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爱

#非典型恋痛。

窒息。

空气被拘于喉前,两道劲力不容反抗地挤拧着他的脖颈。少年本能地汲取着空气,病态白暂的皮肤上烙下圈圈青紫的勒痕,禁锢着他的呼吸,几乎要把他的脖子生生掐断。

喉道被残暴无情地压扁,股股血腥满上鼻腔。少年满面通红,一双金瞳突兀地缠满了血丝,他双眼翻白,眼尾已然落了泪,就要泣出血来。

他无意识地攥住掐着他的手,在那人手臂上扣出道道狰狞的疤。身下被冲撞的快感被埋没在窒息的痛苦之下,魈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触碰,他的眼前开始发白,连带着大脑也变得混沌。

他好像要说什么,他应该说些什么。可溢出口的除却涎水,竟只有嘶嘶的哀鸣声。

……帝君……帝君……

意识弥散之际他终于想起来要唤的人,魈松开手,脱力地垂在耳侧,不再挣扎。

世界与他脱离,魈听见骨骼碎裂的咔咔声,他迟迟地闭上眼睛,下一瞬胸腔被凶狠地灌入一口空气,微凉的气体不顾一切地挤开了被压缩的喉道,撞碎了厚重的血块,如同砾石一般囫囵滚下,将喉道生生划烂,最后沉沉砸进干瘪的肺中。

窒息许久的身体贪婪地汲取着空气,在少年一呼一吸间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忽然血腥味涌上面门,冲得魈失神许久才从如咽刀片般的呼吸中醒来。他艰难地吞下喉前的血,如割喉一般的痛感又将污血强行顶了回去,卡在喉前咽不下又不愿吐出。

意识与痛感逐渐回笼,魈迷蒙地眨着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

他的双手被摩拉克斯按在颈侧,而摩拉克斯的手臂上满是抓痕,血肉模糊。

他该说些什么。

可他只能呕出一团肮脏的血污。少年唇角颤动着,最后还是合上了。

魈已累极,强烈的性爱过后身体的疲倦开始反弹,他困得睁不开眼睛,浑身脱力地躺在摩拉克斯身下。

干涸的唇面被人极轻地舔舐着,直到苍白恢复红润摩拉克斯才停下。

神明抚摸着他的面颊,复而又落下一吻,俯身将脸埋在他颈边,把他紧紧地抱进怀中。

摩拉克斯抱着他,像抱着一张轻易破碎的纸鸢,可他非但不收力,偏偏越抱越紧,势要将魈揉碎入怀一般。

他们紧紧相连。

摩拉克斯轻轻舔舐着魈的脖颈,细密地吻过那一圈圈青紫的痕迹。强烈的钝痛被覆上一层浅浅的痒,魈眯起眼睛,不由得晃了神。

“你是否如愿了呢。”

神明沉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难道真心喜欢痛苦吗。”

摩拉克斯不敢看他。那圈圈青紫如丑陋的疤痕烙在少年白暂脆弱的皮肤上,一刻不停地灼痛着他的眼睛。

少年没有回话,堵住的血块让他无法开口。

如常的缄默。

可摩拉克斯知道。他清楚地明了爱人的想法,却仍乞求他亲口道出。

没有人喜欢痛苦。魈也不喜欢。

只是痛苦之于他的爱人而言并非惩罚,而是对过往所犯罪孽的弥补。那些身不由己的恶行尽管时移世易,至今仍旧如荆棘贯刺着少年的脑海。

他曾做过错事,犯下累累罪行,哪怕如今逃离苦海,他依旧是无法洗脱的罪人。可偏偏是如此肮脏卑劣的他侥幸偷得了神明的爱意,魈对此欣喜,为此惶恐,因此痛哭流涕。

强烈的不安将他反噬其中,那些无法忘却的残魂曾在深夜的梦中将他拖入十八层地狱,把他钉死在熔浆翻滚的柱上。它们狰狞着、咆哮着剜了他的心,摔烂了、踩瘪了,嗤笑他对神的虔诚,诅咒他卑鄙的心意。

少年在神明的怀中惊醒。他无措地流着泪,求祂降罪,求祂赐罚。

于是他依仗神明的爱意无赖地向祂乞求痛楚,但这不是惩罚,这是赐福——

我曾犯罪,我已受罚。

那我是不是可以爱您了?

我是不是,可以被您所爱了呢。

“就这样吧,帝君。”少年慢慢回握着摩拉克斯的手,“您不愿杀我。”

“奴请您赐福,鞭笞这具罪无可恕的躯体。”

——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溺毙在您的爱意之下。

神明的吻停下了。

摩拉克斯没有抬头,他抱着怀里的少年,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仿佛怀里人下一秒就会消散,而他怎么也留不住。

魈不想活吗,魈想死吗。都不是。

摩拉克斯清楚,痛苦正是他的呼救。可是在他眼中痛苦无论如何都是痛苦,不论魈能够从中得到多少解脱,他从那双澄金如月的眼里看到的悲痛都是真实的。

他不喜欢,他并不享受。他分明痛苦。

偏偏这样一个有傲骨的人却要反复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深渊边缘,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生命。

他无法在朝夕之间改变魈的想法,可是那在他掌心下跳动着的血管、抽搐着的躯体,无不昭示着那段沉痛的过往依旧如阴霾不散地笼着他的爱人。

他从少年失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应该叫做悲伤。从眼眸里到心尖上,如同一柄锈剑直刺,疼得几欲泣血。

摩拉克斯忽地松了手,他俯身埋在少年肩上,紧紧环住了他。

——“你是否如愿了呢。”

魈失神许久,喉咙像被绞断了一般让他呼吸困难,喉前兀地漫上一股血腥味。身上的人颤抖着,魈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最终抱住了摩拉克斯。

“对不起。”摩拉克斯说。

就差一瞬间,他或许真的断了魈的性命。他并非没有想过这般强留着魈活着,对他而言是否为一种不公。

他活的太苦了,苦到摩拉克斯不舍。他既无法狠心杀了魈,也做不到看魈如此痛苦地活着。

“对不起。”他这么说着。

一定很痛吧。如果不能结束你的痛苦,那我和加害者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啊。

摩拉克斯哀恸地吻他。

——我真的舍不得你。

从淤青的脖颈到苍白的脸颊,他小心翼翼地吻他的眼角,两滴苦涩的泪水便这般无声地混浊了。

良久,少年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

他听见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或许他应该闭嘴。但是魈不想停下来,喉中的痛感不断地往下坠,拖拽得他那颗卑鄙的心脏也在抽痛着。他一定想说什么。

少年颤抖着拥吻他的神明,哑声道:“帝君,我知道的。”

您为什么要道歉呢。

您只是在实现我的愿望吧。

我那轻易廉价,却不得偿还的愿望。

摩拉克斯握着魈的手贴在脸侧,他吻着少年满是血痂的掌心——那么珍重地吻他。

血啊它弥漫着。

浸没了愿望,溺毙了灵魂。

“等等我吧。”

神明说。

我还是想留下你。我固执地留下你,把你囚在这个阴沉的世间。

但是,

“等等我吧。”

这世间终有一天会充满澄澈,它一定值得让你拥有爱。请等一等,看看我为此世而献的光明吧。

这是我,仅作为摩拉克斯向你许的愿望。

他们紧紧相拥,只是相拥。

直到彼此的温度相互融合,霓裳又一次弥散血腥,一枚岩印在紧握的掌间浮现。

契约已成。

By.一周七日五天早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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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感覺有點壓抑,兩人之間明明是在意彼此及有意,卻因魈的贖罪減輕負擔哀求,哪怕摩拉克斯其實相當不忍心,仍逼迫自己順魈的希望方式對待,痛苦粗暴折騰,這回差點瀕死的模樣描述挺淒涼可怕。魈因過往而挺敏感自卑及內耗鑽牛角尖,甚至性格塑造因此影響導致某些認知及看法異於尋常,哪怕仰慕自己的神明甚至得到回應,依然認為自己不配,對於摩拉克斯的呵護及愛意,感到惶恐及不適應,因此總尋求痛苦,出於證明(非幻夢)及接受懲罰心理,明明這樣往來相處對彼此而言挺難受。在意及憐惜魈鳥的帝君,總是擔憂對方沒有求生欲及想解脫,甚至害怕自己失受導致對方死去。

他所想及顧慮的內容看著滿感傷,因為尊重及包容,所以如魈鳥的願行事,可他仍有私心希望對方哪怕痛苦也要留下,帝君對於未來的期許,是希望魈有能稍後想開及安心體驗幸福的時候吧。此外,粗暴過程的車感覺滿刺激和帶感,兩人相遇往來時挺溫馨好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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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真的相信你会写刀子了,能不能做一顿肉让孩子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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