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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翻了好几次身，梦里的片段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出现消失又重组，他猛地惊醒，下意识抚摸心脏的位置。
“呼……呼……”还好，没有什么异样。
他这才环视四周，不熟悉的房间让他心生疑惑，直到看见伏在床边的钟离，他一下子坐正起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失声叫道：“老师？”
钟离睡得浅，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笑着跟他问好：“早，感觉好点了吗？”
魈怯怯地回答：“好多了，谢谢老师……”
“那就好，你还要吃点药，这几天要是不舒服就不用去学校了。”
“不……我回宿舍，不麻烦老师……”
“不会，而且……咳，是我的疏忽，明明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不该任由你一个人跑远的……”
老师是在愧疚吗……
不知为何，魈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样，他不希望钟离对他好是出于愧疚。
“先去洗漱吧，我带你吃早餐，吃完饭再吃药更好一点。”
“是……”魈不安地皱着眉。
钟离把手放在他的眉间，为他抚平忐忑的情绪：“不要总是皱眉，我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钟离家里有备用的洗漱用品，整理完后他带着魈下楼。
“医生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你想吃甜食吗？”
“我都可以……老师。”
“魈，不必拘谨。那就这家吧，听说他们的杏仁豆腐味道尚可。”
“好……”
他们坐下点完餐，没过多久店家就将卖相不错的食物端上桌：“请慢用。”
魈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豆腐送进嘴里。
好甜……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很好吃，就像美梦一样让人迷恋。
坐在对面的钟离轻笑出声，他不解地看过去。
“抱歉……”钟离捂住嘴，笑意却从眼睛里溢了出来，“你笑起来很……可爱，平时可以多笑笑。”
钟离不像是在拿他寻开心的样子，魈有些不明所以，低下头把那盘豆腐吃完。
回到钟离家里，魈发现客厅和卧室的书架上摆放了很多高中时期的资料书，似乎是几年前的版本，但大多都保护得很好，魈怔怔地看着这些出神。
钟离说：“这些大多是我读高中的时候留下的，你想看的话都可以看，上面还有一些我做的笔记，很适合你。”
都是钟离曾经读过的书吗……
魈问他：“老师，你希望我考上吗？”
钟离在这个瞬间幻视之前魈问他“如果考上了可不可以和我交往”的那一幕，也许是不想再次伤害魈，又或者这确实是他心里的答案。钟离点点头：“嗯。”
魈朝他笑了，目光坚定：“好。”
于是魈在钟离家住下，平时和钟离一起去学校。
他和钟离用同一张桌子，幸好桌面够大，魈在这边做试卷翻资料，遇到不懂的就问钟离；钟离则是做教案和备课，做完了就会看魈做题，同时告诉他哪些知识点很重要，一定要记。也会提醒他很晚了早点睡。魈说我不困，再看一会。
魈不让钟离睡沙发，说如果害钟离睡沙发他宁愿搬回宿舍住，钟离拗不过他，也不让他去睡沙发。
所以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魈不是没想过，趁着钟离熟睡去吻他。但每次看到钟离的睡颜，魈只会想，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就好了。
鹿野院平藏收拾了一下宿舍桌上成堆的侦探小说，打算等高考完再痛痛快快地看。转过头发现魈的桌面都开始积灰了。
这天下晚自习他故意留在教室想问问魈最近去了哪里。国崩这段时间也逐渐收心专注高考，经常一个人坐在后排看书，直到下课很久才走。
小鹿看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于是直接开口道：“魈，你最近都不回宿舍了呢。”
国崩听见后抬起头来：“对哦，以前你都是整天待在宿舍里的，你最近去哪里了？回家了？”
魈收拾书本的手停在半空：“我……”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还是告诉他们：“我住钟离老师家里……”
小鹿：“什么？”
国崩：“！”
“你们……你们不要说出去……”
小鹿打了个响指：“我懂我懂，师生恋是吧？”
“什么？！不、不是……”
“不是吗？明明很符合这个假设。”
“不是的……我没有……钟离老师他也没有……”魈慌忙解释。
国崩也回忆道：“难怪最近周考你的排名提升了不少，是因为有他给你补习？”
“嗯……是吧……”魈又皱起了眉。
小鹿看到他这样子，轻叹一声：“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担心你而已，知道你没什么事就好了。”
“谢谢……”
“好吧，那我们回去了，你也加油。”
“嗯。”
魈坐到钟离的车后座上，系上安全带，不知为何很想告诉他：“老师，今天小鹿问我怎么没回宿舍。”
钟离启动车子，没有回头：“那你想回宿舍吗？”
“我……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真心话，他已经习惯了和钟离一起学习的日子，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钟离坐在驾驶位，魈看不见他的表情：“……嗯，我知道了。”
一天晚上，钟离说他要下楼拿东西，魈没有多想，埋头专心算题。
钟离回来的时候敲了敲房间的门，魈疑惑这扇门从来都不锁的，但还是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他看到钟离提着一个蛋糕，不算很大但很精致，钟离浅浅地朝他笑道：“魈，生日快乐。”
魈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
钟离走进去，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之前留意了一下，幸好还能赶上。”
他小心拆开包装，为魈插上蜡烛：“是18岁对吧？成人礼快乐，魈。”
“钟离……你不用这样的……”魈的眼神飘忽不定，迟迟没有坐到桌前。
“别想那么多，过来吹蜡烛吧。”钟离把蜡烛一根根点燃，熹微的烛光映得他的金眸更加熠熠生辉，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水来：“许个愿。”
魈只好走过去坐下，双手交叉闭上眼睛，心里胡乱地想着：愿望是吻到钟离吗？其实……我更希望他来吻我，他会……喜欢我吗？
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睁开眼把蜡烛吹灭。
那一瞬间他感到心脏似乎抽痛了一下。
难道说……
“吃蛋糕吧。”钟离拿起刀具开始切割。
“……谢谢你，钟离。”魈的内心经过短暂的大起大落，让他很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真的……谢谢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一切的。”
钟离把切好的蛋糕放到他面前：“嗯，我也很开心，魈。”
钟离看着他，眉目含笑，像拂过山间的风：“我也会珍惜你的。”
这样一个夜晚，很适合向钟离讨要一个吻。
但魈没有。
他不再想只是单纯地吻到钟离的唇了。尽管他当初一直认为，只需要接吻就可以完成试炼，在此之前或之后的事情他从来没预想过。
魈发现他变了，变了很多。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逼近，魈觉得那不仅仅是高考倒计时，更像是他的试炼和生命倒计时。
很奇怪，之前知道试炼完不成的后果时，他很恐慌，总想着如果再不吻到钟离一切都完了。然而现在面对一天天减少的时间，魈想的是，至少现在能和钟离一起学习和工作，就已经很……很开心？或许，能用幸福这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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