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虽说不是特意相约,魈和摩拉克斯也在月下竹林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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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是千岩军驻扎的营地中感受到那个陌生魔神的气息的。
此前他并未听闻岩王帝君有和新魔神结盟的意向,也未曾收到有陌生魔神来访的消息。
而且这里是军营,位置是不外泄的机密,且一律不准闲杂人士靠近。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然后,他来到了这片竹林,陌生的气息戛然而止,似乎从未存在过。
魈紧紧攥住手中的和璞鸢,他怀疑自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中。
这里是璃月的边境,距离千岩军巡逻的地点还有不短的距离。
并且他追出来时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如果他失踪了,估计要过很久才会被发现。
以他曾经的经历而言,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成叛逃。
假如他真的死在这里,或许无人收尸。
魈却并不为这种猜测感到懊恼,他的速度在众位仙人之间已经是佼佼者,可是这个陌生魔神的速度比他更快。
往往在魈将要抓住他的下一秒立刻逃之夭夭。
假如他想要在千岩军的营地内大开杀戒,魈根本抵抗不了对方的攻势。
不是魈悲观,而是在只有他一个守将的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这股陌生的气息时隐时现,恰恰好在他将要失去踪迹时又突然出现。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
“谁?”他叱喝,“出来!”
掉落的竹叶铺满了整个地面,层层叠叠的织成厚重的地毯,行走在上面,听不到哒哒的脚步声,枯黄的竹叶“咔嚓”突然折断的声音,才暴露了隐藏的痕迹。
“是我”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被细密竹林遮挡的隐蔽处中走出。
魈看到那个人伸手摘下兜帽,出现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的,赫然是摩拉克斯的面庞。
“帝君,”魈又惊又疑,“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并没有放下戒备,要知道总有一些手段能够变换身形,光他了解的仙法就不下数十,魈曾经为此吃过不少暗亏。
摩拉克斯知晓魈是在怀疑自己的真假,毕竟他的确行为可疑,鬼鬼祟祟。
他立时给魈套上了一个岩璋,既是为了保护魈的安全,也有想要借此证明自己的身份的意思。
魈单膝下跪:“拜见帝君。”
摩拉克斯和颜悦色地说:“近日璃月境内出现了几件怪事,我探查的时候发现其中或许有魔神的力量从中作祟,寻着线索追查到了此地,不知金鹏大将来此是为何事?”
原来如此,帝君的解释恰巧解决了魈的困惑,他连忙将来这儿的原因一五一十的汇报清楚。
末了,他补充道:“帝君身份贵重,遇到这等险事自当呼唤我名,属下愿为您效力,又何必劳烦您亲自动手呢?”
摩拉克斯似笑非笑,一听就明白魈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抱有疑虑。
要是真应承了魈的话,自己这位好大将的枪尖儿下一刻对准的方向可是他的脖颈了,他可看见魈的长枪一直没离手呢。
而且魈平时对待自己既恭敬又畏惧,可不是会说这种温柔又关切话语的人呐。
“魈——”他唤道,这是摩拉克斯亲自起的名字为他,却很少现于人前,只有最亲近的几人才曾听闻,旁人尊称他为金鹏大将。
“做的不错,这里的情形我已经知晓了,此事我来处理就好,月色已经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魈终于卸下防备,也不敢质疑帝君的指令,点点头道:“属下告退。”
他欲要离开,心神一动间施展风轮两立,竟然走不脱。
魈感到莫名其妙,静下心来定睛打量,却发现自己法术被禁,使用不了仙术了。
阻碍他的是帝君的迟迟未消散岩璋。
怪哉,往常保护他不受侵害的护盾,如今却成了禁锢他的囚牢。
“帝君,这是何意?”魈出口询问。
摩拉克斯对他的问题置之不理,而是上前一步,扣住了魈的双臂,紧接着锁住了他的身法,答非所问:“你的身上好凉。”
这时,魈才发觉圈住他的身躯滚烫,热的如同在夏天点燃的炉灶,而且,帝君身上似乎沾染了陌生魔神的气息。
可是,此时站在面前的的确确是帝君本人,这点魈在此前已经多次确认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此前的一切电光火石般在他的眼前闪过,所有的线索飞快的串联在一起。
原来如此。
魈恍然大悟。
陌生的魔神气息是真的,陌生魔神存在是假的。
帝君在调查途中,沾染璃月境内残余的魔神力量气息。
一路上用陌生的气息迷惑他的魔神,正是帝君。
他当然不会质疑帝君的行为。
可是帝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有什么深意吗?
魈想不通,只好在心里又一遍又一遍的琢磨,摩拉克斯却不给他这个时间。
“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魈听到一个恳切的声音在耳畔这样说。
魈问道:“帝君,刚才您说了什么吗?”
“什么?”摩拉克斯明知故问。
“你是想和我交配吗?”魈询问。
摩拉克斯闷笑一声:“哦,怎么说?”
魈回答道:“山野间的鸟兽虫鱼都是这样做的,在求偶期间,雄性会浑身发烫,他们会布置好巢穴,引诱看中的雌性交配。”
“或者您是希望找雌性来,我也可以为您护法。”
摩拉克斯细细思索魈的话语,发现魈说的还蛮合理,虽然他的本意并非魈想的那样,但从某个角度来看,倒也符合事实。
刚才是他首先出言试探,可魈的话语也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可惜他还称得上是君子,品格也经得住考验,暂时做不来这种逼奸下属的事。
于是,摩拉克斯颇为遗憾的拒绝了这项极富有诱惑性的提议,像一个好长辈一样,潺潺告诫:
“在人类社会中,交配也被称作为求爱,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够做这种事,否则叫做单方面的骚扰。”
“这时候魈要狠狠打回去才好。”
“魈的年纪小,将来总会遇见一个相互喜欢的人。 ”
摩拉克斯看见魈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他又说:“我痴长你许多年岁,见闻也略微广博。虽然算不得上是你的正经兄长,但也有些义务教诲于你。”
“你不过历经几个春秋,见识的不过这片山水,总有些事未曾谋面,情爱一事经历过才会明白。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小辈还是娃娃呢,哪里就懂得喜欢了。”
魈暗自诽谤,虽然不知道帝君的具体岁数,可要是按照帝君的说法,不少和您年岁相当的魔神都已经变成老化石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
仅剩的那几个,之前没有喜欢过,难道以后就能喜欢上了?可见年岁并不能决定什么。
可是帝君这么说,大概有他的道理吧。
魈暗自怀疑帝君要么是孤寡一生的命,要么就是有个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白月光这个词还是留云借风真君透漏给他的。
不过这种大不敬的言论,魈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帝君可否解开法术?”魈憋了半天,终于扒拉出几个略带恭敬的字眼儿。
哦,被提醒后,摩拉克斯这才发觉自己的好大将依旧被锁着。
他慌忙松开手,想解释自己不是抱着人不撒手的登徒子,可是相较于刚才长篇大论侃侃而谈的那副理直气壮的情态,道歉解释的话语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了。
摩拉克斯极力避开那副萦绕在心头的尴尬心虚之情,正儿八经道:
“刚才我怀疑魔神之力藏在了你的身上,情急之下这才出手困住你,事发突然,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在璃月这群文化仙的熏陶下,魈当然不会没有眼色的回答他,没有得罪,我见谅你。
魈安安静静行了个拜别礼,文绉绉地说:
“帝君多虑了,魔物作祟,因公事行便宜之举称不上是冒犯。”
“月亮马上要落下了,属下在营帐还有要务,先行告退。”
说罢,他“咻”的一下飞走了。
摩拉克斯哭笑不得的看着扬了漫天的青绿竹叶,叹道:
“行事如此毛躁,果然还是个孩子,连句道别的话都没听我说。”
他又觉得魈这个大将封的好,兢兢业业,身先士卒,对危险的判断也十分精准,行事谨慎,聪明敏锐,不必担忧误中小人的诡计。
只是一夜未睡,不知行军路上是否会感到疲惫。
如今人也见了,残余的魔神的力量也封印了,他也该打道回府了。
……嗯……这里的竹叶好香啊,想必制成茶后也十分清甜,炒好后送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