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一天就得罪了新上司的我是不是没救了

说明:甜宠霸总娇妻爽文是这么写的吗,不确定,我再看看。

微量达荧

楼下的电梯在检修,所以魈转身进了楼梯间。公司在第15层,爬到10楼的时候他忍不住要骂那个黄毛傻子,要不是空非要拿什么U盘,周日下午三点,他应该正躺在宿舍里吹着空调打游戏。

空比他大两岁,跟他住同一个员工宿舍。二十分钟前他靠在床上打开平板,进度条加载缓慢,欲岩又止,他盯着最后半格读条,对面床上的人一个翻身坐起来,大惊小怪:

“完了完了我U盘忘带回来了!”

魈看空一眼:“你要U盘干什么?”

“我在公司下的电影,准备今天看的。”

“那你再下一遍不就行了。”

“《复联10》导演剪辑版,4小时3.78G,没WiFi我拿头下啊?”空朝他这边挪动了一点,向前倾身:“魈哥……”意思再明确不过。

游戏加载完毕,降魔大圣的背影立在神像前,魈说:“你自己去。”

“是谁连续三天给你带夜宵的,啊?新月轩的杏仁豆腐,每次我去买都要多排十五分钟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魈叹一口气,丢下平板:“放哪了?”

空立马笑起来:“应该就在我抽屉里吧,随便找找就看到了。”

魈终于爬到第15层,又热又累,他掏出向门卫借的钥匙串,从几十只一模一样的钥匙里找1507的那一把。数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断了他,魈很有些恼意地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什么事?”

“请问——”来人身形欣长,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长袖整齐地挽起,露出半截小臂,声音很好听,“这里是云来海智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吗?”

“是。”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他没见过这个男人,看打扮大约是公司的哪个客户,反正跟他这个实习生没什么关系,“我们今天放假,公司里没人。”

男人微微笑了:“这不是还有你吗?”

有点轻佻的一句话让魈忍不住皱了眉,正好他找到了钥匙,低着头也没回话,转身去开公司的门。

男人跟在他身后相当自然地走了进来。魈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他一阵,本着优秀员工乐于助人的精神提醒道:“前台有访客登记表,你留下个人信息,明天他们上班了会去找你。”

“没事,我今天就随便看看。”男人摆摆手,魈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瓶,呃,保温杯,瓷质瓶身上画着清明上河图。视线偏移,男人神情自若,温文尔雅又不失严肃之感,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身后,很有一种书法协会会长或者文联主席的风范。

还好他没在腰上别一串钥匙,不然魈会想起他高中一堂课能写四块黑板的数学老师。

注意到他的目光,男人也回看他:“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三个月。”三个月实习期,到今天刚好结束,下周一他就能正式入职了。

当然比顺利入职更好的消息是,那个剥削压榨职场PUA他的顶头上司梦女士终于滚蛋了,璃月总部下派了一个新总经理来管他们分公司,为此空拉着他在宿舍里举办了时长五分钟的欢送仪式。

“这样啊。”男人点点头,不远不近地跟着魈往里走。魈找到空的工位后坐下,拉开抽屉,男人就靠着玻璃挡板看他,看了一会指着桌上的牌子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这是我同事的座位。”

“喔,那你叫什么?”

怎么还带查户口的?魈警惕地抬头和男人对视两秒,用含糊又敷衍的声音回答:“……魈。”

男人点点头,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快,转身晃悠着走了。魈又低头去翻空的抽屉,里面什么都有,琉璃亭晚市八折优惠券,降魔大圣等身手办,芭拉拉演唱会门票,翻了半天总算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只银色的U盘,他拍了照发给空:“是这个吗?”

空没回他,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倒是突然问了一句:“这照片是不是你?”

魈抬眼,男人正站在公司的文化展板前,指着一张照片转头提问。魈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侧影是自己,上个月刚拍的,公司在欢乐谷团建,所有人在过山车上面目狰狞,唯有他面不改色雷打不动,是园长看了要请他出去的那类游客。

魈感到一阵脊背发毛。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荧天天在他们耳边鼓吹的“男生也能成为不法分子的狩猎目标”论,说着在群里转发了一条10w+阅读的公众号爆款文章:《世事无常人心莫测,男生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空@魈@行秋@重云。

他看着男人的脸,忍不住想,现在当罪犯对长相的要求已经这么高了吗?还是说长得不够好看骗不到人?

“是我,怎么了?”他用尽量自然的声音回答,同时在心里冷静地计算,这层楼周日没人,保洁阿姨都不一定在。男人比他高一整个头,有力量和身高上的绝对优势,只能智取。空的桌面上摆着一把剪刀,如果待会男人图谋不轨,他拿着剪刀反击算不算正当防卫……

“我叫钟离。”男人温和地笑了,语气友善,“是新来的员工,还不太熟悉这里。”

“哦……是吗。”魈说,心里更怀疑了,他们分公司今年只招了一个实习生就他本人,他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招新啊?

空给他回了消息:就是这个,谢谢魈哥!魈熄灭屏幕,从座位上起身:“我准备走了,你还要待在这?”

“那我也走。”

钟离跟着他走出公司,魈锁上门,发现二十分钟前还在检修的电梯又好了。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想走楼梯,站在电梯门前,满脑子都在想,狭小的空间里不是更方便作案了?万一待会他们进去发现电梯又坏了,停在某一层不上不下……

门开了,他和钟离一前一后走进去。魈还在想刚刚那个问题,想了半分钟后发现电梯真的没在动了,本来和他保持礼貌距离站着的男人在身后慢慢靠近他,在电梯的顶光下向他罩下一片阴影……

他当机立断,转身一脚踹在男人膝盖上,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按着胳膊向后一推,咚的一声,钟离的脑袋撞到电梯墙上。

“你想干什么?”声音凶狠又警戒。

“呃……”钟离缓缓开口,无辜又疑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忘记按电梯了。”

叮的一声,门开了,保洁阿姨拎着水桶和拖把走进来,看见他俩的姿势,哎哟了一声:

“现在你们年轻人啊……公共场合还这么闹,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魈尴尬地放开钟离,对方听到保洁的话笑了笑,弯下腰拍拍留在膝盖上的脚印。魈四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他坐完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趟电梯,在楼下找门卫还完钥匙后一转身,刚刚还像个尾巴似的跟着他的钟离早不见了。

魈精神恍惚地检查了一下衣服,也没找到什么追踪器之类的可疑装置,难道钟离真是新来的员工?那他不是有仗势欺人霸凌同事的嫌疑了?

他又精神恍惚地回到宿舍,空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他没回答,盯着游戏界面直到熄屏。

周一一大早,闹钟还没响,魈先被一通优美的璃月话吵醒。

“别**睡了今天有晨会啊啊啊啊!”

他慢慢爬起来:“……晨会不就提前十五分钟。”

“你是不是没看群通知?”空的上衣套在脑袋上,声音像从窗外传来的,“今天新总经理上任,提前一小时开会!”

魈一个激灵,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上次他洗漱这么快还是上次。7点55分,他和空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大楼底下,最后一趟电梯正等着他们,空先一步挤进去,然后是魈,然后电梯响了。

滴滴滴滴滴,魈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退后一步出去,和空眼神交流,我等下一趟。

下趟电梯他等了八分钟。8:05,魈面无表情地走进会议室,坐在门口的胡桃回头看他一眼,用夸张的表情无声地做口型:不愧是魈哥,这都敢迟到!

主持人正好讲完了开场白,用热切轻快的语气说:“下面还是请我们的新总经理上台,亲自作上任致辞……”

魈低着头轻手轻脚地拉开胡桃旁的空椅子,希望这时候上台的总经理不要太在意此刻鹤立鸡群的他。话筒被轻轻拍了一下,台上的人说话了。

“……既然主持人刚刚已经讲了那么多,我也不再重复自我介绍了……”

声音温和醇厚还挺好听的,反正比梦女士那个女高音好,但是怎么总感觉听着有些耳熟……

“……这次临时调任比较突然,我工作经验也少,不熟悉公司业务,往后需要向大家多多请教……”

会议室坐得有点满,椅子挨着椅子,金属椅腿彼此相撞时发出噔地一声响,震得魈虎口发麻,周围的同事都向他看过来,台上的声音也断了。

魈愣了愣,悄悄抬头望过去。

不法分子兼新人员工在会议室的另一端。钟离黑色领带共西装外套一色,鎏金袖扣向银质领夹呼应,他站在92寸的高清液晶投影屏前,不像在开周一晨会,像开新闻发布会。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我还不太熟悉在场的各位——”男人的目光越过熙攘的发顶,视线如同低温粒子射线,扫描过呆立在会议室另一端的魈,一览无遗。

“但已经有同事在我这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实在难忘。”

紧急提问:正式入职第一天就发现自己得罪了新任上司,请问我是不是没救了?

从会议室出来,空在后面追上魈,第一句话是:“下周三晚上你有没有空?”第二句话是:“希娜小姐粉丝见面会,要不要去?”

魈先回答:“不去。”然后问:“希娜小姐是谁?”

“稻妻很有名的一个vtuber。”

“vtuber是什么?”

“就是虚拟主播,皮套人知道吗——哎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去玩就是了。”

“不去,下周三原神更新。”

“真不去?我好不容易有了四张票,我,行秋,重云,加上你齐了。”

“你哪来的四张票?”

“一个稻妻网友送我的,我们打七圣召唤认识的。”

魈坐回工位上,他和空的位置一左一右刚好挨着,他提醒说:“不要太相信网上的人。你再找别人吧。”

“我还能找谁,难不成找——”

空突然闭了嘴,魈疑惑地看了一眼,一只手在这时轻轻搭上他的肩。

“上个月云来海原材料仓的主控板进销存,找出来发我一份。”

这个声音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魈应激反应一样地吞咽一口,迅速打开电脑。

原材料仓……主控板……进销存?他在一众文件夹里大海捞针般来回切换,找了三分钟后谨慎地回头:“你,您要哪份文件?”

钟离手撑着椅背,低头看他:“云来海原材料仓主控板进销存。”

“……我不知道是什么。”

“那就先找这个月产品入库明细表,按类别做成数据透视图发给我。”钟离说完看着魈茫然的神色,又问,“你是总经理助理没错吧?”

是这么个职位没错。但其实魈一开始应聘的是研发部算法工程师,结果进来公司后梦女士跟他说实习生需要轮岗,先在各个职位上体验一下工作环境,于是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做助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是。”

“那你应该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魈移开视线,另一边空向他投来一个相当同情的眼神。不会吧,不会他刚送走了一个天天PUA他的梦女士,就因为得罪了上司加迟到被新来的总经理盯上了吧……

怎么总是遇到这种倒霉事,他是不是运气不太好。

钟离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间语气缓和下来:“别紧张,孟小姐没教过你吗?”

梦女士原名姓孟,因为口头禅是“事情做完了就想下班?我没走你们还想走?做梦吧!”,被同事们亲切地称呼为梦女士。

他握着鼠标出了一手心的汗,严谨地措辞:“应该,没有。”

“那平时孟小姐都让你做些什么?”

端茶送水,收发快递,打印复印,拎包跑腿……还有每周一下午六点前去对街的冷饮店买三分糖去冰的中杯豆乳玉麒麟。

魈继续谨慎地回答:“做一些……简单的,辅助性工作。”

钟离眨眨眼睛,突然弯腰凑了过来,魈吓得动也不敢动。钟离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你是不是有点怕她?”

“……”

“别紧张。”他的新上司狡黠地笑了笑,“你可以向我告她的状。”

魈退后一点,错开视线,盯着钟离黑色外套的领子:“是我学得太慢了。”

见魈不肯回答,钟离也不再追问,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又说:“你的位置离总经理办公室那么远,孟小姐平时找你找得到吗?”

“找得到。”魈点头,这个他会答,“她有事就发消息找我。”因为这个,梦女士要求魈的手机24小时待命,有一次晚上11点多他都躺床上准备睡了,突然连收到几条消息,让他回一趟公司取钥匙,再送到三个地铁站之外的高级住宅小区里。

他在门口穿鞋的时候,空走出来,可能是想安慰他,但最后只是说:“她都没把你当助理看了,简直是把你当成……”

魈穿好鞋,淡淡地说:“大不了实习结束了我就走人。”

谁知道时运难料,他还没走,梦女士就先走了。

钟离说:“发消息会有时差,毕竟不能要求别人每时每刻都盯着手机的。”

“……”

“不如这样吧,我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空位,你今天下班了就搬过去。”钟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样我有什么事能直接找到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也可以教一下。”

魈沉默了一会,他知道自己除了“好”之外没有回绝的余地了,只是想除了这个字之外还能说点什么,以显得不那么勉为其难。

钟离顿了顿,似乎觉得魈在为难,或许他认为自己站着压迫力太强,屈下修长的双腿,一只膝盖抵在木质地板上,扶着座椅的把手,和魈平视:

“我刚到这个公司,什么都不了解,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人了,又是我的助理。”

“嗯……”

有总经理向助理示弱的说法吗?

“很多人不想跟领导待在一个办公室,我知道,毕竟都不想偷懒的时候被抓到。”钟离偏了偏头,“但你能保证工作完成的话,我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行。”

魈想为什么这个男人在会议室里气场那么强,单独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能把声音放得这么温柔。

“知道了……我下班就搬过去。”

得到满意的答案,钟离心情很好地站起来:“我之前要的两份文件明天再说吧。我待会发你一张盘点表,你代我去车间视察一圈,这个应该很简单吧?”

钟离走了后,魈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呆。他打开微信,之前梦女士要求把她的消息置顶,现在那个女人的头像还在最上一格,只不过已经好几天没再找他了。

他点进去清空掉所有消息记录,再退出来,长按对话框:删除该聊天。

有一个夜晚他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他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他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他的脚步就轻盈了。

午餐时间,魈在食堂坐下,对面是空,左手边是行秋重云,右手边是胡桃香菱。今天的午餐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空说从前我们分公司的饭菜不是这样的,是梦女士说要搞食堂营养健康改革,从此以后掌勺大厨学会了缺筋少肉,舀菜阿姨得了帕金森手抖。魈很想见识一下改革前的饭菜,也不是想吃,主要是饿。

旁边的重云说:“后来呢,后来呢?后来他怎样了,你讲讲嘛行秋。”

行秋就回答:“这护法夜叉原是岩君座下大将,身手敏捷,武力高强,擅长靖妖傩舞……”

“劲腰裸舞?”空一听来劲了,“哪里有裸舞?”

“哎呀!”胡桃说,“你那么激动干啥,枕玉老师在讲他的oc呢!”

“哦……”

荧路过他们这一桌,后面跟着达达利亚,手里拿着两个餐盘。空于是盯着那个至冬人虎视眈眈,魈知道他又要听一通抱怨了。

“达达利亚到底哪里好了,我妹为什么会看上他啊!”

胡桃嘻嘻笑着挑拨离间:“人家比你高比你有钱比你多会一门外语,荧宝怎么就不能看上他了?”

达达利亚是负责外籍市场的销售主管,听说原来是至冬国最好的玩具销售员。最近几个月至冬订单减少,他的工作也很清闲,天天在市场部忙得脚不沾地的空对他颇有意见,这种意见在发现自家妹妹和他走在一起时达到顶峰,每天只要至冬人出现在方圆五米的范围内,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胡桃给他出主意:“反正你和达达利亚比抢你妹是抢不过了,不如咱们换个思路,你和你妹比抢达达利亚,可能还有希望!”

空对此评价一个字:“滚。”

行秋给他出主意:“你不是还有张见面会的门票吗?邀请他去啊,然后再一不小心透露消息给你妹……”

空对此评价四个字:“好像还行?”

众人之中只有香菱置身事外,看着墙上的电视唉声叹气:“咱们食堂天天放新闻真的有人会听吗?我想看舌尖上的璃月,上次讲腌笃鲜的做法我还没学会呢。”

新闻报道说,璃月集团首席CEO摩拉克斯近日宣布暂时退出公司经营管理层,期间集团内外大小事宜交由原董事会主席若陀代理。主持人现场连线经济评论员,专家A说,璃月集团股权结构稳定,经营管理工作正常,不存在传闻中若陀企图利用一致行动协议扩大股份控制比例,架空摩拉克斯的可能。专家B说,00100璃月控股近期热点新闻频繁,指数冲高回落,短线压力较大,建议股民朋友们仓位控制有度,小波段操作为宜……

空看了新闻后感叹,最近公司变动好大啊,梦女士走了换了个新总经理来,现在连首席CEO都要没了,我们公司不会要倒闭了吧!

胡桃天不怕地不怕,连名带姓地喊,你们知道那个钟离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他是总部调来的啊,梦女士天天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升职去总部吗?那钟离调过来不就是降职了嘛!

你的意思是梦女士升职了?听说她升职了比我死了还难受啊!

那我就不知道咯。胡桃说着,突然换了一副讨巧的表情,笑嘻嘻甜丝丝地说:“总经理好呀!”

魈顿了下,微微抬头。钟离端着餐盘,站在他们这桌旁边,脸上带着平和的笑:“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胡桃说着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去加个菜,您坐吧——香菱,陪我一起去呗。”

行秋也站起来:“走了,重云。”

“干嘛啊,我还没吃几口呢——别拉我袖子!”

魈看着他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的朋友们:“你们……”他最后把目光投向悄悄站起来的空。

“我……”空卡壳了一下,“我、我我今天非要收拾达达利亚那个小狐崽子不可,先走了好兄弟!”

一群人哗啦啦地全走了,走了还远远地回头偷看,一副要看好戏的八卦模样,魈低下头,懒得管他的朋友们,也没管总经理本人。

钟离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言简意赅地评价:“不好吃。”

魈本来一个人吃得好好的,钟离不吃了就盯着他看,看得魈心里发毛,飞速回忆今早还做了什么错事,也没有啊?

“总经理。”他干脆不吃了,放下筷子,“我早上向同事请教了一下,找到你要的那张进销存表了,也学会了做数据透视。”为此他欠了空一周的早饭。

“嗯?”钟离说,“现在不是午餐时间吗,不聊工作。”

“哦……”

“而且,我才看了你的简历,原来你校招投的是研发部。”

“是。”

“现在这个职位不适合你,但我确实缺一位助理,下个月新助理来之前,先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啊,不麻烦。”

“然后再调你回研发部。”

魈怔愣片刻:“……真的吗?”

“难道还是假的?”钟离轻轻笑了,“薪资,职务,绩效奖励,白纸黑字写好的契约,以轮岗的名义调为自己的助理,这不是合同欺诈吗?”毫不客气地评价了番前任同事。

“谢谢您。”

“没事。”钟离点点头,语调一转,“我今早过来的时候,看见公司楼下有家餐馆。”

“是有一家,叫琉璃亭。”哪都好,就是太贵了。

“我们去那吃吧。”

“啊?”魈顿了顿,确认这句话没有加时态,说明是现在,旁边没有别人,说明我们包括了他自己。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吃食堂的菜。”

“我——我吃饱了。”魈说完看了看自己的餐盘,剩了大半,不是很有说服力。

“我请客,不来吗?”

他有些心动了,帮梦女士拿了那么多次外卖,梦女士奶茶都没请他喝过一杯。新上司才来半天就要请他吃饭,不去好像有点吃亏。

于是他俩从座位上起身,在“珍惜粮食,杜绝浪费”的标语牌下倒掉了饭菜,食堂阿姨看着钟离敢怒不敢言。出了食堂门,钟离才慢慢说:“不浪费粮食最好的办法是把饭菜做得好吃,而不是糟蹋了食物还让别人一定吃完。”

魈在心里狠狠赞同。他们来到琉璃亭,钟离把菜单给他让他选,魈勾了杏仁豆腐后就不知道点什么了,剩下的菜全是钟离选的。

两个人吃,菜不多,但每一盘都很精致,分量也刚刚好。魈在席间察言观色,不论言行举止还是个人习惯,都能看出他这位新上司品味很好。

唯一的败笔是吃完后钟离说去结账,走出去半分钟后又倒回来,神色坦然:“你有带钱吗?”

“总经理。”魈解释,“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了。”

“是的,我把手机放办公室了,没有带下来。”

他想了想,好像见到钟离后确实没见他用过手机,于是缓缓说:“那我先付了吧。”

收银台前液晶屏上跳出三位数字,看得魈一阵肉疼。简单做一下除法,这一顿都超过他一天的工资了。

钟离说回去就还他钱,魈在手机上输入他报的电话,跳出来的微信头像是雨中海景。点击添加,他又放大了头像看了看,想起在工作群里见到的钟离的头像应该是一盆绿植。

“这是我的私人微信。”钟离低头看了一眼,“工作用的那个没联网银。”

“哦。”魈赶紧关掉放大的头像,有种视奸被抓包的慌张,又觉得“私人”这个措辞有点暧昧,可能是他的错觉。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魈在工位上打开游戏,刚做完第一个委托,荧悄悄溜过来,双手扒住玻璃挡板探出一个脑袋:“魈哥啊……”

她给魈起了很多个称呼,一般来说喊哥了的时候是有求于他。魈默默叹口气,心说你们兄妹俩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在我打游戏的时候来找事。

但他对荧还是比对空要多10%的耐心的,于是放下手机看人一眼:“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公司下周终于有团建了?”

咱们公司下周又要有团建了?

团建恐惧人魈默默地想,那个传说中的摩拉克斯到底是什么品类的大冤种,怎么天天拨经费给分公司搞团建的。

“哦。然后呢?”

“然后,你应该知道吧,咱们这次去鬼屋玩,两人一小组那种。”

怎么还有公司团建去鬼屋的,魈又想,这次策划人不会是胡桃吧?

“我跟你一组?”

“不是,你跟达达利亚一组,我跟胡桃一组。”

魈明白了:“你想跟我换?”

“欸你怎么知道的。”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去跟胡桃一组,我跟达达一组好不好?”

去鬼屋跟胡桃一组……魈无言片刻:“不好。”

“哎别嘛,你跟我换,我每天晚上帮你带杏仁豆腐。”

“不用。”魈说,“你哥还欠我一个月的杏仁豆腐。”

“那,那我每天早上帮你买总行了吧!”

“……我也不是每餐都要吃那东西。”

“别啊,帮个忙。”

直接拒绝看来是不行,魈只好说:“你想换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还不简单!”荧的眼睛亮起来,“走走走,我带你去找负责人!”

“……”魈默默关上手机,“谁负责的?”

荧这才拍拍脑袋,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啊……完了,这次团建好像是梦女士亲自组织的,结果她人走了。”

竟然不是胡桃的主意,魈又问:“所以该找谁?”最好找不到人,这样团建就能泡汤了。

荧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总不可能去找新总经理吧。”

于是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了钟离办公室门前。

“待会进去你就说,胡桃很会讲鬼故事,跟她在一组玩更有氛围感。而我胆子比较小,跟男生在一组更加安全。”荧又跟他对了一遍台词,正准备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二位?”钟离手上拿着茶壶,看见他俩,轻轻抬眉,“是来找我的?”

“总经理好!”荧字正腔圆地问好。

“您好。”魈平淡地跟了一句。

钟离邀请他们进去,把茶壶搁在桌上,倚着桌沿问:“有什么事吗?”

荧于是把团建换组的事跟他说了,钟离认真地听着,最后点点头:“我确实拿到了孟小姐留下的名单,需要换组也是合理的请求。”

荧小心地接话:“不过?”

“不过换组是四个人的事,另外两位同事没意见吗?”

魈和荧对视一眼,五分钟前他们已经通好气了,换组的事绝不能让达达利亚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荧费尽心思就为了和他一组,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魈适时地开始背台词:“胡桃很会讲鬼故事,我觉得和她在一组会很好玩。荧她……胆子比较小,和男生在一组更好些。”他顿了下,再补充:“我们没跟胡桃说,怕她知道有人不喜欢她的鬼故事,会难过。”

哈,胡桃会难过,那整个提瓦特的天都要塌下半边来了。

“这样啊……”钟离赞许地点头,“你们能为同事考虑很好,但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一些小事说开了会比较好。胡桃我今天接触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受打击的人,不如你们把她叫过来,另外达达利亚……”

得,他就知道,他们花三分钟编好的理由怎么能那么容易绕得过钟离,魈觉得他再条分缕析地讲下去,他们漏洞百出的借口就要被戳得满目疮痍了,还不如先承认了好。

“总经理……”魈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开口说:“其实是——”

荧啪的一巴掌拍他背上。

“其实是!”她又重重拍了一下,像卖场里努力吆喝的推魈员,“他喜欢男的!”

魈:&*¥%#$!

“是真的!”荧接着说,“他要是跟达达利亚一组了,那鬼屋里又黑又深的,他俩吊桥效应,互生情愫了怎么办?”

钟离缓缓说:“……啊?”

“我前几天刚看过一篇文章,听说办公室恋情后工作效率会下降20%,为了我们公司今年的绩效考虑,您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组!”

这理由**比荧胆子小还离谱啊!魈沉默了,他的同事们都喜欢说话不带脑子吗,总经理怎么可能会信……

但是,钟离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严肃地点头了:“确实不能。”

您……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达达利亚下周去不了团建。”

荧呆住了:“为什么?”

“他下周需要出差去至冬,去海关那处理一批外销商品滞留的问题。”

“可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您,他……具体是怎么回事?”

钟离调整了下袖扣的位置,随意地说:“是孟小姐之前安排好的工作,详细内容我还没认真看。”

荧情绪低落下去:“是吗……”

“不过这样的话魈落单了。”钟离看了魈一眼,眼睛里带着笑,“按你刚才说的,他不能和男生一组,那这样安排可以吗:魈和胡桃一组,我和你一组?”

“啊?咳咳咳……您,您也要去吗?”荧吓了一跳,“这,这就不用了吧!”

“我不能去吗?新同事我还不太熟悉,团建是个很好的机会。”

“不!不!您当然可以去!”荧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福气还是让给魈哥吧!我跟桃桃在一组挺好的!”

“可你刚刚还说——”钟离笑意更明显了,“鬼屋容易吊桥效应,我们一组不会有事吗?”

“不,怎么会呢!把魈交给你比交给保险公司还放心啊——咳,那我们不打扰了,总经理您好好休息!”荧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钟离微笑着一一应下,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出去之后,荧又从那种亢奋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语气低沉地说:“魈,你说达达利亚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魈永远跟不上一些女生的思维回路,好半天才问:“为什么?”

“他连他要出差的事都不肯跟我说,明明他以前是早餐吃什么都要汇报的人。”

“……”魈感觉这是打着失恋危机的幌子在秀,但他不好说。

“可能一时忘了呢?你找他问问好了。”

荧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等他主动来说。他上个月才说过一生只爱我一个,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魈被秀得头皮发麻,心说这才哪到哪啊,很多时候誓言只是在特定场合下,被气氛和冲动推着说出来的痴言妄语。他小时候喜欢隔壁家长头发的漂亮哥哥,还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呢,到现在还不是连人家脸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他可能只是想说,他当时很爱你,而不是什么承诺。”

“魈啊……”荧停下来,拍拍他的肩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话不要太一针见血,做人不要太诚心实意?”

下班的时候,魈在座位上收拾东西,空绕过来,看着他把文件分类叠好,说:“你下周三真的没空吗?”

魈看他一眼:“你早上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哎我知道,但是实在找不到别人了——本来达达利亚中午答应得好好的,下午又说他突然接到了外勤安排,下周一整周都要去至冬。”

魈重复了一遍:“……下午?突然?”

“是啊。”空说,“你真的不去?不去我把门票挂海鲜市场了,卖掉了就把钱转给我朋友,听说他这个月都要吃不起饭了,居然还送我四张票,实在感动。”

魈一听这更不能去了:“那你卖吧,我不去。今天也不用等我,我还要收拾换办公室。”

空拉长了音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他露出了你好自为之的表情:“太惨了朋友,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还活着——不过这个总经理看起来比梦女士好说话点,应该还好吧?”

“你在说什么?”魈瞟他一眼,“梦女士是能和他对比的吗?”

“哎不是吧?”空吓了一跳,“他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说好了统一战线对抗万恶的资本家呢,不要临阵倒戈啊!”

魈挥挥手,把准备跑火车的空赶走了。他清理好桌面和抽屉,要收的东西不是很多,一个纸盒就能装完。

他抱着盒子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是双层设计,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钟离的办公桌在里间,那看来外面这个空桌子就是他的位置了。

他把纸盒放在桌上,擦干净桌面,配套的真皮旋转椅和他在外面坐的椅子还不一样,魈蹲下来研究怎么调整高度。他转着椅腿上的旋钮,然后嘶地一声,抽回手来猛地甩了两下。

他竟然被椅子夹到了。

诸事不顺,连椅子都要欺负他。他面无表情地,准备给椅子来上一拳,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没事吧?”

钟离从里间出来,原来他还没走。魈撑着地板站起来,钟离已经走到他面前,拿起了他被夹到的右手。

“没什么。”他说完低头一看,被夹到的地方一片红,还掉了一层皮,渗出蜿蜒的血丝。

钟离托着他的手,轻轻牵他回办公室。魈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柜子拿出一只医药箱来,又示意伤员在沙发上坐下。

先用酒精消毒,棉签碰到伤口时魈忍不住皱了眉,虽然嘴上没说话,手臂却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钟离用左手托着他手掌,大拇指轻轻敲了敲,好像在安抚他。

消完毒后再上药,最后贴上一层药膏,钟离提醒他:“回去后注意伤口不能碰水。”语气权威得好像一个医生。

“谢谢您。”魈说,犹豫了下又开口,“您不必这么做……”

“有必要。”钟离关好药箱,起身放回柜子上,“如果不是我让你换办公室,你就不会搬进来,也就不会被夹到。”

没想到因果链还能拉这么长,魈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处理,楼下也有药店。”

钟离又坐回来:“我这不是更快吗——你是觉得我水平不够好?”

“不,不是……”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钟离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对他说接下来的话:“我在邮箱里看到你的邮件了。”

魈眨了一下眼睛,好一会他才意识到钟离说的是哪份邮件。

半个月前,空看见魈在打印机前站了两个小时,帮梦女士复印一叠回函。因为每份文件都被装订好了,不能让机器自动扫描复印,得手工翻页一张一张地来。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回函也要复印啊?”空在旁边翻了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折磨人的病态心理啊?”

魈说,别乱翻,不然顺序又乱了。

唉,空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一个CEO信箱,对公司的管理制度有什么不满或者建议,都可以投进去。”

“感觉没什么用。”魈无所谓地说:“真的有CEO会认真看这种信箱吗?”就算看了,集团的首席CEO也不会在意一个分公司的实习生吧?

“反正投一下总没什么坏处。”空耸耸肩,“总比现在好吧?”

所以那个周末魈写了那份邮件,附上了个人信息资料、和梦女士的聊天记录以及一些无薪加班的证明。

隔天他收到了回复,说已经了解到情况,会着手处理。语气很官方,像是邮箱自动回复会套用的模板,魈想,看来CEO是真的不会看邮件。

钟离说:“资格考察和人事调动是很复杂的事,牵扯到多方利益,所以直到上周,董事会才确认了孟小姐确实有失格行为,并通过了临时停职的决定。”

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太多了,魈先是意识到梦女士居然被停职了,再又意识到钟离为什么能看到CEO信箱,为什么对董事会的动向如此熟悉,好像这件事就是他在处理一样。

他缓缓开口:“是我的邮件,让她被停职的?”

“不是。”钟离纠正他,“是她的违纪行为,让她被停职。”

脑中好像有一辆火车呼啸地驶过,魈慢慢抬高视线,看着钟离的眼睛,突然有了勇气:“总经理,您知道什么是职场PUA吗?”

“我知道。”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要是有一天,你的上司对你说:你最近业绩也太差了,你看你背景一般业务能力也不好,外边就业环境这么差,如果不是我这愿意收留你,你可要怎么办——您会怎么回答?”

钟离想了想。

“我会说,你就给我这么点钱来找我办事,我给你办了是情分,办不好是本分,我能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这公司想不干有点难吧?”说完他自己笑了,“这是AUP。”

“……啊?”

“好吧。”钟离收起笑容,认真回答他,“普遍理性而论,作为普通员工,很难直接反驳领导的批评和建议,如果是我,我会认真分辨其中哪些是话术,哪些是真心实意的劝告。”

“真的遇上PUA而无法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或许能向朋友、师长和家人寻求帮助。但更多的时候,很多人遇到了职场PUA却找不到求助的门路,在离开泥潭之前所能做的,就是不要为了迎合环境以及他人偏好,而错判自身价值。”

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一开一闭的唇,仿佛蛮荒之人第一次接触宇宙理论,被浩瀚的星空震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钟离把手放在他肩上,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你很优秀,不要让你的光芒被掩盖了。”

回去的路上,钟离的话还在他耳边缭绕,走到宿舍门口一摸口袋,魈才发现他把钥匙落在桌上了。空不知道去了哪里,发消息半天不回,魈等了五分钟,转身下楼回公司。

这个点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过道上开着一排微弱的顶光,魈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门没锁,他轻轻推门进去,在桌上找到了钥匙。

隔间的门半掩着,从里面发出暖色的光,魈拿了钥匙准备走,听见钟离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出来:

“……应该就放在书架最上层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们公司上市的日期。”

一个陌生的男声回答:“我知道了——唉,摩拉克斯,你这位置也不好坐啊。”

“你以为我平时都在做什么。”钟离轻轻笑了,声音打散在空气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清闲,若陀。”

被叫做若陀的男人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你办公室里等甘雨把要签的文件送过来。文件写的什么不知道,反正签就是了!”

“哦,很好啊,你可以练练签名了。”

“好个头啊!万一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合同被混进来了呢?”

“有甘雨在你放心好了。”

“你倒是很放心,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我要联合小股东架空你,把我形容得像个黑帮土匪似的。”

“挺好的,很符合你的一贯气质。”

“你……算了,你今天进展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若陀说着又一片愁云惨淡,“再不回来不是公司撑不住是我先撑不住了,我只想当你的合伙人收你的分红吃你的股息,不想帮你管公司啊!”

“若陀。”钟离无奈的语气,“璃月已经是股份有限公司了,不是普通合伙……”

“我知道我知道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嘛,别转移话题啊!”若陀语调一扬,“你不说那我换个问法,今天攻略进度怎么样?有把人拿下的可能吗?”

“……”钟离沉默了半天,“零。”

若陀发出一阵毫不掩饰喜悦的大笑:“摩拉克斯,你也有今天啊!”

“别太得意了,我是说进度为零,可能性为百分之百。”

“哦哦哦很有自信啊,进度零的百分百先生。”

“不遑多让,只会签字的土匪先生。”

“哈,这种程度还激怒不了我。”若陀轻快地说,“是谁出发前信誓旦旦地扬言,下次见面,记得准备份红包的,啊?”

“夸张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失手了就说是开玩笑,立体防御让你学明白了。”若陀幸灾乐祸,“我就说嘛,小孩子过家家的话谁会信啊,说要嫁给你你还当真了,也就你把一句话记那么多年。”

“不是……”钟离缓缓说,“出了点差错。”

“什么错?找错人了?”

“……”钟离又沉默了半天,“他没认出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那个魈到底是何方神圣。”若陀快不行了,“救命啊摩拉克斯,原来你的脸也有失灵的一天啊!”

“若陀。”钟离平静地说,“在如何激怒我这件事上,你算得上天赋异禀。”

“谢谢谢谢——哎,甘雨又来找我了。”若陀收起笑声,“先挂了,下回再聊啊。”

魈听得整个人定在桌前,直到钟离的脚步声传到门口,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的时候踢到了桌脚,打翻了水杯,这下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钟离从门后走出来,魈扶正水杯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头没尾地说:“……我忘拿钥匙了。”

真奇怪,明明出师不利,被迫亮牌的是钟离,为什么紧张的却是他自己?

钟离走过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魈低下头擦干桌面的水渍,忐忑地等钟离解释刚刚的对话,可面前的人什么也没说。

傍晚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桌上投下分割的阴影。魈来回擦着已经干掉的桌面,像在弹黑白两色的钢琴,而钟离静静站在他面前,像在看一场欲盖弥彰的默剧。

魈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抬头,钟离正看着他。时隔多年他再次注视那双金色的眼睛,秋霞一色的虹膜里映着另一对金瞳,渐渐和记忆中将糖饼分他一半,背着他爬上天台看星星,和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重合了。

钟离向他伸出手,如同他说百分百时一样胜券在握,势在必得:

“魈助理,我们来日方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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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文笔好好,岩魈有您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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