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约:大地博物馆】静城小小

@静城小小



*前岩神摩拉克斯,现凡人钟离,在经历了千年时光后,为他深爱着的大地建造了一座大地艺术馆
       *这个艺术馆里记录了璃月这个大地和大地上的人们。钟离平等的爱着每一个藏品
       *每一年的七夕,一批特殊藏品只会在这一天展出,而只有收到了入场券的客人,才能在这一天进来参观
       流浪的旅者拿着邀请函,站在大地艺术馆门前。
       大地艺术馆的“大地”,指的是璃月的大地,指的是璃月大地上的人们,还有岩之魔神摩拉克斯。这是一个用来纪念大地,赞美大地的艺术馆,现在由神秘的富豪钟离先生经营。
       前些日子,流浪的旅者在这附近驻场,在街头演唱。人潮来往,只有一个人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在驻足聆听着。等到夜渐渐深了,旅者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终于走上前去,在他的帽子里放下了一张纸。
       旅者本以为是一张大钞,没想到,回去以后,他检查今天的收入时,才发现这是一张邀请函,一张“大地艺术馆”的邀请函。
       旅人并非是为了生计才到处流浪,他是因为热爱这个世界,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才流浪的。他和钟离先生一样喜欢着这个世界,为了看钟离先生的珍贵馆藏,旅者愿意饿一天的肚子前去赴会。
       所以在七夕那天,他如期赴约,来到了大地艺术馆门前
       然后,轻轻叩响了大门
       与此同时,璃月千年的历史,也自此,缓缓展开…



       【展品一:一个关于“手”的雕塑——璃月】
       大地艺术馆不同于普通的地质博物馆,它的展品不能只是单纯的历史古物,还需要有一定的观赏价值。
       眼前的这个雕塑是每一个进入大地艺术馆的人都会看到的第一个展品。它或许不是最珍贵的,但一定是钟离先生希望每一个都能看到的展品。
       “旅者,你看到了什么?”钟离先生问道。每一次,钟离先生亲自带人欣赏的时候,他都会问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用石头雕刻成的手,上面环绕着树枝;但环绕着的树枝并没有给人一种束///缚感,那树枝仿佛很自然而然的生长在岩石上一样,又没有破坏雕塑“手”的外形;在树枝没有覆盖到的地方,裸露出来的石头的部分并不平整,有很多划痕和裂缝。
       这双手里还捧着一把土,而土的中间恰好又有一个嫩芽——那是树枝刚好长在那里的嫩芽。
       大地艺术馆有三种类型的展品:分别是有关璃月大地的展品、璃月人民的展品和璃月的一些伟人的展品。这只手作为每一个来到大地艺术馆的人第一个看到的作品,必然是代表了这个艺术馆所有展品的展品。
       钟离先生很期待旅者的看法
       旅者经过一番思考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到了一双手”
       “它是由岩石构成的,表面缠绕着树枝,手里还有一捧土。”
       “岩石代表璃月是岩之国度,木头和土是岩石上的物质,而那个嫩芽是庄稼的意思。”
       钟离先生在听到“庄稼”后笑了一下,他又问旅者:“为什么你会觉得手心里的嫩芽是庄稼的意思?”
       因为那是璃月人的手,一个璃月的劳动人民的手,旅者回答道。
       虽然璃月港久负盛名,璃月的商业极其发达。但每个璃月人都知道,璃月是农耕文明发家的,是先人在这个满是岩石和巨木的大地上开垦出了田地,种出了庄稼,从此璃月文明绵延不绝,延续了千年而不绝。
       所以璃月人看到土地就会感到无比亲切,无比安心。土地就是褐色的黄金,会孕育出足以让人民生存下来的粮食;劳动人民是璃月的根基,每一个璃月人在看到这个粗糙的手的雕塑时,都会认出这是一个劳动人民的手。
       那手心里捧着的,不会是鲜花,不会是树苗,那一定是一个庄稼的幼苗。
       旅者的解释让钟离愣了一下,随后钟离微笑着告诉他,他猜的与标准答案非常接近,但是庄稼并不止是庄稼,还有生命与希望的含义。庄稼在哪里,生命和希望就在哪里。
       “其实我曾经想过,让这棵幼苗长大。它毕竟是这个树枝的苗,或许以后会长成一个小树。然后我会和另一个和我同样深爱着这个大地的人一起看着它长大,看着它枯死,最后和它一起被埋在这片大地上。”
       “可惜,我还没等到那个时候。所以我只能不停的修整它,让它一直保持着幼苗的形态”钟离先生如此说道。听了他的话后旅者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幼苗上确实有修剪过的痕迹。
       “那个人还没来到我身边。”钟离先生打开了装着这个石雕的展柜,将里面的幼苗又剪去了一部分。现在还不能让幼苗长大,不然等那个人来的时候,这个石雕就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了。
       处理好了,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嫩芽还会保持嫩芽的玩意。钟离先生将展柜关上,看旅者若有所思的样子,挥了挥手:
       “我们该去看下一个了”
       大地艺术馆有三个场馆:分别是大地的场馆、人民的场馆和伟人的场馆。如果按照一般的参观流程,旅者和钟离先生也会按照这个顺序依次参观。
       但是在七夕特别展览中,所有的展品将重新按照不同的顺序排列展示。不过外界对此没有准确的说法,因为那些过去在七夕参观过大地艺术馆的人从来没在公开的场合聊过这一天的经历。……真要说起来,艺术馆这种场合,如果是在春节或者国庆搞这种活动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只有七夕节会这么独特呢?
       在前往第一个场馆的途中,钟离先生给旅者递了一颗糖,杏仁味的,是旅者喜欢的味道。大概是钟离先生觉得他这个主人和客人之间过于疏远,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来拉进距离。这不是因为钟离先生不善交际,是旅者在刚见到钟离先生的时候没有接他的话茬,一心都扑在参观上,连冷场了都没有发现。才导致了这么尴尬的局面。
       “谢谢你,钟离先生,你的糖很好吃。”虽然交朋友什么并不是旅者此行的目的,他本不想和钟离先生有过多的交际,但还是要多多少少给钟离先生一些面子。“外界传闻在每一年的七夕,大地艺术馆的参观顺序会与平时不同,请问是真的吗?”
       “是的,这是真的。”钟离见旅者终于不再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的样子之后,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七夕节的专属馆藏,是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的。也就是说,你所看到的展品,是按照远古时期——早期文明——魔神战争——古代——现代的顺序展示的。这是为了我的爱人,他也曾与这些藏品经历过许多岁月。”
       啊,原来钟离先生是有爱人的啊,旅者想着,他本以为这种艺术家都是独居的呢,外界的众人也是这么推测钟离先生的。
       “嗯,是的,我有一个爱人。”钟离先生用手轻抚身边的一个藏品,他说,他对他爱人的爱,和他对这些藏品的爱的一样多的。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他为了爱人放弃所有的藏品       那为什么钟离先生七夕节不去陪他的爱人,反而要把珍贵的邀请函给他这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呢?旅者想,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因为他的目光被钟离先生轻抚着的藏品吸引了,那是一块很好看的琥珀。



       【展品二:四季】
       作为这场时光旅行的第一站,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地质博物馆的话,第一个展品大概率是一个数亿年前的石头或者化石之类的。而在大地艺术馆,【四季】是代表着那个远古时代的作品。
       晶莹的上等琥珀里,封着两片银杏叶。恰好一片是绿色的,一片是黄色的。相隔了大半年的两片叶子,却阴差阳错的被封在了同一块琥珀里。然后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度过了千年时光。这三个简单的要素,构成了一个《四季》
       唔……这个展品与第一个展品相比,无论是能解读出来的讯息,还是其呈现出来的内容,都略显逊色呢。
       “内容少是正常的,毕竟这是远古时代的代表展品,与人类文明距离比较远。能够表达出来的也很很有限。”钟离先生解释道。
       这个展品确实表达的很简单,内容也不多。钟离先生把这个展品放在第一个展示,是因为这个展品并不是人工制成的,而是天然形成的,所以才显得可贵,有纪念的意义。
       钟离先生曾经在拜访一座古寺的时候,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千年树龄的银杏树。那年正是一年之秋,随意的一阵清风都可以将这棵千年古树的叶子卷走大片。在下山的途中,钟离意外的在另一个高龄的松树底下看到了大片的银杏叶。而这些叶子中,有一些叶子刚好在松树产松脂的口下面。于是钟离顺着松脂滴落的那个口往下挖,最后找到了这个同时包裹着青银杏叶和黄银杏叶的琥珀。
       “琥珀是树脂包裹着别的物品,硬化后在地下被埋藏数年,挤压化合出的宝石。当时我得知了它的形成过程后,认为这个地方往下挖一定能找到琥珀,事实上我也确实找到了。”
       银杏是植物中的活化石,本身就是一种远古就有的植物。而且被树脂封存千年形成琥珀,还恰好一绿一黄。从意境上来说,这的藏品确实是表达了“远古的四季”。
       “但也有一种可能,这个琥珀本身就是产自远古时代的,一直保留至今,不是吗?”钟离先生提出了另一种猜想。“其实这个琥珀还有一个相关的传说故事,传说这琥珀其实是岩王帝君第一个发现的。”
       传说,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刚刚降临到提瓦特的时候,他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于是他没有在降临的那一年壮大实力,划分权利范围,而是化作凡人的模样,在这片美丽的大地上四处游行,并为之而倾倒。
       而到了一年之末,秋风萧瑟的季节,摩拉克斯也会感到失落,他这难忘的一年即将过去。而到明年,他就要为了生存而奔波,至少得在一个地方立足才行,就不能像今年一样无忧无虑的了。
       而就在这时,摩拉克斯也去了那座寺庙,也在下山的路上的一颗松树下找到了这个琥珀。摩拉克斯为这大自然的杰作而折服,认为这是世界送给他的礼物。
       但是摩拉克斯并没有带走它,而是将它埋了回去。他希望如果有什么别的旅人经过,也能感受到这一份喜悦。随后摩拉克斯下了山,一路向前,最后来到了最初的璃月港,并在那里一直生活到身陨。
       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传说,或许可以用这段传说作一首诗歌,然后在以后的街头驻唱上唱出来。旅者这么想到。
       不过,钟离先生真是说笑了。这宝贝既然是钟离先生挖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岩王爷曾经找到的宝贝呢?这都已经多少年过去,就算钟离先生真就凑巧挖到了千年以前的宝贝,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岩王爷挖到后留下的呢?
       钟离听到旅者的疑问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所以才说这只是个传说故事嘛。
       “但是这个故事确实很加分,有了历史感的文物在我眼里更有味道了。《四季》真是一个艺术品啊。”旅者称赞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看下一个藏品了。
       “好的,好的,那我能继续吧。”钟离先生说。
       其实钟离的故事没有讲完,那个琥珀,最后确实也是被摩拉克斯再一次挖出来的。
       数千年过去,那个寺庙和庙里的银杏树早已经消失,璃月港也已经重建了几次。当摩拉克斯再次来到了当年的松树下,已经是沧海桑田。曾经香火旺盛的寺庙毁于战争之中,千年来的山火、洪灾、地震,让这里变得人迹罕至,那个琥珀明明就没被埋的多深,却没有人再次将它挖出来。
       而摩拉克斯也不再是当年的摩拉克斯了,岩之魔神变成了岩王帝君,很快就会变成凡人钟离。陪伴他千年的友人们也大多离去,而他却游离于时间长河之外。
       摩拉克斯再一次将琥珀挖了出来,并且带在身边。他凝望这个和当初没什么区别的琥珀,又想起了刚刚降居于此的那一年
       他已经六千岁了,已经不会再像一些短命的生命一样会去缅怀时光。但偶尔,很偶尔的情况,他也会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年的四季,一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边看边聊。璃月的历史很长,相关的藏品也很多,令人眼光缭乱、目不暇接。不过旅者的心里始终有个疑问:这些藏品哪怕是平时也可以正常展出的,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七夕节搞得这么特殊是为了什么呢?
       远古时期压根就没有七夕节,所以旅者在参观远古时期的藏品时没怎么说话。但是藏品的时间已经快到魔神战争时期了,钟离先生还没有什么表示。
       在旅者即将忍不住的时候,钟离先生才注意到旅者的神情,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啊,抱歉,我应该提前解释下的。”钟离向旅者致歉,并向他保证,看完下一个展品,就带他看今天真正的藏品。
       此时,他们已经看完了远古时期,见证了魔神降临以后,璃月的繁荣发展。数年之后,璃月即将到达魔神战争前的巅峰时期。



       【展品三:珉林群仙夜宴图】
       人们都说,璃月在魔神战争以后,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才变成如今繁荣的璃月。但其实,经历了魔神战争后的璃月,经历了五百年前的灾难以后。璃月失去了无数魔神,无数仙人,古千岩军和归离原,已经是战力被削弱了无数次的璃月了。而魔神战争前的璃月,才是璃月真正的巅峰时期,
       璃月文明比其他文明发源更早,更持久。在魔神战争发生之前,璃月土地肥沃、人丁兴旺、治理稳定,人民富足。那一年秋天,璃月更是经历了难得一见的大丰收。秋收过后,尘之魔神归终宴请八方,一来庆祝璃月繁荣兴盛又一年,二来诸位仙人许久不见,这也是个难得的可以举行大型聚会的时间。于是,这场从古至今以来,参与人数最多,最大型的群仙宴就出现了。
       时间订在中秋团圆之夜,地点定在远离人世的珉林奥藏之顶。
       那一夜,众仙欢宴,纵享佳肴美酒之乐;把酒言欢,互诉久别重逢之情。前来赴宴者,恍恍惚如入人间仙境、天上人间,这世间一切欢乐,于今夜皆聚于此。
       这副画画的是一个远景,几乎将奥藏山的上半部分全都画入其中。里面的人物却依然精细,神情、动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栩栩如生。
       先看主桌那里,画面最中间的是这场宴席的主人归终,她的身边是她最亲密的一些挚友或者一些身份尊贵的人。主桌上的人大多是优雅文艺之人,所以他们虽然也都很开心,但还是持有分寸。他们喝酒聊天,或品鉴各位仙人带来的珍贵宝物,是最符合人类对仙人聚会的想象的一桌。
       与主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扎堆的夜叉族的仙人。擅长武斗、性情豪迈的夜叉一族,喝了许多美酒的他们已经开始投壶、射箭和摔跤,如果不是场地有限,他们可能会骑着马到处玩乐竞技。他们摘下面具后的脸大多美丽,以至于和他们豪迈的行为有种割裂感。
      
       再往湖面上看,在湖上行走的仙人大多是文曲星类的。美酒、美食、圆月、欢宴,还有与其他仙中名流相会的心情让他们文思泉涌。他们即兴创作,金句频出,若不是这夜太黑,他们可能就会像人类一般流觞曲水,饮酒作诗。他们相见恨晚,互相为彼此写诗作词,还有擅长奏乐的仙人在旁边助兴。
       而就在此时灶神马科修斯已经完成烹饪,带着新一批的美食上桌。宴会的气氛到达顶峰。有文化的玩飞花令;没文化的玩酒筹令;啥也不会的玩汤匙令。酒筹空了又满,所有人都醉了。如果水中的鲤仙此时抬头向上看,会发现空中到处都飘浮着醉醺醺的神仙。
       旅者看完这张图,心中只剩下震撼。如此工笔,如此精细的处理方式,如此丰富的画面,难不成这画师也是位仙人?才能作出此等天上才会有的画作?
       “咳,谬赞了。其实人类当中也有画工如此的人。不过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仙人画出来的图。”钟离先生一语惊人,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所以显得有些可疑。毕竟仙人的东西那是千金难求,有些东西是再怎么花钱也得不到的。所以旅者自然而然的问了一句:“您是怎么得到这个宝贝的?”
       不过钟离先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他把话题又绕回了作者身上:“这位仙人在当时的仙家里也是有名的大画家。那天他也醉了,也是醉醺醺的飘在空中的仙人之一。不过他醉的太厉害了,以至于飘到了奥藏山对面的山头,在那里看到的宴会的全貌,然后就诞生了这幅神作。”钟离先生如此介绍道。
       钟离先生把话题绕回了作品本身,也让旅者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作品。他发现摩拉克斯此时还没有坐在什么重要的地方,甚至在整张图中都是相当不起眼的。他只是坐在那个,和另一位不知名的仙人谈笑风生而已。
       “原来摩拉克斯也有泯然众仙的时候。”旅者感叹道。
       泯然众仙?其实摩拉克斯本就没打算出人头地吧。钟离自嘲般摇了摇头“摩拉克斯本就没有逐鹿之心,是因为魔神战争时期百姓水深火热,璃月变得如同人间地狱。他不忍人民过这样的日子,才化身无边杀戮之相,开始了自己的征途。”
       后来的某一天,摩拉克斯在拜访众仙的时候,偶遇了这位画家,看到了他的这副画。摩拉克斯对这副画大为赞赏,花重金买了下来,没想到竟成纪念那段时光的最后的影像。后人除非见到这副画,否则再难以想象那时的辉煌。这是当时最大型的一次仙人集会,也是璃月从古至今最大型的仙人集会。魔神战争后,这副画里的仙人已经死伤过半,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形同陌路,有的归隐山林,有的进入尘世。当年的盛景再也无法复现。甚至连这副画的画师也因为无法接受战争的残酷而投江自尽,所以这副画本身也无法再复现,成了最后的绝唱。
       终于,在欣赏完《珉林群仙夜宴图》后,钟离先生和旅者离开了第一个场馆。接下来应该就是七夕节才会显示的藏品了吧,旅者的心头隐隐的浮现起了一些期待。别说里面的藏品,就连这个场馆都是第一次开放,可以说神秘感和仪式感都拉满了。
       随着钟离先生将这个场馆的大门打开,旅者终于可以一睹这个场馆的芳容:整个场馆是以日月为主题的,太阳的一侧光芒万丈,天空中到处都是祥云。有鹤,有龙的身影,云层中正在行军,天兵天将的影子自云中来,拿着神兵利器直指人间,一切妖孽暴君,都会被他们讨伐消灭;而在大地之上,璃月人民的军队也在行军着,准备与仙人们汇合。       日月交汇之处,是艳丽的晚霞,只是越靠下,颜色越诡异、越不详。而到了最下面,晚霞被过渡成火光,将人们的家园燃烧殆尽。失去家园的人们漫无目的的在黑夜里的田野里奔走,却不知前路何方。周围潜伏在夜里的凶兽蠢蠢欲动,却忌惮着清冷的月光而不敢靠前。天上的星星本就稀少,还有几颗落了下来,只剩下月亮孤寂的挂在夜空。但不知是不是旅者的错觉,他似乎在月亮里看到了一只青鸟。
       “我一直觉得,璃月的英雄分为两种,一种是行走于太阳下,就像童话里的超级英雄一样,受到人民敬仰,凭借自己的意志做自己想做的事,如同太阳一般,是璃月人的楷模。”
       “另一种是行走于黑夜,可能一生都是无名英雄,在恶劣的环境中奉献自己的一生,以守护璃月人的一夜好梦。”
       但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他们都是璃月的英雄。魔神战争时期是个属于英雄和勇气的时代。
       所以钟离先生经过再三考虑,将这个展厅定做日月题材的。
       除了日月题材的装饰,这个展厅还有一处很惹眼地方:那是一个房间,外边是与这个房间截然不同的破旧,而且是用钢板做的,看上去很诡异的样子,像是一个鬼屋。
       钟离先生发现旅者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他贴心的问他怎么了,是否感到有些疲惫?旅者说,还好,只是看到这个房间,他就会十分不适。
       “啊,这个房间啊,它其实也是一个藏品。”钟离先生对这个房间的情感也很复杂。“这是一个战争时期的一个用来处决的房间,一些残暴的魔神会把自己抓来的俘虏关在这种地方,进行处决或者虐待,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你不想看的话,也可以不看的。
       “没关系。还是让我看看吧。”旅者说,他的心里确实很不安,但好奇心战胜了他的不安,他实在是想看看这个藏品。
       “那好吧,请跟我来”
       魔神战争时期的藏品,大多是纪念当时的守护家园的战士们的藏品。但在面对战争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勇士,更多的人是战争的牺牲品。



       【展品四:阳光无法进入的地方】
       这是一间按照一比一大小复原的,某个魔神在战败前最后一次处决俘虏的地方。
       刚推开门的时候,迎面飘来一股发霉的气息。面前的一个走廊,两边是关押人们的笼子。即将被处决的人们会在这里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那些被关在监牢里的人,在最后的时候都是在干什么呢?
       或许还有人在哭,为了即将而来的死亡而哭泣;或许大多数人已经麻木,对于未来早已经心如死灰,已经丧失了表达心情的能力;或许在愤怒,愤怒于世界的不公,愤怒于魔神的卑劣行为;或者,还有可能…在微笑?庆祝他们即将脱离苦海,迎接新生。这么大个房间,这么多人,竟然死气沉沉的,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气息
       旅者这样想到,但无论是哪种情景都令人不寒而栗。他低着头快速通过了这个走廊,但其实,走廊尽头才是地狱的开始。
       走廊尽头的房间是真正用来处刑和审讯的地方,绞刑和砍头、杖刑在这个小房间都可以进行,还有各种各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用来处刑和审讯的器具。甚至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房间,里面只有注水管和排水管,其用途也不言而喻。
       为了增加真实感,这里已经是很久没有收拾的样子,器材上都沾着灰;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物品,有儿童鞋、有衣服碎片,还有一些小物件;那个用来执行水刑的房间里,有很多已经干枯的头发,像小山一样堆在那里。
       这里没有地板,很多藤蔓和青苔从地上长了出来,有的甚至长到了刑具上。
       在这个房间还有一个引人注意的地方。在这个房间的中间,掉落着一个纸鸢。那个纸鸢看起来也已经十分破旧,翅膀部分也已经断裂了一半。但在断裂的地方,有花从下面的土地里长了出来,蓝色的车矢菊自翅膀断裂出生长出来,在这个曾经的人间地狱怒放着。
       这个房间有一个窗户,窗户上的栏杆上爬满了爬山虎。从里往外看,能看到天空很蓝,阳光很好,而一束阳光刚好照在纸鸢和花朵上,仿佛它们不属于这里一般。
       和前面的艺术品不同,这个藏品的气氛十分压抑,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千年,这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还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而这种氛围,对于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的旅者来说是非常恐怖的,他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就像是亲自体验过这种感觉一样。
       不过他还不想离开这里,他想了解这里曾经的故事,也想知道为什么钟离先生会将这种地方作为藏品放置在这里。
       “在问这些问题之前,我也想先问你一句,你看到了什么?唔……你没事吧?”钟离先生关切的看着旅者,看着旅者慌乱的样子,钟离又递上了一个杏仁糖。
       “还好……这里的氛围太令人窒息了,我有点受不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看下去的。”旅者将钟离先生给的杏仁糖塞在嘴里,清甜的味道让他冷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旅者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想:
       “我看到了毫无希望之地,看到了凋零的生命,看到了孩子们飞翔的翅膀在此破碎。这里是阳光无法进入的地方,哪怕外面艳阳高照,也无法驱散这里面的黑暗。”
       而且还有一点令旅者十分在意的事情,如果只是还原当时的情景的话,那就不应该留那么多的灰尘和植物在那里,就好像复原的不是当年的牢房,而是复原了牢房废弃很久以后的场景一样。
       旅者将自己的想法悉数告诉了钟离先生。钟离感到相当惊讶,没想到这位旅者连这样的细节都能看出来,这确实复原的是牢房废弃很久以后的场景。
       “旅者,我想你我可以说相当有缘,今晚你的很多见解都与我的初衷不谋而合。”钟离先生赞叹道,“不过还是请你听听我最初的想法吧。”
       “除了你看到的那些,我还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事物。”
       “我看到了在黑暗中艰难生长的嫩芽,看到了地狱里的阳光。看到了断翅的鸟儿伤口里长出来的花朵,看到了那鸟儿如同纸鸢,只要被治好伤口,再牵着他的手一起向前跑一段距离,他就能够再次飞翔。”钟离说道
       牢笼中断翅的鸟儿?
       “您说的,不会是降魔大圣吧。”旅者紧接着说道,他听了钟离的描述以后,几乎立马联想到了那位仙人。
       “嗯?你的反应真快啊。”钟离先生又被惊讶到了,他明明已经表达的那么隐晦,居然还是被一下子就猜到了。
       “因为很好猜啊,牢笼里绽放的花和纸鸢,很容易想起降魔大圣。他不就是曾经被虏到梦之魔神手下,后来被岩王帝君救出,事实证明他是一个慈悲的仙人,在生命的最后都在守护着璃月。”旅者将这段背的滚瓜乱熟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降魔大圣的故事在如今的璃月是写进教材里的,这样璃月的子孙后代才不会忘记有这样一位英雄,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而且,从这个馆藏的设计角度方面,这个屋子是处于日月第一个交汇的地方,我想将它放置在这里的原因。也是意味着象征太阳的摩拉克斯和象征月亮的降魔大圣第一次见面,对吧?”旅者说。
       旅者真的很聪明,他说的话一点都没错,他太懂钟离的想法了。
       但有一点,无论是他还是璃月的教材说的都不对。并不是岩王帝君选择救他,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恰恰相反,是魈自己的选择。
       “这个藏品确实也是纪念降魔大圣的藏品,这个藏品也不仅是用来表达魔神战争有多么多么残酷。降魔大圣当初虽然受到魔神陷害,被迫残杀了许多生灵。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这种人岩王帝君在魔神战争期间见过很多,一般都是直接赐死的。”
       “现在的璃月人提起这件事,往往都会用来称赞岩王帝君的仁爱与宽松,却从来没想过:那时已经是魔神战争后期,在那么多被迫犯错的人里面,岩王帝君为什么只救下了降魔大圣?”钟离先生如此说道,他似乎对人们的说法很不满的样子。
       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被丢进了地狱,是一直到最后,被折断过却从未弯曲的脊梁,是在黑暗中艰难长出的花朵。听话的奴仆是不会被虐待的,只有一直在反抗的人才会被鞭打和控制。
       不是岩王帝君选择了他,是他选择了世界,所以岩王帝君才愿意伸出手,将他从地狱里拉出来。
       哪怕到最后都没有完全屈服过,只是因为不想残害无辜之人,只是因为不想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留在这世间。所以他选择了世界,选择了抗争,让他如同地牢里唯一的一束阳光一样,熠熠生辉。
       所以,这个藏品并不完全是表达了战争的残酷,还赞颂那些在礼乐崩坏的年代依然保留着人性的光辉的人们。
       关于第二个问题,钟离也给出了他的答复:
       这个藏品的灵感来源,是在某一天,准确的说,是失去他以后的某一天,钟离恍惚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他第一次和魈正式见面的地方。
       摩拉克斯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真是人间惨剧啊。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次血腥的战场的他也被震撼到了,活着人在地狱的油锅上受苦,看着剩下的人坠入地狱,这就是当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
       可当钟离推开这里的门以后,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变了:牢笼早就损坏,只要轻轻一碰那细细的栏杆就会变形;刑器已经生锈,甚至已经不太能伤到人类;过去装满水和人的房间,水早已经干涸;这个房间里长满了植物,真是令人惊讶,这个曾经毫无生气,只有痛苦死去的灵魂的地方,竟然长出了象征着生命的植物。
       就连当初魈待过的地方,都已经长出了蓝色的车矢菊,犹如怒放的生命。
       钟离这才如梦初醒,已经没有第二个魈需要他来拯救了。
       那天是个美好的日子,蓝天白云、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钟离站在那个曾经的牢笼里,他甚至能听到外面有孩童嘻笑打闹的声音。
       那个曾残害你多年的牢笼,困扰你多年的噩梦,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早已是过往云烟。那个阳光无法进入的地方,已经渐渐消失在了春天里。
       钟离也因此释然,他没有再继续悲伤,只是轻轻蹲下,然后用手去抚摸那朵鲜花。
      
       阳光穿过窗户,静静的照在他们身上。
       再往后,他们又看了很多藏品,都是魔神战争时期的艺术品。这段时期的历史过于沉重,所以钟离不会往里面参什么私货。他们只是静静的见证一场场战争的胜利与失败,见证人们的到来和离去;摩拉克斯也见证了老友的离开,老友的背叛,老友的死去。世人说岩王爷仁爱,但是战争期间的岩王帝君很少笑。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下去,因为战争还在继续。
       这期间还有很多藏品,大多都很残酷和悲伤,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悲伤的【《出塞行歌》、《折柳思故人》】,这两首歌分别是归终最后一次出征前作的曲子,以及萍姥姥在她战死沙场后为她作的挽歌。钟离先生用盆景与流水再辅以音乐的方式演绎这两首曲子,前者肃杀而寂静,后者空灵而悲伤。最后两侧的水流相聚一起,开始下一次轮回。
       残酷的【血浸】,是由一块极其珍贵的血玉制作而成,是一个玉雕,刻画一个持刀的人,血从他的刀尖直直浸入土地之中,将土地本身染红。战争期间发生的流血事件要已经不止于刀尖,这片土地也已经被烙印上仇恨与杀戮的影子。
       还有少有的比较震撼热血的【天光乍现】,这个藏品记录了奠定仙众夜叉人选的那一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战士们相继倒下,唯有五人依然伫立在那里。电闪雷鸣,惊浪怒涛,是暴风雨未曾熄灭的火光,是狂风中安稳的岩石,以及那强风中最迅捷的一丝,已经直奔到达魔神的面门。他手中的长枪贯穿了魔神,也贯穿了云雾,使战局逆转,天光乍现。作品以浮雕的形式展示。
       ……等等等等,关于魔神战争藏品有很多很多,但好在,战争终有结束的一天。在以往的战争中,哪怕作战成功,他也很少露出喜悦的表情。但尘埃落地的那一天,摩拉克斯笑了,笑的就像是年轻了几千岁一样。



       【藏品五,新生之日】
       魔神战争时期的藏品,总是令旅者和钟离先生失语,它们或严肃,或悲伤。不过好在,战争结束了。这个标志着战争结束的藏品的出现让两个人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们便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了。
       如果说《珉林群仙夜宴图》是战争开始前最后的狂欢,那这个《新生之日》,就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一次狂欢,而它恰好也是一幅图画。
       说是狂欢,其实也没有那么狂欢。毕竟战争后物资吃紧,他们已经无法像曾经一样在难得的集会上尽情享乐。但庆功宴是还是得有的,每个人都能好好吃一顿饱饭,酒水可以喝的比平时更多。
       这一次的集会,摩拉克斯成了集会的主人,但和他谈笑风生的已经变成了次生代。那几位年轻有为的夜叉正围在摩拉克斯的身边,他们有说有笑,摩拉克斯对比战争时期仿佛年轻了几千岁,竟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做饭的师傅变成了其他会做饭的神仙,虽然味道比不上马科修斯做的,但在许久没吃过好饭的仙人眼里,这已经是难得的珍馐;参加集会的仙人对此以往已经少了大半,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上一幅图里根本没有的新面孔。
       这副画的画工并不比上一位好,甚至可以说的上平庸。但是对于刚刚看过那么多严肃的藏品的参观者来说,这副画是非常令人愉悦的。
       钟离先生又开始讲述这副画的故事,但是看惯了许多更优质的其他作品的旅者来说,他对这副画并没有多少兴趣。而且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地方,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围在摩拉克斯周围的夜叉好像数量不对!他才意识到原来这里少了个人。
       降魔大圣呢?他为何没有跟着其他夜叉兄弟一起找摩拉克斯呢?
       降魔大圣在魔神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地位一下子从被救过来的可怜俘虏变成了夜叉族里战力名列前茅的少年战士,甚至和最强大的几个夜叉成了兄弟。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趁着他的兄弟们都围在摩拉克斯身边的时候,上去敬个酒,和他聊聊天吗?
       但没有,降魔大圣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手里抱着一个酒坛,看起来已经醉醺醺的了。
       心里有鬼,旅者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或许他其实是对摩拉克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所以才只敢在角落喝酒,不敢上前。
       是什么样的心思呢?旅者想,难不成他其实是个叛徒?或者说是一个内奸?不,降魔大圣对岩王帝君忠诚是几千年天地可鉴,他不可能背叛岩王帝君。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不敢靠近岩王帝君呢?
       旅者突然感到脸上有点烧,真是一个令人害羞的想法,难道说,他爱上了那个将他拉出牢笼的岩王帝君了吗?
       说不定他当时是在借酒壮胆,准备在一个好的时机一个人去接近摩拉克斯,然后把藏在手里的,新鲜的,刚刚从绝云间摘来的清心送给他。
       “旅者?你没事吧?”
       旅者这才如梦初醒,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而钟离先生正在看着他,对他的反应很好奇的样子。
       “这副画,虽然氛围欢乐了点,但应该还是一个比较正经的画吧,旅者。”钟离先生笑了,有些玩味的又凑近了一点。“你是看了哪里?或是想到了什么?才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咳咳……旅者连忙深呼吸了几下,又用手拍了拍脸,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后,他才回答钟离先生:他在想降魔大圣为什么没有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去找岩王爷聊天,而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醉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钟离先生又开始了套路的用问题回答问题,但是可怜的旅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旅者的脸又红了:“说出来有点不敬帝君。”
       “没事,岩王爷不会在意的。”璃月史上最大的帝君黑粉钟离先生如是说道。
       “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因为降魔大圣当时还有点自卑,不太敢和岩王帝君站在一起;还有一种可能,他可能对岩王帝君有一种……额……非分之想。当然!非分之想也不一定就是爱情的意思虽然我确实觉得大圣是喜欢帝君的哈哈哈。”看得出来,旅者是个直肠子,不过这里也没有人会在意就是了。
       旅者又猜对了,他的想法和当时的情况完全一致。钟离先生感到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你又一次全部猜对了,我们真是投缘啊,旅者,或许在参观结束后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不过关于这个故事的后续,我们可以在参观下一个藏品的时候说,现在还是先把这个藏品给解说完吧
       这个藏品就是这样,在一众藏品中并不出众,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残酷的魔神战争做一个温和的收尾。钟离先生将它摆在这里,确实有很多个人原因。
       比如说,摩拉克斯和这副画的画师也有一段故事。这副画的画师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画下了这副画。
       那是摩拉克斯在军营慰问将士们以后,他与一位领兵打仗的仙家聊天时,仙家自告奋勇将这副画交给了摩拉克斯。他也曾是一个画家,只是后来去了战场上而已,一打就是半辈子。那天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太想记录下那一刻的感受了,才久违的画了一幅画。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他竟然还能画出一幅这么好看的作品。
       于是摩拉克斯收下了这一幅平庸的作品,并在千年以后将它摆进了自己最骄傲的艺术馆里。而那个仙家也在战争结束后离开军营,不知最后是归隐山林,还是进入人海,后来就几乎再也没有他的什么消息了。这副画记录的不仅是璃月的新生之日,也是他的新生之日。
       那天,在战争胜利后的第一天,魈早早的飞去绝云间,凭感觉选了几个最好的清心,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他用了几周的时间为自己鼓气,要在今天趁着摩拉克斯不忙的时候,向他表明自己的爱意。
       从他将他拉出地狱的那一天起,魈的心中便开始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情感。极致的敬爱与感激中催生出了真正的爱意,他深深地陷入自己的雏鸟情节中,这份爱意让他疯狂,让他能做出原本绝不可能会做的事——向摩拉克斯表达爱意?真是这个世上最荒唐的事情
       可他完全忘记了,还有庆功宴这么个事情。他假设的今天一天摩拉克斯会比较清闲的时间全部被占满了,甚至在庆功宴上,他都不敢跟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凑到摩拉克斯身边。他好气啊,气的抱着几乎没度数的梅子酒坐在角落里猛喝,借酒消愁。没想到喝着喝着,他的眼前真的迷瞪起来了,手里的清心也从非常新鲜的样子逐渐变得蔫了。他在放弃和不放弃的痛苦抉择中煎熬到了晚上,在摩拉克斯出去醒酒吹风的时候,魈借着酒精带来的勇气,向他走了过去。
       结果理所当然的,摩拉克斯拒绝了他。其实摩拉克斯收到花的时候非常开心,他几乎立刻就想答应魈了,但他出于一个年长者的考虑,他还是告诉魈:“等你确信你能分清恩情与爱情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就会答应你。”
       摩拉克斯的话已经非常直白了,魈哪怕当场说一句:“我已经可以分清了。”摩拉克斯就会给他一个轻吻,就算他想等个几天走个形式,摩拉克斯也是等得起的。结果这一等,又是好多好多年。
       魈还是误解了摩拉克斯的意思,他们的爱情长跑又走了很多弯路。不过好在,在后来的某一天,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下面的这个藏品,就是摩拉克斯给魈的清心的回礼。



       【藏品六:悬崖边的香水百合】
       自魈送给摩拉克斯那朵清心以后,又是几百年过去了,这两个千年木头和千年石头再也没有进一步的进展。当年那些信誓旦旦的确信着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在一起的他们的亲友们,有的到死都没能见证,有的已经进化成了乐子人。他们两个是多么无理取闹啊,仗着自己的寿命长就一直熬着,一直熬到了岩王帝君假死,和那个自天外来的旅行者降临的那一年。
       岩王帝君变成了凡人钟离,这个巨大的变化终于改变了魈的心境,再加上旅行者到来的那几年,魈也在旅行者的帮助下释然了许多。于是他们在旅行者推波助澜中终于开始直面自己的情感:自己对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样的感情。
       在思考了数天以后,他们再一次相聚在望舒客栈,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当时的钟离,就将这个陶瓷送给了魈
       如它的名字一样,这个雕塑是由陶土烧制成的,是一个生长在悬崖边的香水百合。大多数普通的香水百合都需要很高的生长环境,然而这朵花却生长在悬崖边。风吹雨打,它的身体已经被推向悬崖外。烈阳灼烧着它,让它的躯干不再充满水分。但是它还是要开花了,含苞待放的,格外讨人喜欢,又令人感到担心。
       香水百合,是钟离经过深思熟虑后选择的花。百合寓意着美好,圣洁与高雅,还有爱情,美满和幸福。前三种是钟离对魈的评价,后三种是钟离想要给予魈的事物。
       钟离对魈的感情是什么呢?答案就在这个陶瓷里。就像是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了悬崖边有一朵香水百合,它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活了下来,甚至很快就要开花。
       于是你就守在它不远处的地方,尽管不能改变它原有的生长环境,但你会为它遮风挡雨,尽自己所能保护着它,并且无比期待着,它开花时美丽的样子。
       魈对于钟离而言就是这样一朵花,自从将他救回来的那一天起,魈的优秀,魈的高洁就令钟离感到无比的惊讶。“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啊!”钟离这么想着,并对他施以厚望,也在不断着培养着他。虽说过去的经历让他有了缺陷,但是如果有一天魈终于走出了过往,会不会成长成一个优秀到令钟离都感到惊讶的人呢?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钟离一直守在他的花身边,并渐渐萌生起了爱意。
       当然,钟离先生在对旅者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也适当的打了码,他省去了旅行者的部分,把时间往前提了一点。反正旅者听到的版本是岩王帝君突然想通了所以送出了这份礼物。
       这个藏品是日月场馆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件藏品,被摆在日月最后一次交汇的地方。旅者渐渐明白了,或许七夕节专场展览的内容,就是岩王帝君和降魔大圣的爱情故事。
       “钟离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为什么要专门搞一个七夕专场?”旅者狐疑的看着钟离先生,“难道说你就是想告诉我们,其实岩王帝君和金鹏上仙不是我们认为的君臣关系,而是恋人关系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钟离先生装作无奈的说道
       “不对,那样的话你就不该每年只邀请一个人。”旅者很快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难道您每年的主题不一样?就是想在七夕宣传那些神仙爱情?”
       “嗯……或许以后我会有这种企划吧。”钟离先生摆了摆手。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旅者彻底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他也放弃询问钟离先生这件事了。“那么后来呢,他俩在一起了吗?”旅者问道。
       “当然,他们本就心意相通,说出来了自然就在一起了。”钟离回答
       “啊,真是造化弄人啊。”旅者看着这个充满了爱意的藏品,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很快岩王爷就身陨了,降魔大圣一定后悔死了吧,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钟离先生听了这句话,就像是被雷击一下一样,突然就愣住了,给旅者吓了一跳。难道他说错话了吗?可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为什么钟离先生一下子就变得这么难过?精气神也没了?他现在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仿佛守寡的不是降魔大圣,而是他自己一样。
       旅者看着钟离先生,大气都不敢出,等着对方先说话。不过钟离先生没有陷入回忆太久,只是情绪确实低落了很多。他靠着墙,突然对旅者说了句:“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七夕节开展这样一场特别的展览吗?”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你还记得吗?七夕是每年牛郎和织女相见的日子。”
       “牛郎和织女被银河隔开,只有每年的七夕节才能登上鹊桥相见一次。今天是牛郎织女见面的日子”
       钟离的手又一次开始触摸这些藏品,见旅者没什么反应,他摇了摇头,整个人变得更加低落了。他很小声的说了句:“忘了我的话吧。”然后又在那里站了半天,才渐渐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说,抱歉,让我们去下一个场馆吧。
       那天,钟离和魈再一次相聚在望舒客栈,钟离拿出自己的香水百合,告诉魈他就是这么一朵花朵,钟离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见证他美丽的绽放。
       魈其实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对他而言,钟离又代表了什么呢?其实这个答案,也藏在这个场馆里面。
       “日月”
       哪怕明亮如太阳,这个世界上也总有夜晚的存在;哪怕伟大如岩王帝君,也总有他也摸不到的黑暗角落。这个世界需要太阳,也需要月亮。
       所以魈就自愿的,充当了月亮的身份,照亮了黑暗的夜空,让行走在夜间的人们不会迷路,但他也因此与温暖明亮的白天无缘了。
       他们一个在白天,一个在晚上,守护着璃月的日月星辰。他们之间,似乎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以至于当时的旅行者都一度认为:“他们不熟。”
       “可是,月亮的光芒,不就来自于太阳吗?太阳给予的光芒,和他敢于立足于黑夜黑夜的勇气,让月亮成了和太阳同样重要的光源。”
       “我的意思是,帝君大人,我知道,您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一直都在给我力量。”
       离开了魔神战争的场馆,紧接下来的就是建//设//时期藏品。当然知道了钟离先生的目的以后,旅者大概能猜到里面的藏品恐怕大部分都是关于降魔大圣和岩王帝君的,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甚至想把那些无关的藏品都跳过。见旅者有此意,钟离就顺了他的意,把那些藏品都跳过了。
       剩下的藏品里,有一些是关于人间的工艺品和食品的,但其实那是钟离第一次把魈拐到璃月港的时候给他买的礼物;有一些是璃月人民建造的艺术品,比如那个放眼整个提瓦特都十分出色的璃月标志性建筑之一望舒客栈的模型,就算钟离没有私心也会将它摆在这里;还有关于璃月的传统文化的艺术品,是一些唱戏的人正在轮流表演节目,而正中间正在跳的是傩戏的艺术家,他的面具很像降魔大圣的那一个……
       旅者知道,这些藏品的背后都是曾真实发生过的故事。钟离和魈真的一起去过璃月港;岩王帝君当时确实也很支持给魈安排一个住所的事情;在魈渐渐愿意融入人世以后,钟离也带着他和一些艺术家们一起表演戏剧,他和那些人类当时都在为他的傩戏喝彩……这些故事,这些艺术品,都是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的回忆。
       可是越往后,钟离就越开始拖时间,他仿佛很抗拒后面的某一样藏品。旅者可以理解钟离先生,他们都知道,之后的故事是他们当中有一人提前离开了身世,从此两人阴阳两隔。在知道了他俩曾如此恩爱过以后,这个结局就显得格外悲伤,格外让人无法接受。而在今天的展览中必定会有一个纪念那件事的艺术品,所以钟离先生才这么抗拒吧。
       可钟离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过激?这件事值得他这一个千年以后的普通人如此悲伤吗?
       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二人的羁绊日益加深,也越来越爱彼此。终于有一天,他们找了一个良辰吉日,决定在那一天举行婚礼。
       魈的父母都不在世了,钟离也没有父母。所以他们省去了见家长的环节。他们决定互相给彼此准备一份礼物,作为今生结为夫妻的誓约之一。
       而那份礼物,现在也在这个大地艺术馆里。
       “下一个藏品,是降魔大圣给摩拉克斯的最珍贵的礼物,这个礼物不仅包含了他对他的爱,还有恩情与感激。并且这个礼物本身也极其珍贵,对摩拉克斯而言是绝对的无价之宝。”
       “我将它取名为……”



       【展品七:令人沉沦的,疯狂的,极致的——爱】
       其实魈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算钟离不提出互相送礼物的要求,这份礼物魈早晚也会送给他的。
       帝君大人对他的恩情,魈一直想要报答些什么。浮舍过去总和他说,这上千年来的守护璃月的苦役,魈早已用实际行动报答了钟离,他没必要为此再做些什么了。
       但守护璃月这件事,不仅有报答恩情的原因,而且也是魈的意愿。更何况于情于理,他作为最强大的五位夜叉之一,守护璃月是理所当然的,这不能代表什么。魈希望有一天,能以个人的名义为帝君做些什么。
       当时的他向两位女性夜叉请教了一下,如果是送人礼物的话送什么比较好。两位姐姐给了他一些建议,最后魈选择了编织。最初他想编织一个毛衣,或者一个手帕,可是这种礼物太廉价了,只有宝物才能配得上岩王帝君,但是魈这些年只顾着除魔,根本没有收集过这些东西。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年的春天,魈一个人去了一个单独的洞天度过自己的换毛期。等他迷迷糊糊的从自己的羽毛堆里爬出来后,看着手里金灿灿的属于金鹏鸟的珍贵又美丽的羽毛,魈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决定用所有金色的羽毛,做成一个风之翼,送给他现在的爱人,未来的家人。
       金鹏鸟的羽毛随着年龄的增长,会从翠绿色逐渐变成金绿相间的模样。换句话说,魈现在身上金色的羽毛是很少的,更何况他要做的翅膀是要能够载的动钟离飞的大翅膀。
       他为了这个翅膀攒了好久好久的羽毛,到了后来,他甚至开始主动拔自己的羽毛,以至于自己身上的金羽毛快被拔个干净了!有一次钟离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翅膀,惊讶的问他身上的金羽毛去了哪里,魈只能糊弄过去,从此以后就几乎没再用这个翅膀飞了。
       随着互送礼物的日子的日渐接近,魈的礼物也渐渐快完成了。他抚摸着自己的杰作,对着它傻笑。拔羽毛对魈来说本来是一件足以让他感到很痛的事情,但在这个杰作即将完成的时候,魈几乎可以说是充满着喜悦的将最后几个羽毛摘了下来。哪怕是他也敢肯定,这个美丽的风之翼一定能俘获钟离的心。
       是的,这个风之翼的价值,哪怕是见过那么多珍宝的摩拉克斯在见到它的时候都被震撼到了。金鹏鸟的羽毛本来就珍贵又美丽,现存的唯一一只金鹏鸟做了一个比他自己的翅膀还大的纯金羽毛的风之翼?所有的珍宝鉴赏家都会为了它而发狂的!
       钟离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礼物,他忽然有些羞愧,他这些天忍痛拔下的龙身上最硬的龙鳞,用它制成的耳环在这个美丽的艺术品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
       魈用他对摩拉克斯,对钟离的,令人沉沦的,疯狂的,极致的爱意,制成了这绝无仅有的礼物,绝无仅有的艺术品。它像一坛美酒一样,让他们的爱意上升到了极点,让他们沉醉其中。
       然而,这随着降魔大圣的先一步离开,曾经的美酒也变成了毒药。这份沉甸甸的爱意成了困住钟离的枷锁,他无法再直视这个美丽的作品,因为它在嘲弄着钟离:明明有个如此爱他的人,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它也同样刺痛了旅者的眼睛,旅者在天旋地转中终于想起来了:不是钟离先离开的,而是降魔大圣先离开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藏品会叫这个名字,因为降魔大圣的爱太过深沉,让钟离沉沦,让他疯狂,但他却在钟离还没有好好回应这份心意的时候悄然凋零了。
       “后来,降魔大圣离开了。而岩王帝君送给他的那个礼物,最后被放入他的墓中,和他一起沉眠在地底……他还活着的时候岩王帝君曾对他说过,如果有来世,希望他能忘记现世痛苦的一切,拥抱自由的来生。”
       可最后,无法释然的变成了钟离。他捂着头,看起来痛苦极了。
       “抱歉,旅者。”钟离先生的状态很不妙,他很想逃离些什么东西。“我需要先失陪一会儿,去安静一下。前面还有最后一个藏品【枯木逢春】,你自己去看吧,我过会儿就会回来。”
       钟离先生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而旅者的状态也很差。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走了起来。
       【枯木逢春】……吗?
       魈和钟离风风雨雨过了千年时光,他们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成了婚。魈也成功拥有了钟离许诺的爱和家庭。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改变。
       魈的业障依然在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哪怕人类已经尽可能的接手他的工作,但他的业障早已经满溢了出来。就像一群蛀虫,孜孜不倦的蛀了千年以后抵达了树心的地方。至于钟离和温迪的帮助,说实话,他们自己都是魔神,而业障的本质是魔神的怨恨与诅咒,就像医者不自医,他们做的事情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璃月已经走向人治时代,它将在人类的带领下走向下一个辉煌;人与仙的距离越来越近,哪怕是魈这样的仙人都在尝试着与人类交往,璃月正在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与仙的国度;魈的处境也改变了许多,他能在阳光下行走,可以去他守护着的璃月港,人类也在努力减轻他的负担,他渐渐的没有那么苦了。
       一切都在变好,明明一切都在变好。
       枯木逢春这个成语,指的是干枯的树木,遇上了春天,因而又恢复了生命力。是经历摧折又重获生机的意思。
       然而真正看到这个藏品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旅者大为惊讶。



       【藏品八,枯木逢春】
       旅者面前的,是一个如盆景一般的小树,也就是名为【枯木逢春】的藏品。
       这个小树根本就不是枯木!它看上去长势极好,是个非常健康的,有活力的小树。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它以后会长的多么美丽。
       而那个枯木指代的,其实是这棵树上的一个干枯的树枝。这个小树长的这么好,很难想象这样的一颗树上竟然会有枯枝。它的枯萎对整棵树而言不算什么,但却格外扎眼。
       在整棵树都在欣欣向荣的时候,这个树枝却没能挺过冬天,悄无声息的死去了。甚至可以说,这个树枝是在春天刚刚来临的时候死去的。因为它的枝条已经感应到了春天的阳光,已经努力的长出了弱小的新芽,但它的枝干却彻底枯死了。只剩下那几个新芽拼命的靠近象征着太阳的日光灯,它们那么努力的吸收阳光,但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迟来的春天救不回已经注定死去的枯木。
       他想起了,魈在一个春天突然病倒,很突然,但也早有预兆。他身体里的蛀虫终于侵蚀到了最深处的地方,轻而易举的让这个一直以来都那么坚强的少年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这个过程实在太过漫长,以至于当它真的发生了,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钟离请了所有能帮上忙的人,包括巴巴托斯和旅行者,还有他的友人。许多热情的人都来帮助钟离和魈,璃月所有受过降魔大圣和岩王帝君恩惠的人全都在关注这件事,源源不断的线索和方法被寄往望舒客栈。那些避世的仙人,隐居的民间高人都出动了,这让钟离欣慰的觉得,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
       然而在魈试了各种方法,却发现它们并不能稳定魈的病情,只会徒增他的痛苦以后,钟离就不再带他试那些偏方了。更可怕的是,那个时候,魈已经日渐消瘦了。
       各种各样的方法越来越多,但是钟离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为了帮魈治病,钟离在连理镇心散的基础上又加大了药剂,让原本就苦的药苦上加苦。但魈也没抱怨过,每次都喝的干干净净。
       可是没有用,他的状况一点都没有被改善。
       那业障经过千年的蛰伏,也终于找到了诱他堕落的方法。它不再整日用那些黑暗又血腥的事情去刺激魈的神经,转而用那些美好的事情去诱他前往另一个世界。
       对于魈来说,每天他睁眼就是痛苦的折磨,闭眼就是幸福的梦境。
       所以,有一天,当魈又一次梦到自己在璃月的某个草地上安静的晒太阳,身边是他的父母。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干枯的像个骷髅的时候,他问钟离:“这一切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变化?”
       旅者想起来了,想起来最后的时光发生了什么。
       想起来了在幸福的梦中醒来的自己,再也不愿意喝那苦的要死的药。他趁着钟离不在的时候,偷偷把药给倒掉了。药对当时的他来说就是生命,他倒了药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没什么区别。
       可魈的表情却是喜悦的,他自从病倒以后从来没有笑的那么开心过。
       钟离当时其实见证了这一刻,但他没有戳破魈。他只是在后来几天每天的深夜里,夜夜为魈改良药剂。他不停的试药,试的舌头都麻木,舌头的颜色变成棕色,才勉强把药变得不那么苦。
       但是当他把改良后的药递给魈,并且坐在他身边期待他喝下去的时候,魈对着药干呕了数次,然后将它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他本人则飞速的跑到房间里,将门锁上,再一次沉入了美梦之中,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想到了这些以后,旅者的泪水流了下来,不是为降魔大圣而流,而是为钟离而流。他想见钟离,却不知道他在哪。
       墙上的监控记录了旅者流泪的画面,记录了旅者喊钟离的声音。在看到了这一切后,墙上的广播悄然开始运作:
       “旅者,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去我最重要的珍宝阁找我吧。珍宝阁的地点在一个与【枯木逢春】有关的藏品附近,你去找找吧。”
       【枯木逢春】?
       旅者的腿动的比脑子快,他立刻跑了起来
       已经死去的【枯木】已经没有了【爱】,再也不会拥有【花期】。它或许会有【新生之日】,但绝不会再有过去的记忆,也不会再重生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群仙】的时代已经过去,遥远的【四季】也已成为过往
       但这一切,依然是璃月大地上发生的故事。
       旅者又一次回到大地艺术馆的门口,第一个展品的位置。
       来这里的原因无他,因为旅者突然想起来,这个石头雕塑上缠绕的树枝、手心的嫩芽,都和【枯木逢春】的小树长的一模一样。
       作为大地艺术馆的第一个藏品,它本身代表了大地艺术馆的所有藏品:即关于这片大地、关于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和关于那些伟人。
       如果根据他最初的判断,那这个作品顶多只能表现前两个内容,和那些为这片大地做过贡献的伟人却毫无关系。那现在想想,这个作品有可能表现了哪个伟人呢?
       岩石制成的手,自然,这个作品其实还代表了摩拉克斯的手。
       或许摩拉克斯手里捧着的确实是庄稼,毕竟璃月人喜欢的事物摩拉克斯也会珍惜。可当旅者知道这嫩芽和【枯木逢春】的是一种嫩芽的时候,这种解读方式就完全不对了。
       摩拉克斯手里捧着的,是象征着降魔大圣的嫩芽。如此小心的,无比珍视的,将他捧在手心里,在每个人都会看到的地方。
       旅者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他一边哭,一边笑。哭是因为抛下钟离让他孤独了那么多年,笑是因为钟离的私心真的太有意思了,像个幼稚鬼一样。
       他围着这个藏品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隐藏的按钮。按下后藏品后面的墙缓缓打开,出现了一条密道,也就是通往珍宝阁的密道。
       旅者走了进去,在道路的尽头,旅者见到了最后的密码,只要解开密码,他就能进入珍宝阁,见到钟离。而密码的提示也贴在密码锁的下面,上面只有两个字:
       “生日”
       旅者本想在上面填“417”,但他又想了想,最终选择在上面填了“1231”
       门打开了,最后的藏品也映入眼帘
       房间里只有一个藏品,一个琉璃构成的心脏,静静的悬浮在展示柜里。旅者走上前,凝望着这颗美丽的心脏,然后将手覆了上去。
      
       “……需要我我给你讲解一下这个藏品吗?”钟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前是大地艺术馆的所有监控,还有广播。监控上的所有画面,全部暂停在有旅者的身影的地方。
       不必了
       “这是我的心脏,对吗。”魈说道。
       旅者终于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旅者,他就是降魔大圣,魈本人;而眼前的钟离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富豪,而是岩王帝君,是他前世的爱人。
       还有,每年七夕节,大地艺术馆邀请的对象,其实也一直都是自己。只不过每次离开前,钟离都会清除自己关于这里的记忆,所以才没有人在网络上曝光大地艺术馆七夕节的展览内容,所以魈才没有发现异样。
       在听到魈的回答后,钟离终于回过头,几乎是扑了过去,将魈紧紧的抱在怀里。
       魈刚刚转世的时候,他本有可以唤醒前世记忆的机会。但他的脑海里总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告诉他:如果可以,请忘记前世苦痛的回忆。这熟悉声音让魈不自觉的就想听他的话,所以他才打消了找回回忆的念头。
      
       “抱歉,魈。”钟离的音色里都染上了带着喜悦的哭腔。“明明是我当初想让你永远不要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明明我知道现在的你过的很快乐……你现在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的享受着这个大地的一切。”
      
       “可当我见到你的转生以后,无论如何都想靠近你。我在每一年的七夕都会给你邀请函,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度过一天;每一次我都自作聪明的想要间接唤醒你的记忆,却也没有成功过。”
      
       让你想起不愉快的记忆,真的很抱歉
      
       “不要道歉,先生,就算我想忘记前世的事情,我也绝对不想忘记你。”魈也伸出了手,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他把头埋到钟离的怀里,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才应该抱歉,我明明说了,要一直陪您到最后。您明明已经失去那么多老友,我却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别难过,我亲爱的魈,你看。”钟离身后的监控突然又变了,变成了各种展品的图片。钟离先生深爱着他的大地艺术馆,也深爱着里面的藏品。
      
       那些藏品里有这片大地的记忆,有他爱着的人们的过去。
      
       钟离这些年一直都在大地艺术馆里,而他们似乎也从未离去
       这里有他们相遇,有他们相爱,有他们结缘,有他们给彼此赠送的珍贵礼物。这里的藏品里有魈的影子,而钟离一直都在这里。
      
       “所以,亲爱的魈。”
      
       “我们从未分离。”
      
      
       end



       *解答一些你们可能会有的问题
       *为什么会在七夕节搞专场活动?
       因为当时钟离讲了一段牛郎织女的故事,其实就是指代他和魈了,毕竟他每年只有七夕节这一天才能借助邀请他参观的理由和他一起共度一天,所以他们就是牛郎和织女。
       *为什么珍宝阁的密码是钟离的生日?
       因为就算魈没有恢复记忆,他也知道自己的生日。只有魈恢复记忆,才会想起钟离的生日,所以密码是钟离的生日
       *篇幅原因不唠太多,祝大家七夕快乐!咕咕了四个月我其实肝了很多,真的没有摆烂!很快就会正常更新啦(。・ω・。)ノ: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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