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长路

summary:钟离意识到魈已经离去了,并且变得越来越遥远。

往生堂那位客卿决意给自己放一场长假。

客卿先生最近总觉得思觉不似往常敏捷,想来是由于久坐案前,近来又天干物燥,暑气上翻了罢。及此他想到那位咋咋呼呼的堂主,决定为自己讨得浮世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日闲。

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目前正在向路过的一对情侣推销自己的生意,远远看到钟离便同他招手,“嗳!钟离!你快来呀这单我觉着这单能成——”,言罢继续向两人盘着自己的“第二碑半价”,势必要在今日这样一个艳阳天拿下这对面如冰霜的情侣。钟离走到胡桃身侧,不动声色隔开她与那位看起来正欲发作的先生,抢先一步开口:“堂主语直,见二位般配,出言多有冒犯,某在这里代堂主向二位赔不是了”青年正欲开口赶人,被笑眯眯地又劝回去了,憋了一肚子哑火,边上的姑娘倒是把手搭上他的,示意不再计较,青年这下哪儿还管的上半路杀出来推销业务的俩大电灯泡,再大的哑火都服帖了,不再言语一道离去了。

等到钟离向胡桃陈述完请假的需求,胡桃已扁着嘴多时了,这下她摆摆手,“嗨!就这啊,你最近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不知道的以为我给我们家客卿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堂口的田铁嘴都跑来问我你怎么不去听说书了,是不是对他最近在讲的不感兴趣,你是不知道你一不去人家那惶恐的样儿呐。准了准了,听你说……暑热上涌,天干物燥?本堂主前几日听得荻花洲环水而依,轻策庄梯田层叠,都是不可多得的避暑好去处,你或许可以去那儿散散心消消暑,也替本堂主探探路,过阵子我约了香菱一道去,嘿嘿!真想她那口莲子羹。诶呀,天天在这璃月港里窝着,连本堂主都快要憋出病来了。去罢去罢,就不计较你搅黄我单子了。”被胡桃一通轰炸的钟离此时将将回过神,他有说过这孩子除了过于活泼了些什么都好吗?

与那孩子完全相反,想来若是换成他,也一定无法招架吧。

“……钟离,钟离?”“我在”“吓死我了我寻思你刚咋突然不说话了以为你怎么了呢”“……承蒙堂主美意,我去收拾东西,这便启程了。”胡桃听了也不说话,好半晌憋出一句,“钟离,你先前记了好多账在我这儿,我还没算清呢,你可要回来啊。”钟离不明所以,朝着说完继续装哑炮的胡桃笑了一下,“好,我会为堂主带回来一份游记作为反馈的。”

与其说是收拾东西,钟离也只不过是回去取了一个小匣子出来。实际上他并不记得自己何时置办过这么个匣子,但前些时日胡桃带给他时也只说诶呀年纪大了忘掉点事很正常嘛,指不准看着眼熟就想起来啦,这匣子就是你的收着便是啦。

如果忽略她脸上些微的不自然的话。

但令钟离不得不承认的是,匣子足够漂亮精致,是相当符合他审美的物件,檀木打的顶盖有细密如同翎羽的暗纹分布其上,触感细腻,忽略铜扣上擦拭不去的污迹与无法打开的话,也可称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物。

钟离收拾妥当,准备一路前往堂主所提荻花洲,而后小歇片刻便再度启程前往轻策庄,然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饶是他让权于璃月人民的岩王帝君,此刻所用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介市井凡民,是不应也不能用神力偷懒的。摩拉克斯在还政于民的同时化身钟离游走人间,也给自己立下契约。从今往后,他将以钟离的眼观察璃月,以钟离的脚步丈量璃月。

但这雨却丝毫不减威力,甚至隐隐有着愈下愈大的趋势。他看着密密的雨幕,还是叹了口气,凝了个玉璋护盾,将雨水隔绝,从躲雨的茶摊行至望舒客栈。说来也奇怪,在他踏入客栈后不久,那方才还像不下个三天三夜不罢休的乌云在一阵风下,轻而易举地消散了。

而掌柜的从账本中抬头看了这位冒着大雨而来的客人,便无法继续埋头于账本了。没有等钟离开口,女掌柜先一步开口说,“您是来找那位小爷的吗,不凑巧,他已经几月未回到客栈了,您应该是寻不到他了。需要我帮您开他的房门吗?”

房间内只有几个实木立柜大开着,其中也并没有几件衣物,潦草的折叠后放置在其中。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落了灰,主人已经许久未归,同置于桌上的还有另一件器物却干净不染尘埃,是与钟离所持木匣同样精致却更小的楠木盒,配对的盒子上放着用仙法环绕的羽毛,羽毛下垫有厚厚一摞书信,笔者涂涂改改最后也没能寄出。钟离哑然失笑,魈平日回给他的信件有多么简短多么官方,桌上没能寄出的手稿便有多么真挚多么热烈。魈的拘谨谦恭在信中仿佛无影无踪,唯有每张稿纸的开头与结尾向他问候时能够窥见一二。他向菲尔戈黛特道谢后又再度启程去往轻策庄,原本只是散心外加堂主的委托,如今他却更急于明白两个匣子之间的关联而要去轻策庄找到以木工活儿见长的陆爷问上一问。

故地重游,他却没有心情一一欣赏沿途风景,而是直奔目标找到在檐下纳凉的陆爷,先是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又是说道璃月港内没有人有能够雕刻如此精细木纹的手艺,思来想去还是前来轻策庄询问您老人家一二。陆爷被话里话外顺得服服帖帖,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几撮胡须笑说不错,小伙子眼力独到,这确实出自老头子我的手笔,不过这二匣是我蒙受仙人搭救后赠予仙人之物,是为子母匣,如今怎么都在你的手里?钟离回话道他将母匣交与了我,自己留下了子匣,如今他不知去向,只留下了这匣子。我却也不记得匣子的开启之法无法找到有关他离开的线索,这才前来向您求助。陆爷哼了一声说这可是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倾注心血所作,自然打开的方式不同凡物,需要向匣子注入元素力才能开启,子母匣如其名,打开母匣方可打开藏在其中的子匣,不过也怪哉,仙人怎么会将它分开使用。在一边玩了许久的罗小妹此刻抬头,“爷爷,大哥哥,你们是在说仙人哥哥吗?我好久没见过仙人哥哥了,爷爷见到仙人哥哥怎么没有告诉我。”仙人哥哥,这个称呼……钟离忍俊不禁,也难怪魈会不好意思到躲着这小姑娘。等找到他了倒要好好同他说道。

道别了陆爷与嘟着嘴生气的罗小妹后,在无人处钟离缓缓向匣中注入元素力,伴随隐藏于风声中的轻微的咔哒声,匣子打开露出了其中的内容,子匣中是一封信,却并非写给他,而是写给铜雀庙的王平安,字迹潦草内容却触目惊心,“……如若可以,请将我埋于铜雀像下的面具烧去……”其余的字迹皆被斑驳的墨迹覆盖,无法阅读。

钟离越看越心惊,忙看向母匣,却看到魈不离身的降魔杵静静躺在其中,日光下金属反射刺眼的光,晃得人目眩。他心中警铃大作,传送到铜雀庙前。一改原先的破败,如今的铜雀庙香火虽不旺但长长久久都有烟丝缭绕,魈御风,却不免在每每从庙内回来见他时身上带出一丝香火气,钟离无需靠近便可从风中知道他的来去。

钟离看着修缮后摆在堂中的铜雀像,地面被光洁的木板所覆盖,魈曾埋于此的面具也估计早早因翻修而或碎裂或埋于更深,自此不可寻了。

客卿久久而立一语不发,他想起了所有,而他尊重魈的选择。最后钟离开口沙哑,向王平安讨了炷香敬上便欲离去,王平安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这位在璃月港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客卿,传闻客卿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但在王平安观察下来,现在客卿却不像坊间传的神乎其神,至少比起安如磐石,客卿此刻的神情更像是漫溢着悲伤,更像是送别故人一般。但他心中仍有一个疑惑,他有预感,若是这次错过了客卿,恐怕就再难得到答复了,他咽了咽唾沫开口却是询问降魔大圣去往何处,已有数月未见大圣前来,大圣每每前来也是和客卿一样久久而立一语不发……

王平安越说声音越低,他在那位客卿月光下非人的瞳孔中读到了答案。

钟离再度向不再言语的王平安道别,踏出了庙门,风声送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又散去,这荒谬的旅途到此为止又重新开始,他又一次行走在璃月的的土地上,岩石的记忆虽无法像传递与若坨龙王般传递给他,却因着他人言语与魈留下的书信,再度勾勒出了魈的模样。

他走了很久很久,这条路很长,足够他温习一遍马上要同他说的话。硬山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光束像绞绳一样勒住他的脖颈,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地灌入他的鼻腔与胸膛,他取出妥帖收藏的降魔杵,降魔杵入手温润,严丝合缝,好像他也曾这样捧起过谁的脸颊。

钟离意识到魈已经离去了,并且变得越来越遥远。

-fin-
*感谢阅读,我第一次写岩魈文写得不好请多海涵。针对结局非常欢迎各种解读^^

10 个赞

呜呜呜,是刀子,好香,呜呜呜是刀子:sob: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谢您的阅读!!

别刀了,孩子刀傻了,呜呜呜:sob:但是还是感谢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