!”
“……我也不会写。”魈梗了半晌,挫败地低垂脑袋,主动往赤狐那边挪了挪,让她能更方便地触碰到自己圆滚滚的身体。
赤狐用肉垫拍拍魈的脑袋,看着小鸟脑袋被她拍得往羽毛里一缩一缩,看起来跟凡人爱玩的什么玩具类似的样子,忍不住伸出爪子勾乱了魈脑袋顶上的羽毛。这下可把魈恼着了,双翅一展扑腾两下就远离了赤狐的魔爪,带着直白的责怪眼睛看向赤狐,爪子高高抬起费力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洒在站在树枝梢头的魈身上,把魈那一身青绿羽毛照出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诶……我听芝姐说你长了金毛,你要从小青变成小金了吗?”赤狐看着魈动作间偶尔露出来的那些带着金边的羽毛,踮起爪子又往魈那边靠近了几步,凭着对身体轻巧的自信和对脚步的自傲,整只狐狸稳稳站在纤细的枝梢上,用指甲勾起魈的羽尖仔细观察。
脑袋上的羽毛终于是被魈用爪子梳齐了,他将将两百岁的年纪,打小就被林中的精怪哥哥姐姐欺负了个遍。更巧的是他还长得小,比他年龄小的精怪原型都比他大,跟他原型差不多的精怪年龄又大他许多,年纪大,那体型也随着时间推移长大不少,他又比人家小了。要魈来说,作为这片地方精怪中实实在在的老幺,他已经被当做毛鸟团子揉捏习惯了,甚至还会主动调整让被揉搓的时候他自个儿能舒服点。
“我不知。”魈跟着赤狐一起看自己的羽毛,突然发现那圈金边并没有比之前增长更多宽度,反而是羽轴处开始漫起了不少金丝,像是要把整片羽毛都染成金色一般。“……莫非真要变为小金……”魈喃喃着,想了想全身羽毛都蜕变为这种发光金色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也太荒谬了。
默默收回被两人观察的羽毛,魈立在枝梢似是在深思,赤狐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树干上,用狐身做出了人类的姿态——翘二郎腿。爪子一翻就凭空抓出一串水灵灵的红提,揪下来一颗抛给魈,再伸长了舌头直接吞掉一小丛。
来自妖兽对进食的天生渴求,魈看也不看就伸喙一叨,精准无比接住了红提,直接用喙夹扁就囫囵吞下了肚。
“金色的小鸟也很可爱,但是我觉得吧……小金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奇怪的。”赤狐慢悠悠地晃着尾巴,毛茸茸的爪子背擦过嘴角不慎滴落的汁水,“你要不去问问那个和尚,我记得山涧里的贵生老爷爷说过,这人在他记忆里都有点模糊印象。那可是贵生爷爷!千年的王、咳咳,乌龟精。哪有人能像他那样活的久,见得多,说不准他也是妖兽呢!”
好合理的猜测和提议。魈默默想着,抬起脑袋向赤狐处看了一眼,又犹豫地埋下去。唉,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去跟钟离见面啊,之前还有魔神残渣闹出来的事儿,现在这个事儿没了,他得用个什么理由……
“小青,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不好意思了吧?”赤狐看着鸟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行动的意思,不由好奇弹一颗提子过去,看着魈灵敏接住提子吞下才安心下来,吃掉剩余的提子,把光秃秃的枝干随手一丢,凑上去两步到魈面前,长吻一张一合一甩就把毛鸟团子丢到自己背上,感受到魈圆滚滚的滚了两圈才站定,她忍不住笑得整根枝丫都在抖。
“……赤姐姐!”魈用爪子抓紧赤狐后颈上的一处毛发,话音未落就被赤狐带着从树上跳下落在地上。
“既然你觉得跟他上过床不好意思,那姐姐我带你去找人问问。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跟人类走的太近,怎么还学了这种没用的羞耻心来。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满林子走兽飞鸟都没穿衣服,也没见你躲在窝里羞得不出来啊。”赤狐用和魈飞行时差不多的速度在林间奔跑,一抹红光极速往轻策庄顶上的宗祠掠去。
这话实在是有道理,魈用翅膀捂住了脸,他确实并不觉得林间兽类赤身露体有什么不妥,但也确实不太想再以人身去见钟离,犹豫许久没想到是被赤狐点破并直接带着他去了……唉,上次清晨他走的时候,钟离叫住他给他布置的大字他还没写好呢。
魈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近日民间没什么大事,只是再过一月就要过年,各家各户都了结了农务,忙着去筹备新年要用上的那些东西,互相之间询问着交换食材,或者挑了担子直接去山下、璃月港、遗珑埠售卖,换了更多好东西回家。宗祠要在腊月二十八开上一次,再在元月一的清晨开一次,算是全了给祖宗的礼数,是以现在反而没什么人靠近宗祠所在。
虽说是如此,可今日的宗祠仍是不同寻常得格外安静,就连平时常会从五中飘出的隐隐诵经声都消失不见,让偶然路过下方小路出村的人心生好奇,是不是钟离大师今日也去筹备新年,不在祠堂内?
若是他们有人愿意推门进去看上一眼,便能发现钟离确实不如往常在祖宗牌位前跪坐,叫上两声钟离大师也不会有人应答。唯有要推开殿后通往钟离寝居的门时方能感受到极强的阻力——不过也没人会去推就是了。
寝居内收拾得干净妥当,香炉中弥漫出浅白烟气弥漫整个空间,淡淡的檀香与桂木的甜香糅合一处,散出让人心神安宁的味道。茶桌上摆着一整套品茶的器具,盘卧在茶几上以螭为原型的茶宠上水渍未干,两个见了底的瓷杯随意放在一旁,钟离与另一位身着白衣的女性相对而坐,各自执箸对占据了大半茶桌的几道看着就耗工不少的精致菜品下筷。
两人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更是百年来少有见面,要谈论的、要分享的事儿都不少,故而交谈进展缓慢却也没有停过。
“我听归终说,你前些日子去找了药君,可是身上有何不妥?”闲云一手揽住过长的袖摆,一手夹走一块金丝虾球,慢条斯理咬下一口,酥脆的金丝被整齐切断一块儿,一点碎渣都没落下。
“不曾。只是偶遇一小友被魔神残渣深殖骨髓,去问药君讨了个方子。”钟离端起小碗舀起一勺仙跳墙,喝下温暖顺滑的汤汁,又咀嚼着软嫩弹滑的鲍鱼,隐约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来。
闲云听他这话筷子一顿,讶然抬头看向对面有些艰难进食着仙跳墙的钟离,放下筷子在桌上点了点,认真考虑半晌才缓声开口:“既然你能如此轻易说出此事,魔神残渣的来处你应该早已探明并泯灭,那位小友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不过为了安心,还是送去药君处再看看才算最好。”
“是。”钟离总算解决完了仙跳墙中的海鲜,缓和眉宇间的谨慎与小心,饮下一口温烫鲜香的汤汁,“也是这位小友体质特殊,才有钟离出手相助的机会。他受魔神残渣啃噬躯体与神识,竟只有些微反应,并未被侵蚀至重伤境地。我曾借故取了他身上的精华凝结之物,以仙法检测,在羽毛处发现一点蹊跷。”
话语间一根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青色羽翼凭空而生,飘落在钟离掌中,钟离放下碗勺,将手中羽毛以一圈浓厚岩元素力裹出一个透明的罩子递给闲云。闲云也不直接上手,而是学钟离的样子用元素力隔开,以淡青色的风涡接过这个透明小球,仔细观察其中羽毛形态之后,分出小股仙力入内细查。
“嗯……?”闲云在仙力进入中空羽轴后愣了一下,随即分出更多仙力,直接用一股风包住这根羽毛,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地探了个透彻。
“这、这是……全部的魔神之力都在这羽管之内,无半分从根部散出,看起来还只是自发行为,否则这样的驱赶与封锁不会这样粗糙。这羽毛的主人也是仙兽么?”闲云连连惊奇,捧着这根羽毛看来看去,还是没法从除了一点金色晕光和内里特殊状况以外的地方分辨出这是何种仙兽。按理说她年纪不小,连山涧老鬼都要尊称她一句仙祖,这样奇特的羽毛她居然找不出能对应得上的仙兽!
倒也不是说这仙兽是什么新品种或是稀罕到她也没见过的,而是这羽毛太普通了,普通到随处可见。她现在去林子里抓十只青色的鸟,拔下来十根羽毛跟这根放在一起,粗略一看而不用仙法探查的话,那点金色光晕都能当阳光照下来的漫射而忽略过去。
钟离自闲云接过羽毛就继续了自己的进食,一小碗仙跳墙食尽,恰好闲云也结束了观察,把羽毛还与他手。他也不回答闲云的问题,只是再次翻手,收起那根羽毛,拿了一根新的出来。
这次的这根羽毛上,还连着一个造型古朴绣样新式的香囊,闲云直接捏着香囊拿起来扇闻了下,不由点了点头。
浅淡的檀香夹杂着竹子清脆的气息,前调与屋中的甜香气有一点相似,到了中途,那股竹子的香气就如竹笋般强势长出,就如同一丛种在寺庙角落的小竹林,让人忍不住就想驻足停留片刻,同时惊叹,怎么会在这个角落有一小片这样青翠的竹林。
闲云也不例外,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啧啧一声捧起其下那根羽毛仔细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一根整整齐齐油光水亮的羽毛上凌乱缀了一圈完整的金边,形状宽窄皆不相同,竟是有点像艺术品了。再仔细看看,羽轴处也有一点金丝蔓延,整片羽毛在闲云手中无需任何衬托就能发出青金两色光芒,叫人一看就知道这羽毛的主人绝不是简单兽类。
“这倒是……让我想起一族。不过它们早在千年前的魔神战争时就陨落殆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只……”闲云捧着羽毛喃喃,眼前仿佛又出现一只只青金大鸟振翅而飞,以钢羽利爪与敌方鸟兽厮杀的样子,她轻声一叹,将香囊羽毛一并送还到钟离手中。
答案在看到这根羽毛之后已经是完全亮明,钟离收起香囊,起身去茶几边重新为两人沏茶;“金鹏一族在大战后一条血脉都未留下,被梦之魔神以邪法掣肘的两只也已自尽而亡,但关于金鹏血脉是否断绝的事,也只是你、我等仙君将帅的猜测。金鹏一族既为上古仙兽,应当有独特的血脉留存之法……这只青鸟,前几日才显出一点金鹏之姿,在此之前,我也只是怀疑。”
桌上菜品恰好卡住了闲云和钟离的食量,等闲云停筷便刚好是一点不剩,几个只余残渣的空盘被闲云点两下收入特殊的器具之中,仙法注入就自己活动起来。闲云不再注意那边,伸手接过钟离递来的茶盏浅抿一口,照理称赞一句钟离的手艺之后才缓声开口:“想来也是,如今世道平稳,百姓安乐,璃月港也繁华起来,还整出了个玉京台和璃月七星,总归不需要你日日看顾。要是早发现这孩子,怕不是要立刻叼到奥藏山让我养着了。”
“本不该劳烦借风流云真君养育,但这孩子破壳也才不到三百年,许多常识还要人教授才能在往后行得更好,如今与精怪妖兽混在一处……实在不妥。”钟离坐回已经空了的茶桌边,两指一勾就让茶几从偏向一侧转到了茶桌正中。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视线往窗边一瞥,又笑着摇头收了回来。
闲云没在意钟离这一瞬的走神,她还是更对这只突然出现的金鹏感到好奇些。
“既然你亲自接触过,可知道这金鹏是谁家的祖孙?”
“钟离不才,偶然得到一些精血,仔细溯源发现他恐怕不是祖孙辈。”
“……哦?”
钟离伸出食指在茶几上沾了点茶水,在桌上随手勾勒出轻策庄附近的地图,最后在边缘茂密竹林所在之处点了点。
“你若有空,可去此处看看。那里应当有座机关秘境,被那时的金鹏长辈下了层层禁制。如今过了千年,禁制失效大半,才让留在其中的一枚蛋滚落凡尘,被普通的妖兽当做同类捡了回去,孵化出来养育到现在。”钟离说到这里勾了勾唇角,严肃的语气瞬间转为微妙的调侃,“恐怕是一直被当着小小鸟雀养到如今……还把自己当团雀化妖吧。”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闲云立刻扭头去看,神识蔓延过去却被钟离伸手的动作拦住,她困惑地看向钟离,确认他摇了头才放弃探查,再看一眼窗外便收回视线。
“想来也是,仙兽的生长进程怎能与凡兽相比,寻常团雀此等年龄早已化为飞灰,哪怕是成了妖兽也快到顶峰,再有一倍就要到大限。”闲云悄然在茶桌周围撒下几粒青玉瓜子,结成一个小小的阵法,“可对仙兽来说,这点时日,怕是只能算作幼兽,连原型都是幼鸟模样,几十年都不见生长多少。”
一连两个幼字让钟离饮茶的手停在半空,又缓缓将茶盏放在桌上,他故意迟了几日才给闲云送信邀她商议,就是因为七日前才与魈有过欢好,没个四五天两人身上互相的味道怎么也淡不下去,要是再让闲云碰上魈,见多识广的真君一眼就能看出魈受了魔神残渣刺激,又被龙精滋养,现在已经比正常金鹏长快了两百年之久……这金羽就是证明。
他刻意模糊魈的年龄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在其中,魔神残渣刺激之下让特殊血脉早日觉醒对抗导致生长加快还说得过去,真要被看到本人,多了额外滋养的事便是怎么也瞒不下去了。
还好钟离有足够强大的定力与精神,道德的谴责并不能将他完全打倒,只会让他对魈多些愧疚。
到底是做错了。
“正是如此。既然他已经长出金丝,显出仙兽姿态,还是早日点破让他接受更多教导才好。对了,我给他赐了一名,单字一个魈,无姓,也算不得真名,叫着方便些罢了。”
“……唉,前尘旧梦早已落定,那些魔、神、妖、兽也变为久聚不散的怨念残余世间。你还是那么谨慎,一个名字而已,也要避开金鹏一族常用的那些习惯。罢了,这天地间左右目前就他一只金鹏,秘境里那些还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又能孵出来多少……也幸好是你这千来年都在这儿守着,不然错过了这一只金鹏,让他不明不白消失在妖兽之中,我等就亏大发了。”闲云带着些庆幸拍了拍胸口,一身白衣随风而动,端是一副怜民忧国的仙姿。钟离笑着摇摇头,张口时却换了话题。
揭过金鹏现世这一张,仙兽真君们的琐碎小事和璃月港的人们发与他的问询还有不少要谈呢。

刚刚在窗外发出动静的,当然是赤狐与魈两兽,现在两人已经没了刚才你骑着我我驮着你的样子,一狐一鸟各坐两边瞪圆了眼睛对视着。
赤狐扒拉了一下魈的翅膀,强行拉开看了看,果然看到不少钟离说的金纹已经出现,只是比人类的头发丝儿还细,颜色又浅,完全融入羽毛缝隙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再去看魈的眼睛,一双鎏金色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也是跟鸟雀的棕色眼珠不一样。仔细一瞧,眉心那一块菱形的紫毛又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脑袋顶上的羽冠倒是早就有了,不过……现在才惊讶这些好像确实有点晚了。
两妖继续对视着,连房内突兀消失的对话都没注意到,魈忽然扇了扇翅膀,当着赤狐的面变成了人形,照旧是那一件青色单衣随便披着,白皙胸膛干干净净露在阳光之下。少年纤长有力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太阳穴,五指张开表达着自己的困惑。
赤狐也不落后,尾巴一摇就变成一个二九年华的艳丽少女,一头黑发散乱披着,只用一根发带把额前两鬓碍事的头发绑到脑后就算完。衣服跟魈没什么差别,也是一件赤红单衣随便穿了穿,除了没露什么肌肤,倒也看不出任何认真来了。不过那狐狸耳朵与狐狸尾巴还长在赤狐身上,随着她双手的比划动作一抖一抖的。
你是仙兽?
魈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动作。
我不知道。
赤狐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又双手齐上地比划起来。
里面是两个什么人?不是和尚和尼姑吗?为什么有……
赤狐用口型说了个借风流云真君。
魈双眼越发迷茫,又一次比了个我不知道。
等等,为何问我?我自小被你看顾,我不比你多知道多少。
比着比着,魈看到赤狐逐渐困惑怀疑的目光,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沓裁剪整齐的宣纸,指着上面狗爬一样的字力证自己跟钟离的关系就是教字和做那事。
赤狐撇撇嘴,及有灵性地翻了个白眼,心里略微有些怀疑,想到刚刚被称为借风流云真君的女人说魈还算幼兽,就一直觉得魈和钟离那事儿绝对不好。虽然对兽类来说,想求偶且有能力繁衍之时就算成年,但那真君总幼来幼去的,让她这个提供了不少理论支持的狐狸都有点心虚了。
不过现在要纠结的不是这个事儿,赤狐眼睛一转,伸手对魈勾了勾,等魈一脸认真谨慎凑过来,她就把一只手化成毛茸茸的爪子,用尖利的指甲戳破魈的耳垂,勾出一滴精血来。
管他仙兽妖兽,尝尝仙力多还是妖力多不就行了?
来不及想自己种族的归属,魈脊背上肌肉一紧,又想起备受折磨(也不那么算)的前几个月,和最近深入骨髓的酸胀疼痛,下意识就认为不能让赤狐吃了他的血,伸手一抓握紧赤狐的下巴,强行转回来伸舌自己舔了那滴血走。
此时两人大眼瞪小眼还在通过传音激烈交流是否能吃血的事情,脑袋上的窗户却突然被推开,一双骨节分明手掌宽大的手撑在窗沿,屋内的仙家气息已经少了一半。
“魈,你与这位小姐……颇有童趣。”钟离顿了顿,揽好身上的僧袍对着赤狐弓腰称了一声“阿弥陀佛”。
赤狐下意识躲了这个礼数,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推开魈爬起身,怪模怪样地也学着回了一礼,磕磕绊绊说了声一样的“阿弥陀佛”。
“钟离先生。”魈木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不去拂刚刚被推倒粘上的半身尘土,更没有学着佛门规矩说声什么,只叫了一声钟离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心中尴尬蔓延开来,悄声想着之后回去,要把赤姐姐洞里的红提叼走挂回藤蔓上。
这点小辈之间的玩闹钟离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视线直直落在魈一开始掏出来的一叠宣纸上。
那团墨渍是什么?旁边如蚯蚓横尸的几条线又是……?还有,那意义不明的几个点便能称为一个字了?
魈和赤狐的视线跟着钟离一起落在地上散落的宣纸上,赤狐蓦然咬住了下唇深深低下了头。虽然她也不会写字,可她爱看话本子呀!那上面字多,她看得多了,就是写不好也能分辨好坏,就魈画得那几笔,显然是连“坏”都评不上,毕竟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字。刚刚她还想说魈跟着钟离学的不错,没想到只有最上面一张写得是个字,后面他俩一闹把纸张闹散便露了怯。
身侧传来一道幽幽视线,赤狐转眼一瞧,魈正盯着她瞅,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更是木得彻底,唯有耳朵通红,暴露出他不稳的心态。
好歹是看着长大的鸟,赤狐看在魈下摆还沾着灰的份上强忍住了笑,跟魈一起蹲下去捡那些写满“字”的纸,按照魈一开始的设想挑了最好的一张放在面上,恭恭敬敬递给了窗户内的钟离。
钟离接过一沓宣纸,也不去说他刚刚已经看到不少,这样的掩耳盗铃实在是……他对二人点点头:“两位可曾用过午饭?”
“我吃过了!”赤狐立刻抢答,“我起得晚,早饭并午饭一起吃了,现在还不饿!”
“用过了果子。”魈慢了一拍,但也乖巧点点头回了话。
“那便是最好,钟离此处无甚佳肴美味,恐难为二位备下一份席面。”钟离轻轻掸去宣纸上挂着的草叶,挂着一幅温和笑容看着两个小辈。
两人不由得一起顿了顿,就是再不了解人类习俗,直接说我不会请你们吃午饭还是有点让兽震惊。毕竟就算是他们去找刚用完饭的佘姑娘,也会被丢两个果子权当礼数。
但毕竟是假和尚……两人私下里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钟离看到了,但他不想开口去解释,他这里是真的没什么吃的,就算想要让二人留下来吃,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不成让他二人跟着他学习辟谷之术,饮风喝露么?
对妖兽来说还是太难了。
钟离摇摇头,拿着那沓作业转身回到了房中。
房内空间不算很大,赤狐一踮脚就能看全。钟离的意思她看懂了,是让她俩跟上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只想着马上就要回去,顺路在山间那个被打扫干净的小小武神庙里拜上一拜。她总觉得这钟离实在没有人气,不像个活人,吓得她毛都炸起来了。
说来也巧,山野林间的那些精怪们年龄各不相同,却是统一的没怎么见过钟离本人,更是无人跟他说过话。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妖兽天生就和人类不对付,而是钟离实在很少踏出宗祠。宗祠门口那颗千年菩提早就有了驱妖辟邪的佛光,它们难以接近,也甚少往这儿来。钟离出门多半也是被村人邀请参加红白喜丧、孩子出生抓周这些大事,村人多围在一处,它们更不会随意去凑热闹。
要不是有小青这一档子事,说不准等钟离身死道消,或者她寿终正寝了都难见上一面。赤狐揉了揉小臂上竖起来的寒毛,推了推魈,自己则是做足了(她所知道的)礼数,喊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变回狐形从围墙上越了过去,几个闪烁就消失在林间。
魈很想跟赤姐姐一起回去,但钟离显然还在等他去听对他那点作业的点评,只能提了提青衣下摆,认命地跨入窗内,一步一顿走到茶桌前。
之前的茶几已经被钟离放到了别处,如今这茶桌上只铺着三两张宣纸,正是魈的作业中勉强能看过眼的几张。魈揽了衣摆搬起圆凳坐在钟离身侧,跟着钟离的指尖移动听着钟离温声点评。

课程再怎么躲也是要上的,还要一气补完所有的课。
等到课上完了,天色也暗了。魈到了最后彻底喝完了一壶泉水,人也撑不住似的,冷着一张小脸靠在钟离手臂上,指尖按着太阳穴揉动,全然是一副被磋磨过头的模样。
为什么一只鸟要学文习字。魈冷静地想,方才钟离塞进他脑袋里的那些新字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眼前跳舞。他现在叫人看到的话,定会被认作是一张心情不虞的凶颜,实则他早已头昏眼花,难能自持,就连坐在凳上也得找个倚靠撑一撑。
还有那个最复杂的字,也就是他的名字——和尚为什么要给他起这个名字?魈嘴角撇得更下了,饶是钟离准备以此惩罚魈逃避的几日,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身侧像是要变成冰坨子的鸟。
钟离动动手臂揽住魈的腰,再往怀里带了带。魈已习惯了这样的接触,也不躲闪,直接抬腿一跨,就从钟离身侧的凳子上移到了钟离腿上。早些时候他刚开始被按着习字,钟离就是用这种魈一点都无法逃脱的姿势强压着他学,到后面,魈当然也是认为人类的大腿怎么也比硬木凳子来的舒服,再加上他们的上课总放在第二日的傍晚……总之这样还是舒服些。
钟离很有自觉地托住魈的右臂,变换着角度力度抓握按摩着,终于是让魈放松了下来,不似之前的面若寒霜,而是透露出一点真实的厌烦——针对桌上那沓新的宣纸的,到底为什么鸟要写字?他的爪子足够有力,保证能挠死惹他不快的妖兽,这不就够了吗?怎么还要反其道而行之,控制力道变小去捏一根脆弱的竹子?魈回头幽幽看了钟离一眼,钟离实在没忍住,一声轻噗笑了出来。
刚缓下来的魈立刻又垮下脸,一双金眸瞪得比平时溜圆多了,恶狠狠盯了半晌,突然扶着钟离的肩膀,就这么扭着腰在钟离嘴唇上啃了一下,故意用上了犬齿给了力道,只一下就让钟离淡色的嘴唇溢出鲜红的血。
钟离愣了一下,止住笑与满脸凶恶的魈对上视线,默然半晌,抬指抹去了魈唇上沾染的血渍,本想取手帕擦去,又想起自己的血对魈能有的好处,强行撬了想的牙关把拇指按在魈的舌尖蹭净。
魈下意识含着钟离的手指舔吮一番,还未动弹两下手指又被抽走,魈的情绪被迫中断,迷茫看向钟离,以为是他要继续之前被迫的那事,主动就着扭身的姿势亲了亲钟离的唇角,却被钟离按了回去。
怎么不要?是他不在情期面色冷淡的缘故?魈的思考还未延去远处,就被钟离捏了脸颊,强行阻断在鸟不算大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魈在想什么,但是直白表露的了然他还是看得懂的,更何况被按下后魈还露出了明确的困惑,甚至想要伸手去扯他身侧的系带……这很不好。
屋中静了两息,魈不安地扭动一下,拉开了和钟离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好危险。之前这和尚身上一直有佛门弟子的那种温润感,像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老好人一样。刚刚气势一下子变了,变得让他羽毛连竖都不敢竖,紧紧贴在他身上,羽毛化成的一头长发都紧贴他身蔫塌许多。
钟离在内心好好谴责了下自己,但也无奈于事项紧急与前情未知。他也不是什么人发了情都要帮上一把,做个英勇献身的好人的。实在是魔神残怨再现让人心神不宁,残渣与魈身体的结合和互相控制也令他感到怪异与好奇。头一次魈被菩提树熏得一脸恶色,撞进祠堂后,路都走不稳就扑进他怀中求欢,他也是怔愣一瞬直接给人敲晕了事。虽然那一晚魈闹得厉害,他也是动了手才压制下来。
过后问了药君,知晓清除之法需得两人共同运行功法,以仙力引导魈排出才好。下次再见面时他就想告知魈这个法子,却没想这孩子竟然急不可耐到直接扒他衣服,被强按着听完他说的法门,直接一句听不懂堵死了他要提的建议。他毕竟是以武神之称闻名于世,也有一点自己的脾气,既然常礼魈听不懂,那就只能让他吃点教训。
他二人的首次实在是惨不忍睹,不说他失控之下忘了双修法门,不得已又要了魈一次,才借着亲吻和双修之法全了祛除魔神残渣的流程,只说他第二日再去看魈,发现从未有过这事的孩子,因他的粗暴行径,身上多了好几处青紫,身后那处更是……不提也罢。
洁身自好多年,钟离未曾想过有一日能与妖兽做出这档子事来,要如何才能做得更好是半点头绪也无。可这样的做法确实有用,甚至到了最后跟魈说的话他也听得进去,叫第二日傍晚来上识字课便真的来了,也坚持得下去,一次上课便认完了《千字文》的前两页,也能粗通其意。这样的聪明孩子既然有学习的机会,钟离也就不想放过。再者魈要的频率也高,两人相处时间总要增多的。确定了之后的做法,那时的钟离就心神一松,少了不少忧虑。不过他并不想让魈因和他有粗暴房事,而对繁衍之事产生阴影,只能暗地里摸寻了好几本册子,好好学习了下两个雄性之间要如何才能更好。他到底半龙半仙,身量比魈大上两圈,还是要多多注意。
这种无奈还不能说与人听,那些老友不论谁知道,都会大张旗鼓地让璃月境内都流传起武神大人将要娶妻(夫?)的话。若敢说上一声他二人不过被情潮裹挟,并非因情而做,也许众仙家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多半要说些评价之语。
不过,都到了现在,两人痴缠两个多月,他也不是一点动摇也无。只是临近约定时日,近期实在忙碌,连去找闲云的时间都空不出来,还得劳烦她带着公务过来寻他。
钟离抱着魈一下一下梳着深绿的发丝,脑中把这事有关的思虑都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疏漏才确定好要跟仙家们说的内容。他二人已经养成许多细小习惯,总会被看出那份不寻常的亲密都,不如早做准备,主动坦白。他顺着顺着,从发中顺出一撮往发尾渐变为翠青色的头发,比了比位置发现是额前的某缕。
也该修剪修剪了。钟离看着一头青丝从中分开左一半右一半没有造型可言的魈,暗暗决定要叫弥怒大将帮魈好好拾掇拾掇外形,总不能之后长成了大仙兽还对外形随意放任不做打理,实在有损仙人共同的形象。
想到这里,钟离觉得也差不多到了时候。手掌在水壶上一抚,空荡荡的壶内又盛满了山泉水。钟离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一口喝下润润嗓子,把魈从自己膝头挪回旁边的圆凳上。
“魈,我不日便要离开。”钟离转了两人的身子,变为膝盖相抵的面对面姿势。
魈思考了两瞬,直截了当地点头。
“好,何日?”
布置了作业的老师突然说要辞职,这些作业不就不用完成了么?魈看一眼桌上厚厚一沓三节课分量的大字作业,再看向钟离的目光中带着切实的喜悦。
钟离没忍住,屈指敲了敲魈光洁的额头,专对着他眉心的紫菱:“年后,初五便走。”
可惜了。魈面上的喜色瞬间消逝,初五之前还有半月,他这份作业无论如何也是要交的了。
魈本打算不理他了,又突然想起钟离跟他说过的“礼数”问题,生硬开口:“为何要走?可还回来?我去送你。”
钟离简直要被魈的十二个字逗笑,他摇摇头,含笑看着魈努力的表情。
“我本就是应下千年前共同奋战前线的老友之托,替他以佛身守护宗祠香火,如今他最后一代传人也因病离世,这份契约已了,我也该回到应去之处。”钟离顿了顿,还是决定再详细说说,“魈,你可知千年前?”
“千年前……魔神战争?”
“正是。当时最后一位梦之魔神被我斩于荻花洲,终结了这场战斗。一众魔神或战死或被封印,世间才有了千年宁日。可那一战到底死伤无数,与你为同种仙兽的金鹏一族,更是尽数陨落在劫数之中,未有幸存。你应是在他们留下的某种后手之中存放着,千年之后的如今,前尘拂去,才有降生于世的可能。只是我也与你相见相处这些日子,待你长出特征才认出你身上的金鹏血脉。……之前的事,算是钟离之错。抱歉。”
魈听懂了,但是魈吓了一跳。
先不提钟离最后的道歉之语,之前那段话明着说了是因为钟离杀死梦之魔神才结束了魔神战争,可在他浅薄的认知之中,做到这件事的应当是被人类、精怪、仙家共同供奉的武神大人……而他又说什么答应了战友,应诺以佛身守护香火,这和尚果真是假和尚?那岂不是说……
“对了,说来也巧。那位战友正是与人类有了后嗣,后嗣又没继承半分仙家血统,才托付我此事。这么说来,你我倒是相当有缘。”钟离似是才想起来这点联系,端着茶碗,用茶盖刮去山泉水上并不存在的浮沫,轻笑着放松面部肌肉,硬生生靠自身姿态化去屋中半数紧张氛围。
但是魈这边反而坐立难安起来,他不觉得钟离会用这些话骗他,刚刚他还和那个借风留云真君相谈甚欢,那位真君言语之间也有对钟离的恭敬,不像假的。左右这种是他也不亏,而且以他状态来看,那事之中恐怕还有治疗之意,怎么说他都是大赚特赚。钟离以他年幼而道的歉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反正妖兽多的是一百岁不到就与他人滚在一起,就连钟离,他也并不认为他是第一位。对了,武神大人的神名是什么来着?
“……不必如此,摩拉、克斯大人,是我、是魈贸然,贸然纠缠才落得此果,并非摩拉克斯大人有意……有意……”魈着急地抓了抓自己膝盖上的衣料,怎么也想不起来钟离曾经给他上课用过什么词,不对,这种事的内容好像根本不在课程内容之中。
这样窘迫的姿态实在是可爱至极,钟离放下茶碗,双手一同覆在魈手上,握紧了那双小他一圈的手掌。
“此事不必再说,若有人来问,你便一切照实,不必遮掩。”钟离先是摇了摇头,又见得魈低垂脑袋不肯抬起的样子,动动双手示意魈抬头看他,“我有意将你带去借风留云真君处,仙兽仙人在璃月都数量甚少,仙力对魔神陨落之后的残渣余念有显著作用,故而每位仙家都有守卫璃月之责,你也不能例外。况且你深受魔神残渣其害,应当也深知其恶劣影响,这些东西,还是要多学些为好。”
“是,魈明白大人的意思。”魈眨了眨眼,虽然他还不太能代入仙兽身份,但钟离有一点说的很对,那就是他确实太明白被魔神残渣影响有多痛苦。不提他身体自发保护而形成的特殊情期,就是除之外的每个夜晚,难熬的疼痛都要将他折磨至月上中天才能悄然散去。这还是他有仙兽血脉之故,若换了妖精或者人类……魈面色一肃。
“帝君大人助我脱离苦海,此等恩情无以为报,魈愿以身为防,守护璃月一方土地。”魈认真说完这些话,才转了手腕仓促在钟离手心挠了挠,“不过我不怎么会战斗之法,只能爪喙齐上,恐怕难当大事。”
“这不妨事,此间种种将要完结,你与我一同去借风留云真君处,我在那里也有洞府,总不会让你没得住。而凡间琐事我只每月简单看过,每年降下一次指引,空余时间也多,枪棍戟戈的使法可尽数交予你,你若想学其他,也有众位仙家可供你选。”钟离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柔和下来,双手握住魈的,在掌中摩挲,俯身顶上魈的前额与他近距离对视,“你在仙家之中算是最小的,不管什么请求他们都绝不会拒绝,放心大胆去做吧。”
这样详细的说辞显然让魈放心不少,近在咫尺的两双金眸中包含的情绪都逐渐软化下来,视线缠绵交织一起。魈下意识抬脸吻上钟离,钟离犹豫半息也没躲避,只当魈是有前情残余,再加上一点孺慕之情,等之后一切进入正轨便不会再有……钟离想到这里不愿再想下去,察觉魈舔他唇缝就动了动眉,缓而又缓地拉开距离。
旖旎的氛围并未因为这一次分离而消散,反而更加难以言明。魈有些不明白钟离为何拒绝深入,今日已然夜深,他确实已经没了情期,但钟离留他到这时不就是有此意吗?不然早该在夜色暗下来前让他离巢,妖兽之间就是这样互相暗示的。况且正题都说完了,不就该轮到私事……?
钟离看着魈茫然的表情和不觉有任何问题的放松眉眼,深感前路漫漫。但他有一点想法到底是和魈对上了,夜深至此,他确实不会把魈赶回林间找窝休息,况且据他所知,这只鸟一直没给自己搭窝,说是不会,只找了安全的树杈一蹲就是一夜。
“你若不嫌,往后都到我处睡下吧。你熟悉的林间还好,借风留云真君住处可没如此安全的密林。”钟离喟叹摇头,对上魈骤然亮起的双眼也有一点不忍,他好像是在放纵某种不该生长的可能,但又实在不愿折去……罢了,且行且看吧。“不可化作原身,床铺是人的寝具。”
魈抖抖已经变成羽翼的翅膀,又乖巧变回一双手臂,从钟离面前跳下凳子就直奔房中唯一的床铺而去。他和钟离做的时候从来没上过床,都是在小榻上做完再被钟离抱上床睡,早上他赶着离开,都没怎么享受过这个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床铺。
一骨碌翻上床前,魈好歹想起点钟离此人的洁癖,随手一挥就把羽毛化成的青衣收入体内,光溜溜地滚上床铺,兴奋地打了个滚,扯开唯一一床被子,把自己在柔软的被褥间塞得严严实实,舒适地眯起眼。
钟离动了动手指,难得不想去收拾上课留下来的一摊纸张,对上床休息这件事产生了一点急迫的渴望。他站起身用仙力关了窗,房中烛火随他走动自行熄灭,直到留下床头一朵。
“钟离先生,晚安。”魈窝着被子的边缘,看着站在床边的钟离在昏暗中脱去衣物,贴心掀开被子一角让钟离方便一些。
“晚安,魈。”钟离单膝跪在床沿,先撩了魈的额发,在紫菱上一吻之后,才翻身上床躺下。
今夜应是一场好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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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魈】夜深……

*某代餐的拓展书写(简称代了,短打爽一下)
*别管,这可能是最ooc的一个
*可单独看但确实是《鸟在想,龙也在》的番外(只有两章也番外)
*魈魈给自己做手活♪
*三篇里唯一的一篇已交往

夜深,钟离和魈共同躺上一张床铺,盖着同一床被子,中间却有两张宽的距离被被子塞得满满当当。
这种保持距离的方式是钟离坚持在前,魈的羞耻心越发完善默默遵循在后,已然持续了二十多年。
自从魈被钟离带回奥藏山洞府后,他二人就一直保持着共枕的习惯,一开始是钟离说洞府此前只考虑过一人独居,没有准备第二个适宜住人的客房,魈也和钟离这样相处惯了,再加上初来乍到离开熟悉环境和熟悉的友人有些不安,总之就这么糊里糊涂住在一起,被借风留云真君用诡异的眼神盯了大半年——然后所有人都习惯了。
虽然借风留云真君很可能是说服了自己别管。
纷乱的思绪搅得魈双眼半睁看着床铺顶上,一点睡意也无。不但没有睡意,二十多年前困扰他的某种热度再次袭来。从上月中开始到现在将要跨年的这一夜,他每次入睡后都会被身下高涨的欲望扰得难以入睡。
用借风留云真君偶然的话来说,他这算是被催熟了,在体型被勉强催熟到少年期时,某些单独出来的渴望误以为有过经验便是身体做好准备,自然而然地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他才到明月高悬时还睁着眼,小心数着钟离平稳的呼吸。在数日的挣扎皆宣告失败之后的今日,咬着下唇解开了亵衣的带子,伸手握住下身高挺的器物。
魈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和钟离做过的那些事,一开始学武辛苦他无暇顾及这些,身体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让他想这些事。现在一切步入正轨,他反而受起了这样的折磨……
手下热烫的柱体跟之前没有两样,还是入手光滑的一根锥形柱体,并无人类形态的上下分别。魈习惯了自己的东西,就算知道人类正常的样子是什么样也不愿意化形成那样,再说了,这地方又无人去看,唯一可能会触碰到的摩拉克斯大人也并不嫌弃。
想到此处魈面上一热,往被窝里缩缩遮住半张脸,曾经不满于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也变成现在让他安心的隔离。不论他的手在被中如何动作,那两掌距离都能把被子的振动化于无形,不影响钟离半分。
不善此道的动作是有些粗鲁而仓促的,魈皱着眉,下唇被咬得泛白,手下涨热的东西一鼓一鼓地跳,他急切想要快些发泄完好安然入睡,却又担心动作过大,隔着这样的距离扰钟离清梦。下手就格外重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本应有的高速摩擦。
可惜他到底还算是肉体仙胎,那处又是最为敏锐,魈求成心切,下重了手。没几下就痛得忍不住闷哼一声,就算有被褥吸音也溢散些许,在安静的寝室内刺得魈抽了抽小腿。
太紧张了。
从未做过这种事……就算是那时候也忍住了在钟离面前这样做的想法,但是现在……现在却!
魈的眼中显出一抹厉色,似是对身体极端不争气的愤怒,又似是对自己不善于此而拖延这样久都难解决的责怪。
无能。
已经是碰一下都要颤抖着吐出透黏水儿的状态,却没甚快意,只有痛了。
可便是痛到如此,那东西竟还是挺着。魈终于松开已经被他咬出血痕的下唇,冷脸沾了自己的水向下而去。他不明白为何身躯不争气至此,但既然此法不行,那就换一个。
竟然是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压制了生理性的渴求,让魈的动作不得不缓和下来考虑更多。
他往身后而去,只是因为曾有过这种经验,所以认为此法可行,但魈的记忆显然被毒性扭曲,在这件事儿上只记了个大概,许多细节都消失在模糊的夜晚中。
前面痛,后面也痛。这就是魈强行进入两指得到的结果,痛得他面色发白,额间落下两滴汗珠。但动作必须继续,自他开始决定要疏解,已经过去半盏茶时间,虽说有一半都被他用来做了心理建设,可这事儿也实在是毫无进展。
好歹不是全忘了,魈也害怕真把自己搞得痛极,万一忍不住出声吵醒了钟离,被看到他在自渎,他一定是没法再继续跟钟离糊里糊涂住下去了。
……也不算糊里糊涂。魈的动作蓦然柔和下来,因疼痛一直没起兴的干燥内里也柔软放松下来。前几日,钟离与他授课时,两人挨得近,他从书本中刚一抬头,钟离就压过来吻了他。
轻缓的动作带起一点细微的摩擦声,还好方才动作粗暴,不会让过分的声响从掌中响起。魈一边庆幸一边放任自己陷入蜜糖般的回忆。
这事不是没有征兆,他从轻策庄到奥藏山,可以说是钟离一路照顾看护,就算闲云也教他不少,可钟离到底是从开头陪着他到了如今。两人间的氛围就是比其他人之间更暧昧,那点事儿一众仙家也都心知肚明,从十年前起就已经默认魈是武神摩拉克斯的……魈苍白的脸上突兀多了一抹绯色,指尖按在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栗状物上揉了两下,差点没让他跳着叫出声来。
这次不是冷汗,但比冷汗的数量可要多多了。魈想从自己手上逃跑,可掌中兴奋之物还在催促他继续呢。
为情所困的魈只能闭上眼,拒绝再看床头映出一点月光的金属饰件,手下不再留情躲闪,直压着最受不了的地方欺负。
腰抖得入筛糠一般时,身前的手也找到了最为适宜的力道与速度,魈再次咬上唇,强吞了一切涌上嘴边的声响,眼前将这几日钟离与他亲昵的场景挨个放映了一遍,心跳随之增快,快到魈抽空担忧了一下这样急促的心跳是否会吵醒钟离。
快要够了。魈想起今日睡前钟离含笑抚摸他的脸颊,俯身亲吻他额间的温柔表情,忍不住急促喘了两口气,两边的动作同时加快。堵在喉口无法泄出的声响憋得他喉管发痛,一直以来的压抑却让他在此刻有了更难以跨越的门槛。
若是直接上去,势必会有响动,呼吸?动作?甚至他一直担忧着的水声?心脏在胸中跳得急促而热烈,魈的思维却越发清晰。几乎是量化了与顶峰的距离,数着秒继续前行。
眼见快要积累完成,前后两处都兴奋地不得了,魈的动作减了幅度却冲着最要命的地方下了狠手,眼角都沁出两滴泪,随着汗水融入发鬓之中。
一切都被魈压制完美的时刻,魈最为兴奋又惧怕的那个临界点被一个小小的意外突兀打破了——安静躺在另一边的钟离突然动了一下,在被中翻身面向了魈。
魈猛地转头看向钟离安然的睡颜,双眼大睁,一声闷哼无论如何都无法被阻挡,从魈干痛的喉中钻出。
全身肌肉紧紧绷起,数年间练就的肌肉在黑暗的被褥中展现着无人可见的绝佳线条,就连浸泡在某处的指节和握着不可言说之物的手都裹着柔滑水光现出别样的俊秀。
突兀的登顶险些就把魈全部的遮掩击碎了,可魈最终坚持住了,在充盈鼻尖的带着果香的浅淡体味中坚持到了最后一股从身体中涌出。随后便是软了全身瘫在床上,双目无神看着钟离,恍惚间以为自己抵达过一次仙境,粗糙对比之下竟找不出有任何一次有如今这般令人失神的。
“钟离先生……”魈不知哪来的胆子和力气,他不顾气味会从被中扩散,直接撑着身体往钟离那边贴去,小心翼翼在钟离安详贴合的双唇上落下一吻,又贪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才心满意足,心口从登顶那刻起就有的空档这才被填上了柔和的棉花。
魈终于是彻底满足,一切不妥当的热度都从身上褪去,面色也回归寻常,准备回到原处睡下,等明日他起了再收拾裤中的两摊湿黏。
谁知腰上突然传来禁锢之意,魈惊得僵在原地,就听熟悉嗓音在耳边响起。
“深夜不眠,原来是因为这事。既有渴求,大可直截了当张口,不必辛苦忍耐,魈上仙怎得如此……”
羞涩。

往后三日,魈单方面与钟离划了距离,不是他不想和钟离亲近,而是他实在拉不下来那个脸!本来被心喜之人发觉自渎就已经足够丢脸,他还偷吻人家,还被抓了包!
这也就算了,毕竟两情相悦,他二人那晚再滚在一起也算是两相欢喜,确认了心意,可第二日每位见他之人都一脸暧昧,他才惊觉做妖兽时不在意的那些情爱红痕有多羞耻。
若不是课业实在不能旷,魈真是恨不得变成原型找个茂密大树躲到身上痕迹消退再来。
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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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終於盼到後續啦,感謝老師的產出分享,文挺好看及很香。那句还好钟离有足够强大的定力与精神,道德的谴责并不能将他完全打倒,只会让他对魈多些愧疚,有點刑和屑啊。還有看完后發現鐘離在和魈接觸相處過程及屢次進行深入交流后漸對他動心,所以原本的拉開距離打算在動搖。還有摩拉克斯對於兩人關係及發生的事感覺有點苦惱找理由及如何解釋那裡挺好笑。鐘離迫不及待的同魈鳥共枕就寢那他反應及心思表現出端倪。番外的兩人依然繼續共枕,果然有情況,只是留云詭異表情是覺得帝君道德綱常,而且周遭的人內心多少肯定有這想法,他們的互動往來挺親暱和曖昧,大家都默認兩人是一對。還有魈難耐自慰時鐘離肯定早醒只是裝睡觀看魈鳥動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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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没错wwww本篇中钟离就是有点刑的存在!实在太想看这样不太懂人情世故的魈就这样写下去了~钟离确实是因为两人接触过多而有了别的心思,魈这样可爱又帅气,坚强又努力的小鸟谁看了会不喜欢呢!闲云和仙家们的心态大概是:“帝君跟小孩儿在一起了,这不妥吧?可那是帝君……但果然不妥吧?!”这样的呢!至于最后嘛~完全正确噢,屑帝君就是想看魈自己动手然后再出声让鸟羞成一团,再美美享用。这就是龙类的捕猎吧!大概wwwww!(乱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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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两个月的痴缠,你俩说着无关风月,看起来可是一对有情人的样儿啊!:eyes::eyes:
魈魈不经意就被养成了坐岩君大腿的好习惯呢!:+1:t2::+1:t2:请降魔大圣宴席上坐帝君大腿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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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绝对支持!就喜欢这股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有了但不承认的嘴硬样子:smi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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