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栖百裡
钟离走到客栈的露台上，一边眺望，一边感知方圆百里内的元素波动，可惜直到荻花洲的水泽被斜阳染红也没有找到一丝魈的气息。想到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在这，魈才不愿意回来的，钟离决定离开了。
几日前两人只寥寥数语便不欢而散，以至于钟离没来得及说明自己带来的补药该如何用量，如今只能用纸笔写下来了。
才研好墨，钟离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些虚影，是从他设在洞府内的机关传过来的。虚影里的魈似乎有些惊讶自己的手竟能穿过门口的结界，有些茫然地张望了几眼后又退走了。
钟离愣了愣，想起来魈不在绝云间常住，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能进入他的洞府也不奇怪。
在正式搬去璃月港前，他设下结界时特意保留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仙人的出入权限，以便他们要借法器时方便自取。只是具体什么时候谁拿走了什么东西，自己还是有必要知道的，于是放置了一个用以监控的法器，一旦有人进入结界便会启动。
这几天魈对他避而不见，却悄悄去了他旧时的洞府，这可不像是心里厌烦的表现……难道说自己正是魈的选择吗？
得出这个结论时，钟离有些意外自己不但不觉得此事棘手，相反还隐约感到高兴。他对魈向来是容易心软的，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怀疑这点心软是源自于对魈的幼时经历的同情，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又如他总觉得魈过于恪守君臣之礼，显得生分，可换了别的仙人如此，自己却不会往心里去。
日暮时的大地渐渐退了暑热，走兽伏藏，倦鸟归林。钟离来到昔日的洞府前，只觉得绝云间的氛围一如往常，一派祥和。
少年仙人的气息就在附近，钟离不想惊动他，于是隐匿了气息慢慢走过去。
平日里一板一眼的仙人此时正侧躺在山边的天然大石台上，一只手臂伸展着放于石板上，手中卧着一枚鹏鸟蛋，逆着夕阳透出暖红色的光。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钟离既感到心疼，又暗暗自责，若自己能早一点发现，魈就不必多受这三日的苦了。
那边的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玉质的蛋，心中愁绪万千，一时不察让人近了身，当几缕熟悉的棕色长发垂落到他的面前，差点没把他吓丢了魂，所幸玉蛋的质地足够硬才没让他给捏破。
“帝君，我……”魈收起蛋，眼中带着怯懦看向钟离，此时钟离正俯下腰挡在他的上方，他不好起身。视野忽地一晃，却是没料到自己会被抱起来。魈脑袋发懵，肢体发僵，眼看钟离抱着他快步走到洞府里，他的反应力才恢复正常，忙说道:“帝君您误会了，属下没有身体不适，快放我下来吧。”
“到底有没有不适，我自会替你把脉，虽说你是仙人之身，体虚时可不能贪凉睡在石头上，我抱你到床上歇着吧。”
魈急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刚躺过石板，身上脏，怎么能睡您的床。”
“原来是你在在意这个吗？”钟离脚下一顿，拐了个方向，“那我就先带你去温泉水里沐浴吧？”
魈闻言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挣扎着要下地，钟离赶紧把人搂紧了一些，柔声说:“别乱动，当心摔着。”
“帝君，我真的不睡了……”魈有些不知所措。
“睡不睡都好，温泉水对你的身体有益处，无妨泡一会。”这小鸟也太轻了点，钟离默默地叹气，以前也不是没有在野外捡到过因业障昏倒的魈，但哪一回都没有现在这样轻得过分，让他觉得像在抱着一个枕头。
魈诚惶诚恐地缩在钟离的怀里，没有留心何时离开了室内，直到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青草气息，他才慢慢抬起头观察四周。这个洞天他没有来过几次，不知道屋外还有这样返璞归真的山林景致。魈探头往后看，视野中不断往后退的植株或高或矮、层层叠叠，掩住了来路。
又往下走了一段石子路后，钟离在温泉边把魈放了下来，“温泉要泡久一点才能有功效，我会替你看着时间，不用着急。”
钟离叮嘱完便离开了。魈顿时放松了不少，宽衣解带进了温泉。
能够在帝君的洞天里泡温泉，魈倍感殊荣，只是他平时习惯了在野河里洗澡，温泉水的温度对他来说还是高了点，再加上蒸腾的水汽和温泉独有的硫磺味，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有点晕乎乎了。
回去吗？可是他没记住那林子里的路该怎么走，再想到帝君说过会替他看着时间，便觉得不好辜负帝君的心意了。
魈的体重太轻了，在水中坐得不很稳当。摇晃中，睡意趁虚而入，眼皮沉沉地盖了下来，意识模糊之际，他感觉到有个像茶壶咀的东西伸进了嘴里，如及时雨一般淌出芳香回甘的液体供他解渴。那水流却是太小了些，魈等不及，用力吮吸了两口，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不可贪多。”魈惯是听从那个声音的，当即松了口。自喝下那些液体不久后，他便感到七筋八脉为之一畅，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
“感觉好些了吗？”钟离轻轻捻了捻手指，上面的伤口便愈合了。
这一次魈终于反应过来是帝君在说话了，缓缓睁开眼，只见帝君就站在面前，身上穿着的古式单衣早已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强健的肌肉线条。
“我没事。”魈语气散漫地回着话，心说果然不能睡啊，梦里尽是这种惹人遐想的画面，让他如何克制不动情啊……
魈满脸迷糊、身形摇晃的样子让钟离倍感无奈，难道说鸟类都是这样嘴硬的吗？于是干脆把人搂到怀里，坐到魈原来的位置，又把魈放在腿上，好让他能露在空气中多一些，散散热。而仙人到底是性子腼腆，都坐到他腿上了，却只敢用手扶着一旁的石块稳住身体，只有目光是诚实的，一直落在他的胸前没有离开过。
罢了，钟离想，要是魈会主动，他们之间也不会拖到现在。
“魈，你愿意和我签下结为伴侣的契约吗？”钟离认真道。
听见这话，魈终于抬起目光与钟离对视，微笑着点了点头。钟离遂抬起手，驱使神力在空气中拟了一段婚契，并在末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到你了，魈。”
由神力著成的契文在夜色的衬托下尽显流光溢彩，魈忍不住伸出指尖去靠近钟离的名字，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戳破了眼前美丽的幻梦。
可当他的手越靠近，他就越感到不对劲，那神力太真实了，不是梦可以拟造的。魈心脏狂跳，连忙把重心落在撑着石头的手上，借力离开了钟离的腿，不料池水忽然暴涨，让他脚下一轻失了逃跑的先机，紧接着腰上被什么东西卷了一下，把他送进了钟离的怀抱才松开。
即将到手的宝物哪有放走的道理，钟离心中不悦，不觉显出了龙瞳，“跑哪去，你刚刚可是点过头，答应了我的。”
“帝君，我……我不可以。”魈惶恐着低下头，但凡他刚刚能够清醒一点，都是不敢答应的，“此身业障深重，即便我有心，也难免会有侍候不好您的时候，帝君还是另选他人吧。”感觉到身上的禁锢松开了一些后，魈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矛盾地觉得心里很难过，只好低下头掩藏脸上的情绪。
“魈，看着我，”钟离隐去龙瞳，恢复了往日温润的文人气质，一只手捧起魈的脸轻轻摩挲着，“伴侣之间应是互相扶持，而非让一方服侍另一方。”
魈微微张嘴还想说什么，臀间隐秘处忽然由内而外地滑过一种本质坚韧，末端却极其轻柔的触感，脊骨不由一酥，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轻喘。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是什么东西在拨弄自己，却只看见一团金色拍入水中的瞬间，水波平缓一些后，池底盘踞着的棕色龙尾才清晰起来。
不同于魈容易紧张害羞，钟离即使被发现了也能面不改色接着说话，“你有没有想过无法停止产卵是天命如此，等到你成功养育出后代了，也许就自然而然地停下来了。”
魈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假设，至于可信度高不高，他如今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帝君想跟他生孩子？
看见魈只顾着发呆不说话，钟离凑前去亲了一下魈的脸，好让他回过神来，然后故作认真地问:“还是说仙人也看重凡人的规矩，讲究个三媒六聘？”
“没，没有！”魈连忙摇头，且不说仙人不可能纡尊降贵去遵守凡人那套繁琐又迂腐的礼法，他根本不敢这般劳烦帝君。
“那便好。”钟离趁热打铁，立刻把未完成的契约拨到魈的面前，“签吧。”
余光里龙尾就在近旁的水下来回摆动着，似乎在宣示着某种态度。魈将法力凝于指尖，在钟离的名字旁落了款，心想着无论帝君是出于何种目的，既然自己被如此坚定地选择了，总是值得高兴的吧？
龙尾再一次轻扫过那处时没有立刻离开，覆盖祥云毛发的尾巴尖返回来贴着肉寻找入口，魈身子一颤，不希望被看见自己脸上露出靡靡之态，便伏到钟离肩上，随着尾巴深入，他放在钟离肩上的手忍不住扣紧，指甲嵌入了肉里，牙齿也被他咬得死紧，生怕自己受不住发出喊出奇怪的声音来。钟离把人拉开了一些，往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用力嘬了一口，然后满意地看见红痕上慢慢浮出一个赤金的岩印，“我们既喜结了连理，没有不告诉亲朋好友的道理，明天我们便昭告仙众，择个好日把婚宴补上吧。另外，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把婚宴设在璃月港里举办。”
“好。”魈轻轻点头，眼眶有要湿润的预感。是呀，他的帝君从来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并没有想要把他们结为伴侣的事藏起来。
“不慌，那些琐事交给我去办便好。”钟离轻轻拭去魈眼角的泪，吻住魈柔软的唇瓣，随着吻的深入，他的呼吸渐渐急躁起来，于是把尾巴撤出去，和双臂一起紧紧揽住魈，随后换上了真枪实弹。
类似的夜晚往后还有很多，每一次都给魈不一样的体验，让他越来越感到依恋。在不用除魔的时候，他便努力参与进婚宴的筹划里，每天过得比过去更加充实了，以至于过了大半月才想起来，自从他们第一次结合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生出过一个蛋了。
晚上魈躺在钟离身边，说起这件事时依然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真的让您堵上了？”魈才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了，羞得用手捂住脸。
“并非如此，”钟离轻笑着拿开魈挡着脸的手，和他接了个吻，一只手抚上魈的小腹，感受里面的脉搏变化，“你与我结合后怀上的卵岂是白蛋可以比拟的，即使怀上三年两载也不稀奇，就让我们静待佳音吧。”
end
有时间再补一点番外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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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揣蛋的魈了（捂脸避免被发现我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