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被拐实录

王爷钟离+药师魈

注:本文的魈并没有原著那么强的战斗力,所以会有一定的弱化描写注意,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打的那种

summary:在三千繁华匆匆经过,像个孩子一样笨拙地循着你的痕迹,在那腐烂成沼泽的纠葛中无力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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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是难得的晴天。药店老板早早打开店门,翻出柜子里的药片给他们晒太阳——

这天气很适合晒一晒药材。

就在他整理药材的时候,门口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老板简单整理了衣袖,朝门口喊道:

“钟公子,来取货了?”那铃铛一响可就知道是谁来了——毕竟只有那位会摇摇门口的铃铛,也只有他能摇,那是璃王府的证明。

“是的,看样子老板是准备好了?”这位钟公子名叫钟晓,是当今璃王钟离的嫡长子,钟家的小公子。因为其过于优秀的家境和俊美的相貌,一度成为众多小姐心目中的良配。

谁会讨厌一个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呢?没有人会讨厌好吧。

而且钟公子真的很好看啊,墨绿色的长发,发间几缕浅色挑染,是和那位王妃一模一样的发色。金色的眼睛像石珀一样,亮亮的,好看得很。阳光打在发丝上,像透过层层竹叶倾泻而下的光,衬得他人更加脱俗,有种不染凡尘的超脱感,性子却如春风那般温柔,是个好说话的人。

真要论起来,这位钟公子相貌不好看估计才是问题吧,毕竟他的父母都是城里出了名的美人。

“当然准备好了,来,您拿着,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不?”老板从柜台下面掏出几袋包装好的药材递过去,“您要不看看……再帮我劝劝王妃?”钟晓接过药包的手一抖,刚才还温润如玉的公子突然低笑一声,染上几分不屑的语气:“我个人不建议你这么做哦,我父亲那边我还能说一说,换成他的话……你不也了解他是个什么人吗?”

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后半句钟晓没说出来,但是老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的脸色可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果然坊间传闻不是假的,别看钟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真要狠起来,多少有些帝君年轻气盛时的那种桀骜与狠劲。

“不过他老人家最近心情不错,要是真的可以,指不定还真能成,你最近老实一点就行。”

但是他也一样爱学某位喜欢吊胃口,还说不愧是亲生的吗?

“哎呦……好说好说,您可差点吓死我……”老板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保证自己一定老实。

“好啦,我会转告的,祝好卖。”钟晓低头抬头之间,刚才那股狠劲就消失了,又变回原本那个温润的公子了,提上药就离开。

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一位知名药师,钟晓向来对大街上这些店铺不屑一顾,偏偏家里那位告诉他某些店铺有几味不可多得的药材,上山也难寻,常让他去跑腿取药。

至于那位是谁?当然是他的爹爹,也可以说是“母亲”,璃王王妃,金家后裔——魈。

实话实说,钟晓一直都想不明白,就看自己爹爹那张堪称天下绝色的面容,是怎么答应嫁给自己父亲的?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言喻的契约吧?不然怎么想都想不通啊!而且他更无法想象,为什么,堂堂的“璃月第一美人”,竟是自己的爹爹???

在见到魈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自己的父亲告诉他,自己和爹爹很像,眉眼之间至少有七分是像魈的。钟晓就对着铜镜看自己的相貌,又想了想世人对自己的评价,想着魈不会太丑,至于什么第一美人估计是吹来的。但是!在他亲眼见到魈之后,他选择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那是第一美人?拜托,坊间传闻的形容都不及他本人万分之一。

也难怪自家父亲把人藏的这么好,这要是不看好那还了得?

他与魈的第一次见面是一场意外,因为钟离把魈藏得太好,对自己就是用一副魈身体不好需要清净的环境好好修养的说辞推脱,表明了他觉得自己很吵,会吵到他璃王心心念念的王妃。所以王府里那个开满了鲜花的庭院就成了钟晓的禁区。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与药香,和店里的那种闷闷的苦味不同,这药味是真的香味,淡淡的香,令人神清气爽的香味。如果是刚入春那会,还能看见那院子里开满了白花,听说是清心,钟离为了魈专门找人细心照料的。不过这里的清心一般都是观赏用的,好养活,一年四季都能开,只不过刚入春那会开得最灿烂罢了。药用的清心,还是得去一趟绝云间专门采集。

原本可能在他加冠之前都是见不到魈的,直到有一天在外面踢藤球玩的时候,藤球一不小心就咕噜咕噜的滚进了那个“禁区”。这可把小公子急坏了,那是他最喜欢的藤球,不去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但那个地方是父亲宁愿打死他不愿让他进去的庭院。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最后,钟晓咬咬牙,狠了心闯进去——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死活都是一条好汉,为爱低头有何不可?

于是这小公子就直径闯进了那片花园,让他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母亲”——那时的钟晓已经14岁了,但是初见的画面令他终身难忘——他突然觉得晚点见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袭白衣的佳人蹲坐在花丛中,纤细如葱段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雪白的花瓣,那人生得极为漂亮,光是侧脸就完美得无可挑剔,那清晰的下颚线和标志的五官,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对方发现了那个滚落到自己手边的藤球,顺着它滚来的方向望,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钟晓的身上——那双眼睛,绝对是钟晓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如琉璃般的金瞳,眼底的光像是把阳光打碎了散落在眼底。美人五官标志得很,皮肤白皙,像是上天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世间所有用来形容的美的话语在这张脸面前都变得十分苍白无力。

他犹记得,那天的阳光也很好。

对方是怎么称呼自己来着?哦对——

阿晓。

“阿晓?钟离不是不让你来我这的吗……”

钟晓不傻,当他看见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发色之后就明白了,那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璃王的王妃,魈。

民间传闻的绝色美人,璃月第一?开玩笑,这种说辞根本配不上那张脸好吧?也难怪钟离天天把人藏着掩着的,这美人不好好守着怎么行?

钟晓看着魈一动不动,对方还以为他被吓到了,干脆拿起藤球,起身送到他手上。

魈在他面前半蹲下的时候,钟晓能看清对方的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像蝴蝶煽动翅膀。

“下次踢球离花丛远一点,万一砸到一些药草就不好了。”魈起身简单整理衣服,把手伸到钟晓面前,“要吃点心吗?膳房刚刚送来的,还热乎着。”“好……”对方的声音也很好听,如山林里凛冽的清泉,明明没有那种青楼女子的魅,偏偏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挠的人心痒痒。

魈刚刚才拉着钟晓坐下,庭院外就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钟晓!不是说了不要进来吗!”

父亲从来不用全名叫他,一旦这么叫了多半要出事。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挨打,丢下藤球就躲到魈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服可怜兮兮的看着魈:“母亲,救我……”魈稍稍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钟晓会这么称呼自己,但马上反应过来,朝他眨眨眼——交给我吧。“钟晓,过来,听话。”钟离破门而入,看见躲在魈后面的小团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还学会找人挡了是吧?”钟离冲上前去就要把人拉走。

“钟离。”魈放下茶杯,冷冷地扫了一眼,“孩子而已,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钟离一听,伸出的手又默默收回去了,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的龙龙摇着尾巴在小鸟身边坐下:“魈……”“我只是不喜热闹,但也没说必须清净,这院子里的鸟鸣声还没林里的动听。偶尔让阿晓来闹闹也无妨。”“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吗……从那天之后你身体就不见得有多好。”钟离又往魈那边靠了靠,甚至推开了钟晓。

钟晓:得,你清高你了不起,爹妈真爱我是意外。

“但这不是你这十几年来都不让我见他的理由,而且我也好很多了。”魈的话语中似是带了几分委屈,给钟离整得,王爷的架子瞬间就丢了——老婆更重要。“是是是 你说的是,以后让他多来玩玩……”钟离连忙把人往怀里带,还不忘叫一下钟晓,“还在看?还不过来叫声爹爹。”“啊?哦………”突然被点名的钟晓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

“啥????我爹爹?!!!!”

猜测是一回事,被对方承认是另一回事。钟晓看了看魈,又看了看钟离,感慨道:“爹,委屈你了……嫁给这个人。”魈听完之后捂着嘴偷笑,钟离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逆子。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

虽然事实被戳穿的时候有点搞笑了,但是生活反而更欢乐了,时隔多年,钟晓再次提及这个话题还是会感慨魈到底是看中钟离什么了才会愿意嫁给他。“看中他傻呗,人傻钱多还好骗,笨蛋王爷。”魈笑着回复钟晓。“………”钟离默不作声,钟离转身去逗逗他的画眉鸟了。“有道理啊……”钟晓托着下巴沉思。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我爹的……”

钟离和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笑了。

“这个啊……”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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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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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迹》1

璃王钟离,能文能武,相貌堂堂,为人温文尔雅,实在是京城内出名的公子,来向其提亲的人数不胜数,都能绕整个璃月一大圈。想想他这么高贵优雅的人,身处丛林之中那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线——夜深人静,花好月圆,翩翩公子,倚树望月……好一个诗情画意。

如果忽略掉他狼狈的衣装和大大小小的伤口的话,确实不算太差。

风景很好,但重点是现在不是赏月观景的时候,他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呢,可不能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来,这一切发生的也挺突然的,原本只是一时兴起上山打猎取乐,路途中竟遭遇盗宝团偷袭。一行人马被打乱,带到山上来的物资估摸着早就不知道滚到哪去了,也许大半都被盗宝团抢走了吧。

真是的,自己没有就去偷,偷就算了还说是自己的,真不要脸。

钟离在心中暗暗吐槽。

他甚至不小心被他们推下山崖,万幸的是没摔死——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他回去,必须好好彻查一下这事,让他看看究竟是谁胆子大了敢闹到他璃王头上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如何离开,钟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确认了自己身上的伤口没有裂开导致血气外溢——好,很好,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缺点就是钟离现在不会判断方向——看月亮和看太阳是一个道理吧?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就在钟离思考者月亮该怎么看的时候,突然,身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钟离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佩剑,只要对方露个头,他就能拔剑刺过去。

就在草丛被扒开的一瞬间,钟离立马拔剑刺过去,没想到刺了个空,对方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就在钟离准备接上下一招的时候,对方喊到:“等等!我不是坏人!别打!”

钟离收起准备砍下去的剑,顺带细细观察来者——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背上好像背着一个背篓,想必是来上山采药的孩子,但现在都这么晚了,野兽异动,他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真的没事吗?还是说暗中有人保护?钟离这才注意到,少年有一双十分漂亮的金色眼睛,在黑夜里像星星一样。

“这位……公子,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何来到这吗?”毕竟这里可谓是深山老林,鸟儿飞过都不屑于停留的破地方,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无论是去主城还是去归离集,和城镇有关的地方这条路是一点都不沾边。“我是和别人来打猎取乐的,结果路上遭遇不幸,被盗宝团偷袭,我现在已经与大部队分散一天了。”钟离实话实说,看刚才少年的样子,能躲不一定能打——他的反应速度确实不一般,换作别人肯定要挨上一剑,大概率是练过的。之所以觉得能打得过,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实在是瘦小,根本不像是有什么力量的样子。“所以,你现在是迷路了吗?”少年又问。“是的。”钟离回答,他现在确实找不到方向。“既然如此,公子若是不嫌弃,便来寒舍一坐吧,身上有伤也不方便赶夜路,更何况……你迷路了。”少年说到迷路的时候忍不住多打量几下钟离,显然是不太相信这样的措辞。“我的名字是魈,是一位药师,你若是愿意对我放下戒备,我当然可以给你无偿处理伤口。”“钟离……我的名字。”礼貌性的,钟离报出自己的名字。他不是不想跟着魈,是他现在没得选,这种地方遇到个大活人可太难得了,对方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一个瘦弱的少年能有什么威胁?别说不受伤了,就算受伤了他钟离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以防万一,还是问问底的好。

“可以。”魈没有理他,只是默默的在前头领路,考虑到钟离身上的伤,魈没走太快。“就你一个吗?你家里人呢?”“我没有家人,我的血亲早就在我小的时候离去了,是师父收养的我,教我药理,只不过他老人家前几天也走了,寿终正寝,所以现在是就我一个。”魈没有回头,还是在前头默默带路。 “抱歉……我……”钟离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没事,我不在意。”魈还是没有回头。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人真的安全吗?”就在钟离话音刚落,前面的少年就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满地对着钟离说:“钟离先生,我已经成年了,只是长得比较小而已。”借着月光,那双金眸更加闪亮——

澄澈而透亮,这是钟离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这么干净的眼神他只在自己已逝的母亲身上能看到。可惜的是少年脸上缠着绷带,大半张脸都被遮住,看不清全貌。不过钟离根据自己看人的水准和对方骨相的判断,肯定不会很丑——除非脸上有疤。

他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在脸上缠绷带呢?”魈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道:“我长得太丑,会吓到你的。”“好吧…”钟离显然不信,拥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怎么会长得丑呢?不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他不愿意说,钟离自然就不去过多的追究。

跟着魈一路辗转,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比较隐蔽,一般人确实不会找来,很适合那些图清净的人。在这样的情境下,人都会不自觉的放松,更何况那座精舍还是如此精致,这让钟离多少有点心动——说不定等事情平复之后自己也能找个这么好的地方建个精舍,闲暇之时就来这里看书练字,修养身心。“寒舍不佳,让先生见笑了。”魈将钟离引入室内,跨进大门的一瞬间就被那古琴吸引,成色极佳,雕花简约又不失大气,被保养的很好。除此之外,屋内并没有多少摆设,相比起王府可以说是简陋至极,但是这随处可见的药物和香料实在是看得人心痒痒——琉璃袋,清心,野生的琉璃百合……甚至不乏他国的药材香料,都是品质上乘的货色,这些东西在整个京城内可都是供不应求,就连皇室的储存都少得可怜,他居然有这么多吗?一屋子都是啊。魈放下背篓给钟离倒了杯水:“你先坐会,我收拾一下客房。”“好。”钟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神经紧绷这么久,难得的放松让他感到困意,屋子里的药香像是能催眠一样。

等魈收拾完客房出来,看见的就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钟离,失笑道:“王爷啊,在陌生人面前这么没警惕心可不行啊。”

不过他可不想趁人之危给自己找麻烦,钟离这个大男人他也没办法抬进房间里,直接把人叫醒:“先生……别睡了,要睡也是回房间睡。”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迷糊还是因为受伤导致的间接性神经衰弱而使得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钟离竟然直接抬手搂上魈的腰,在他胸口一顿乱蹭,蹭得魈白净的衣服上占了血迹和泥巴。魈虽然没有很夸张的洁癖,但也不能容忍对方就这么把自己当洗脸巾一样乱蹭,更何况这衣服还是白色的,到时候留下洗不掉的污迹,他可是要找对方好好谈一谈的。

“钟——离——先——生——”魈特地拖长了尾音,钟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对方阴沉下来的脸和那套白净的衣服上沾上的泥巴和血。

得,这下可醒了。

钟离连忙松手,干咳几声掩饰尴尬:“那个……我会想办法的。”“没让你赔,除非我洗不掉。”魈补充道,“既然脑子醒了,过来,给你上药。”魈拉着钟离来到床边做好,双手攀上领口的扣子的时候被钟离抓住手:“这是干什么!”魈无奈地叹气:“会有冒犯,但是再不处理会化脓发炎,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伤口溃烂吧?到时候可就更难处理。”“那就不能我自己来吗!”魈愣了,因为双方都是男性他就没太在意,谁知道钟离居然反应这么大。

嗯……有一种笨蛋王爷的感觉。

魈轻轻一笑,松开双手:“好,你自己来,动作快一点就好。”根据对方刚才的反应看,大概也是易害羞的,魈干脆转过身去背对钟离,省得对方又出什么事。

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魈在心底感慨他还是愿意配合自己的,但是后者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刚才难道是笑了?笑我?看那个眼神应该不假……钟离后知后觉,自己很有可能被对方当做什么奇怪的人了。但是好奇远大于这种想法,钟离想看看魈笑起来的样子,这个被遮住的半张脸实在是太叫人好奇。“好了。”钟离说道。“那就趴好。”魈转过身来,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飘动,像随风飞舞的花瓣,明明是朴素的白衣,在他身上衬得像一位贵公子,廉价粗制的布料都被拉高了档次——山里长大的人都有这种脱俗的气质吗?就像仙人似的。看着魈从一旁的瓶瓶罐罐里熟练的掏出几瓶,倒在钟离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得他下意识地就想跳起来,反倒被魈摁倒:“都说了,别动,在消毒。一会要把结痂和烂掉的地方都处理掉,会更疼,忍着点。”说罢,魈把衣袖挽起来,露出藕节般的手臂伸到钟离面前:“一般是给毛巾的,但是现在找不到,想不起来收到哪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可以咬。”“这样的话……你不疼吗?”钟离问道。“习惯了……你听话就是。”魈几乎是以一种强硬的态度去阻止钟离问下去。“好吧。”见对方态度强硬,钟离就轻轻的咬上去,也不多问。意外的,魈的皮肤很细腻,和那些女孩精细保养过的皮肤差不多,像果冻一样。他越来越怀疑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真的山里人了,哪有一个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孩子,气质清冷,脱俗,甚至有几分贵族的高贵感,而且皮肤还这么好,又白又细。

该不会是谁家的少爷吧?

钟离想着。

好不容易习惯了伤口消毒时的疼痛,魈把药膏涂上去的时候钟离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就咬了下去。等到对方彻底处理结束才发现,自己真的咬了一口,那节手臂上还留着清晰可见的牙印。

“那个,我不是…”钟离有些过意不去,尽管一开始就是对方同意让他咬的,“要不要我帮你?”“不用了,没有出血,过一会应该就会消下去,到时候在涂一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好。”魈就像没看见一样,把袖子拉回去盖住痕迹,就当它不存在,“比起关心我,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的好,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警惕了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觉吧?夜色不早了,晚安。”“晚安,小花猫。”钟离突然开了个玩笑,魈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你脸上的绷带脏了,不就是像个小花猫吗?”钟离笑出声来。“你…给我睡觉去!”魈应该是有些恼火了,直接把被子扯到钟离头上盖住他的头。虽然看不见他有没有脸红,但是那耳朵可是红得要命,跟熟了一样,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钟离好奇魈到底长啥样,就想着趁他转过身的时候去扯他脸上的绷带,没想到,就在他的手指距离绷带只有不到几毫米的时候,魈回头了。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手,魈嗔怪道:“钟离先生,你若再冒犯我,我完全有能力在给你喝的汤药中下毒,而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不惜命的人,所以,请你安分一点,对你我都好。”钟离气不打一处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魈是第一个。但是以他现在的样子好像还真的不能乱来,再怎么说也是救助自己的人,算半个救命恩人了,出于礼貌也不能这么冒犯人家——哪怕再怎么好奇。更何况他对药理一事并不擅长,人家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给自己下毒,在把自己的遗体抛到某个角落里任由野兽蚕食…

钟离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死得这么冤…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好了。

钟离把被子整理好倒头就睡,魈说得没错,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没睡过一个好觉,可要趁现在好好休息才是。

可是钟离不知道,魈这个时候就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眼看着钟离躺下,再三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之后才转身解开自己脸上的绷带,露出他原本的相貌——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这张脸放在京城,那可是倾国倾城之姿,说是绝色也毫不为过。

他打了满满一盆水,好好的洗了把脸,看着水面里映出的自己的相貌,魈总有一种想把这张脸毁了的冲动——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好,但是红颜祸水可不是说着玩的。就是因为长得好,他的亲人相继被害,就连家族都被人抄杀,逃亡的路上不仅要小心追过来的兵马,还要提防对他图谋不轨的下流人。曾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崖,幸运的是那些茂密的树枝和层层交织的藤蔓救了他一命,还遇到以为善解人意的老者,收留他,照顾他,教他学药从医…魈也在尽心尽力的回报对方。

“你这孩子,明明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愿意公之于众呢?”老者不禁问道。

“我…这张脸给我带来了太多麻烦,我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魈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只能该看见一个绿色的脑袋打蔫的样子。“好吧。”老者轻叹一声,似乎是为此感到惋惜吧,难得的美人,竟遭遇如此祸害,他还是是个孩子而已,长什么样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为何总有些人对这样漂亮的人抱有恶意呢?

世界还真是残酷。

因为考虑到面纱容易被勾住或者扯掉,应魈的要求选择了用绷带把半张脸包起来,基本上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也就是从那之后,魈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悄悄的把绷带拆下来透透气,顺便洗把脸,擦干净之后又重新缠上。脏了破了就换一层新的,每月最大的开销居然集中这些绷带,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受伤呢。也曾有几个人跟钟离一样好奇他的真面目,但是都被魈回绝了,偶尔遇到敢上手扯的,也都被魈躲过去,顺带被他教训了一把。后来就很少有人,甚至是无人提及了,人家不乐意,问了也没用,不是吗?

魈坐在床边,望着月亮淡言:

“明天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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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迹(2)】

翌日。

钟离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难得睡了个好觉。可能是因为屋子里常年堆积药材,所以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王府里那种朱门酒肉的味道完全不同,令人舒心。

“钟离先生看起来休息得很好,这里的气味没有让你感到不适吧?”魈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看上去味道很不错的样子,隐约还能看见上面飘着一些白色的花瓣。魈既然是药师,那么应该会经常做药膳吧,毕竟这么多药材也不一定会全都拿去卖。

卖?对了,自己说不定可以问问有没有商机什么的,如果能长期合作就跟好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钟离接过魈递来的碗,“这么多药材,你一般都怎么安排?”“会拿到城里贩卖换取日常生活的开销费用,如果遇到像你这样的落难人,就会赠予几许,就当做是一场缘——不过一般都是像这样无偿提供治疗。这也使得城内几家比较大的医馆都认识我,会常常叫人专门过来预约一批新的药材。”魈自己也盛了一碗,看着钟离喝下去之后问他,“味道如何?不会苦吧。”“谢谢,味道很好,你是在里面加了药吗?”钟离又喝了几口——有一点点的苦味,但是不多,回甘很快。“是加了几片清心,你不习惯?”魈收拾碗筷的手一愣,看着钟离像是在思考下次要不要不这么做……“不,没有不习惯,只是想问问。”钟离埋头喝汤——

在名门望族之中这么做都是极为罕见的,清心这类药材太珍贵,数量又少,属于是供不应求,没人敢像魈这么奢侈拿来入菜。

“那一会你吃饱之后把碗筷放到厨房,晚点我会收拾,在这里也别一天到晚的躺着,在院子里走走也挺好的。毕竟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在院子里透透气就行。”“那你呢?”钟离问他。“处理一下昨天新采的药,你很好奇吗?”魈翻出昨天采摘的药材,一晚上过去也没有打蔫,甚至还有些精神,根系上挂着的泥土还没干透,看上去就像是新挖出来的,新鲜得很。应该是被好好处理过才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可以看看吗?”钟离边收拾边问。“可以,别乱动手就行。”魈没有拒绝,应该是猜到钟离会对这些感到好奇。毕竟是深宫长大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这些东西离他太远了,即使现在成为了璃王,钟离也很少接触到普通人的方方面面。对于药理,钟离的理解仅限于知道它们叫什么,又有什么功效,那些忌讳是一概不知,更别提知道这些是怎么处理的了。看着魈处理的手法如此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加工什么艺术品。钟离对这些不是那么感兴趣,他想看也只是因为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见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脸,勾勒出极为优美的线条。

钟离不自说眼界多高,但他确实见过不少美人,对骨相的判断可以说是比较精准了,基本上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到底长什么样……真的好好奇……

钟离依旧不死心,非要知道魈长啥样才肯善罢甘休,堂堂璃王,怎么能就此放弃呢?他必须要得到个结果才是。

“魈……你说你也成年了,不打算找个伴侣吗?”钟离撑着脸问他。“我的样子怕是会吓跑人家姑娘吧?没人要的……”魈手中的动作停了一拍,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就是说……谁愿意带你回家你就愿意给谁看了?”钟离笑着说道,应该是打起了小算盘。“差不多吧……”魈放下手中工具,拿起簸箕颠了颠,确认几下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直接递给钟离,“拿到外面的架子上晒一下,哪里有空就往哪塞,记得铺的均匀一点。”“好。”钟离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过魈递来的簸箕,拿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魈把话题转移了!甚至还利用了一下自己。钟离不满的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不耐烦——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啊!他璃王的名声放在整个璃月那都是十分响亮单存在,甚至不输当今帝君,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药师,居然就……

退一步想,越想越气。

说白了不就是你嫁给谁就给谁看吗!等着瞧吧,我非得让你亲自给我看!

钟离就这么想着,如果真的是个极品美人,那就留着;不是,打发了也不是不行,不过他医术挺好,甚至有不少珍惜药材,在这方面利用一下也未尝不可——反正他璃王不缺美人。

“生气了?对着药材发火呢。”魈找来一个空袋子,把旁边那些晒好的琉璃带都装起来整理好。“没有。”钟离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继续抖着簸箕,药材都快飞出去了。“还说没有呢,都被你抖成这样了……”魈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地把钟离推开,把被对方折腾的乱七八糟的药材重新整理好。“就这么想看吗?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缺人打下手的那种。”“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追你?”钟离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说完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场面十分安静且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就好像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去还带着一串黑点的那种。半天之后被魈没忍住笑出来的声音打破僵局。

“钟离先生当真有趣……你若是真的想看,不妨试一试,万一我高兴了可能还真的会给你看。”

“那我可以加条件吗?”钟离见对方没拒绝,开口就提要求,“等我伤好了,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就算我真的有那个心我也找不到你人。”

“那这里的药……”魈看起来有些为难——早知道就不玩了,好像玩过头了。“你可以专门来这里处理这些药材,只需要来之前跟我通报一声就行,但是不能离开我久。”钟离补充道。魈思考了一会,又上下打量了钟离——

那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毕竟是皇室的人……

魈承认他对皇室有不好的印象,救下钟离纯粹是医者仁心。但是这会相处下来让魈感觉钟离跟那些刻板印象中的皇室不太一样,魈确实有那么一点想赌,赌钟离是不是跟那些腐烂的家伙是同类人。

“不行吗?”钟离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吧。”魈答应了——反正迟早也要面对的,晚这一时又能怎样呢?

“一言为定。”钟离伸出手来。

“一言为定……”魈有些无奈地回应,注意力全在手上的钟离没注意到魈眼中的苦涩。

钟离虽然身为皇室,但也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再加上伤口本来就不严重,魈给他下的药还猛,好的不快估计才是问题。这才没过一个月,又活蹦乱跳的了,甚至还能和魈一起上山采药。

“我的人过几天就回来接我们,你要不要收拾一下?”钟离将苍鹰放回,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琴边发呆的魈——

不舍吗?也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突然离开多少有点不习惯吧。

“……确实,也该收拾了。”魈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四处张望——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离开这里,多少有点不习惯了。

“说来,我很好奇一件事情……这古琴还在这里挺久的了吧,怎么没见你弹过?”钟离想着转移话题可能会好一点,刚刚看下一直在发呆,他心里反有些过意不去了。“古琴吗?是会弹一点,但是这段时间要照顾你这个病人,哪来的时间干这种呢?”魈抬手拂过琴弦,发出悦耳的琴音,犹如清风破竹。清脆,干净,一定是好生保养的古琴。“弹一曲吧,我想听听。”钟离找来一把椅子坐下,熟练的找到茶具开始沏茶。魈有些无语——这才没多久就这么自然的当自己家了吗?

也罢,自己确实很久没碰它了,今日就当熟悉一下老朋友吧。

魈随便拨了几下琴弦,就当是熟悉,随后,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便开始在琴弦之上舞动,悦耳的乐音在这片空间萦绕。温柔似水,宛如清风过境,吹起片片竹叶,饶是一场令人安静的景色。

魈今天穿了一身洁白的衣裳,但是与那天上山采药的粗糙的麻布不同,今日这身衣裳色白如雪,轻柔得像流水,像清风,是记好的绸缎,用金色的细线绣上华美的图案,高贵优雅又不繁重。墨绿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加以银冠,再配上魈那双漂亮的眼睛,活脱脱一贵族少爷——如果他能卸下绷带就好了……钟离心想。

这身衣服应当是进城谈生意用的吧?他穿起来真好看啊……真有气质。

钟离现在又觉得把人追到手好像也不亏?这样的气质怎么想都不会长太差吧!?而且他钟离见过无数身穿白衣的人,唯有魈穿起来才有这种翩翩公子的优雅与高贵,似是天上神仙。

乐音突然变得激昂,加快的节奏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蝴蝶在振翅,振得他心跳加快……恍惚中,他好像看见魈的眼底有几分悲伤闪过……

一曲必,魈自己好像都没缓过来,手还停留在琴弦上空。“弹得很好。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领……”钟离轻轻鼓掌。“谢谢……我,也很久没有碰它了,就像我放在仓库里的武器……”魈还是没缓过来,估计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武器?”钟离有些惊叹——他学过武?“是的……有一把枪和一柄剑,以前练过,但是很久没有耍了……”

“改天切磋一下吧?”

“那也要等到回去才行……更何况刀枪这种东西,我好几年没有碰了……”魈有些无奈。“没事,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耍枪的样子。”“那你就做梦吧,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拿出那把枪的。”魈几乎是想要断绝钟离的幻想。

“好吧……”果然,不出意外的失落了。

“噗……”魈忍不住笑了——

真是……笨蛋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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