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另我19h】弼紫宫

#璃月书院,误入书院的高中生钟离与他的学长魈,大概类似HP或者修仙文?全文较长请注意阅读时间。


古朴的大殿灯火通明,裙裾纤长、衣袂飘逸的有着一头似薄霭尘郁的灰发的少女姿容俏丽,面带肃穆之色,修仪贞静地端立于上首。

身旁一头顶非人的双角的少女静立一侧,手执长卷,只站着便能令人觉出一派恬淡雅致的风采,她正略低下头注视着手中卷帙,念动其上记载的文字,模样瞧着分明不过念诵,却不知为何却令整殿的男女都能清晰地得闻所言,倒是稀奇。

而少女的身侧,则是一块不知名的硕大透明宝石,似水晶璀璨,飘然悬在空中。

钟离随同一众少年立在下首。

原本他见到这般堪称奇特的场景,是打算找机会离开的,可如今,不知是什么神秘力量的缘故,竟让他半点都动弹不得,只得僵在原地任由发展,属实是令人沮丧。

一时无法,便只得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重云。”

一个名字自少女口中吐出,只见一名身着奇异服装的冰蓝短发少年自人群中走出,来到少女身前。

名为重云的少年将右手贴上了那块宝石,霎时间,透明的宝石便变了颜色,染上莹蓝,一时间那宝石光华流转,其间渐渐显露出一禽鸟影像——又眼在目,状如鸡——是只重明鸟。

“这位的守护者竟是重明鸟么?”只听得身旁一人悄声低喃叹道,“真是好天资。”

不待钟离细思,便听那手执卷轴的少女宣告:“元素力,冰,守护者,重明鸟。白藏。”

话音落下,重云便收了手,走向饰了清心的桌前落了座。

那人又絮絮叨叨:“白藏啊……那里可都是些古怪的,真看不出来……”

“下一位,胡桃。”

只见一名少女走出,径自向了那宝石而去。

艳丽的红光自宝石之中迸开,硕大的蝴蝶显出身形,不时变幻,竟不知这蝶的真身是哪般模样。

“元素力,火,守护者,南海蝴蝶。白藏。”

又一个白藏。

——看来元素力和守护者并不完全决定分类的标准。

而且这元素力姑且好理解,当做类似魔法之类的超自然力量即可,这守护者又是何物?况且这重云与胡桃二人的守护者,都不是什么普通动物——重明鸟还有南海蝴蝶也即百幻蝶皆是记载在古籍中的传说生物,这……又意味着什么?

钟离心下犹自思索,胡桃却已然坐下。

唱名仍在继续:“刻晴。”

“元素力,雷,守护者,夔。长赢。”

目前三个人没有一个和他人完全一致的,元素力、守护者,连个共同点都寻不到,又出现了新的分类,着实使人摸不着头脑。钟离一边看着刻晴走向摆着霓裳花的桌子,一边暗暗记下。

“七七。”

“元素力,冰,守护者,鸑鷟。白藏。”

真是……连鸑鷟都出来了,该不会……凑齐五凤?

又不是修仙小说,你在脑补些什么?真是。钟离不由在心中吐槽自己。

不知我的守护者……?

思绪忽而一转,身旁那人仍喋喋不休,说着些什么“怎么今年一个个的都这么……”“给我留点活路”之类的。

那边分类却是仍在继续。

“香菱。”

“元素力,火,守护者,鹓鶵。青阳。”

青阳……第三个了。

目光随着香菱于饰着琉璃百合的桌子,钟离忽而福至心灵——该不会……总共是四种?无论是青阳还是长赢白藏,都是季节的别称,青阳为春,长赢为夏,白藏为秋,那么……应当还有一个以冬季的别称命名的分类。

钟离的猜测很快便有了证明。

“行秋。”

“元素力,水,守护者,鸿鹄。岁余。”

岁余,是为冬,果然。看来应当是不会有第五种分类方式了。

还有,鸑鷟、鹓鶵、鸿鹄,已经出现三个了,所以……青鸾和凤在哪?

刚才他们的元素力……冰、火、雷、水……这倒是不好说……

这边钟离仍思忖着,却见那厢行秋行至铺着琉璃袋的桌边坐下了。

“瑶瑶。”

“元素力,草,守护者,鹿蜀。青阳。”

草,又是一个新的元素。若以五行来看,草应当属木,先前有水火,亦有雷冰,雷与冰可算五行的变体……五行之中还有金与土……至于说是变体,依照五行,风与雷同属木,所以有风也很正常……会是这样么?可别来个什么不是自然元素的元素……

到这一步身旁那人已是彻底无话可说了,显然是打击过大。

一个熟悉的名字自少女口中吐露:“钟离。”

如为九霄的雷霆恰然击中,钟离不由一振,思绪凝滞了一瞬,不知何处似有人投来窥探的视线。

下一刻,他猝然转身,便向门边而去。

——他对不凡的能力或是与众不同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请留步。”

原本立于上首的女子忽而现身于钟离的面前,拿广袖半掩了唇,微微颔首致意,青灰的发尾竟微微散了些荧光,倏而便令钟离动弹不得。

钟离只得略略扫了一眼周围,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见琥珀般剔透的金棕色光芒萦绕周身,将他牢牢禁锢。

“阁下实在是不讲道理。”他蹙着眉开口。

那女子欠了欠身:“此事确是我们的不是。我名归终,是这间书院的山长,该向你赔个不是。只是……请你听我一言。”

钟离缓和了面色,这才回了一礼:“也是我礼数不周,归终山长。”

归终回道:“书院原是不会强迫人的,只你于我们实在意义重大,故才行此下策,将你诱来,确是我们的不是。”

“你的血液灵脉,全身上下的一切,对于一些邪祟妖魔而言,实是大补之物,若你执意归去,恐怕……还请原谅我们的不当之处,你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邪祟妖魔?他这身体真是个麻烦。若是这世上当真存在这些东西,他的确不该回去,这不仅对己身更对亲近之人太过危险。倘这书院便是为了同这些东西对抗而存在的,那么留下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原先他以为这学校不过是为了培养些特殊的人才,却不想竟背负这般沉重的职责。

那便加入罢,邪祟妖魔之类的,终是外道,理当剪除。

于是钟离眸含正色,微笑着回应:“既是如此,鄙人却之不恭。”

归终广袖轻掩,含笑撤了禁锢,转瞬间便又回到原位,又将钟离顺手送到了宝石之前。

钟离伸出手,抚上了宝石光滑的切面,只见刹那间,清透璀璨的琥珀金光便氤氲其中,似蛇的纤长兽类的虚影显像其中,通身黄棕,似蛇非蛇。

“元素力,岩,守护者,蛟。青阳。”

随着少女的宣告声落下,钟离这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

直到青阳的长桌前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而这场分类仍未结束。

“……”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已完成分类,那少女将长卷收好,转身向归终微微欠身一礼:“名辑已宣读完毕。”

“辛苦你了,甘雨。”

少女——甘雨只是略微颔首,便趋步行至一旁。

“欢迎诸位新秀加入璃月书院,希望你们在书院的学习生活一切顺遂。现在你们可以随引路花回寝所略作休息,熟悉书院环境。”

语毕,每个人眼前便都悬浮了一朵岩花,灿金的微芒明灭,煞是好看。

于是众人一一跟随眼前曳下金尘的岩花走出殿外。

甘雨走近,再次站到归终的身侧,同她一道沉默地目送着一众新人走出殿外。

——好久不见。

古朴沉重的殿门自行合上,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跟随金色的引路花一路前行,钟离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他伸手,接住一片翩然飘零的叶——是银杏。

“看来就是这里了,重云,快些……”身后少年的声音忽地一顿,见钟离转过身来,忙向他打了个招呼:“呃……你好,钟离同堂。”

钟离笑道:“你好,称我钟离便可,你是行秋吧?”

“是。”行秋点点头。

这时后边的重云也到了,依着行秋的介绍同钟离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是重云。”

钟离笑着应下,问道:“想来你们二位也是被引路花一路引来的?看样子,往后我们三人便是同一寝所的室友了。”

两位少年肯定了钟离的猜测,三人便一同进了院内。

只见院内微风习习,璀璨的金叶自空中漫漫飘舞而下,有一少年正于其中舞枪,枪出凌厉,满怀肃杀之气,见人来了,便挽了个枪花将它立于身侧,站定了身子,于是少年沉静清冷的眸中便出现了三人的影子。

钟离犹自默默打量,身侧的重云便忽地开口:“您、您是!魈前辈!晚辈重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语无伦次的重云还欲继续,魈却回了一个冷淡的鼻音,算作回应,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重云。

“我听闻将有几人同居此处,想来就是你们。”

行秋上前半步笑着回道:“是。晚辈行秋,见过魈前辈。重云他有些无礼,在此我替他赔个不是。”

见魈微微点头,行秋便又继续道:“晚辈名为行秋,是‘岁余’的新秀,元素力为水,守护者是鸿鹄。这是我的好友重云,来自‘白藏’,元素力为冰,守护者是重明鸟……”

闻得此言,魈将视线转向重云。还是个纯阳之体,资质尚可。

视线自重云身上移开,便转向另一旁的钟离。

“见过前辈,我名钟离,是‘青阳’的新秀,元素力为岩,守护者为蛟。”

“你好。”魈微敛双目,颔首回道,“你们称我学长即可。南面是我的房间,其余三间皆是空余,你们自去吧。”

话音落下便见那姿容绝俗的少年自原地消失,不见了影踪。

偶像离开了,重云十分失落:“唔……魈前、学长他真冷淡……看来还是我不够出色,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行秋拍了拍好友的肩,以示安慰。

“我初来乍到,有些疑问……这位魈学长,是何许人也?”钟离略一沉吟,斟酌着开口问道。

行秋了然,此前的表现也说明这位同堂对元素相关的一切一无所知,是该告诉他些他不知道的常识。

“魈学长来自‘白藏’,是白藏最为出色的弟子,有‘案首’【监兵】的称号。魈学长目前是全书院里唯一拥有风元素力的弟子,而他的守护者,据说是‘青鸾’。”

这信息量有点大了,钟离在心中默默吐槽。

让他先捋一捋。

所谓青阳、长赢、白藏、岁余,是这座书院的四个组成部分,应当看作“学院”划分即可,这四个名字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方、春夏秋冬四时,所谓的“案首”应当可以看作各学院的首席大弟子,魈身为白藏的“案首”,称号为“监兵”,所谓的“监兵”,即是“监兵神君”,是四象之一白虎的神号,想来……青阳的案首应当是青龙【孟章】,长赢的案首当是朱雀【陵光】,岁余的案首即是玄武【执明】。

只是关于元素力和守护者他仍是不甚明白。

见钟离沉思的模样,行秋补充道:“所谓的青阳、长赢、白藏、岁余正是璃月书院的四部——四个组成部分。璃月书院是为守护整个世界而建立的学院,招收一切拥有元素力的人,以将他们培养成世界的守护者。璃月书院的另一个名称是‘屏藩天市’,或称‘天府长城’亦可。”

屏藩天市、天府长城……这不就是三垣里的天市垣?别以为换了一个别称我就不认识了,你们这个书院怎么这么喜欢星象,三垣四象都来了,所以紫微垣和太微垣应该也有吧——

“我明白了,多谢你,行秋。”钟离向行秋道过谢,又接着问道:“关于元素力与守护者,我仍有些疑惑,还请你为我介绍了。”

行秋微笑着点头回应:“不必客气。元素力,是基于这个世界的组成,对元素力的掌握意味着对世界法则的部分领悟,拥有修习元素力天赋的人颇为稀少,因此书院将他们齐聚,为的是将元素力的使用者引上正途。元素力共有七种,分别是风、岩、雷、草、水、火、冰。”

“哦对了,除了四部案首,还有代表各元素极致的弟子——‘少微七策’,不过目前在位的仅有风元素的魈学长和火元素的烟绯学姐。魈学长方才我们已见过了,关于烟绯学姐……她是岁余的案首【执明】,元素力为火,守护者是獬豸。”

“至于守护者……守护者可以看作是元素力的具象,它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应主人的个性、命运与实时状态,是我们的伴生之物。今后若是我们对元素力的掌控上升,会有机会令守护者显形,它们在传递消息、辅助战斗等各方面都会发挥独特的作用。”

“原来如此,受教了。”钟离谢过行秋,又问道:“方才魈学长曾言,此处院落,仍有东西北三处空置,不知你们二位如何选择?”

“我住东面,行秋住西面吧?”重云向好友询问。

见行秋点头应下,钟离也就从善如流:“那么我便住北间了。”

商议完毕,三人分开,钟离孤身来到北屋。引路花俶尔便没入门扉之中,在门身留下两个鎏金的大字,正是钟离的名字。

真是奇妙,心下感叹一句,钟离便开了门进屋。只见屋内陈设简朴雅致又不失趣味,室内用品一应俱全,不由令人感慨,这书院对弟子还是不错的,即使是空置着,屋内也殊为洁净,一尘不染。

钟离行至案前,静坐沉思。

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这间书院不知以何种方式将他的高中录取通知书替换,令他不由自主便进了这间书院……现下想来,大约是因他的确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才……

这间书院的组成似乎极讲究星象的对应,无论是以“屏藩天市”“天府长城”为别名,还是将学院分为四部,对应四时四方,选拔四部案首并以四象神号冠名,无不昭示这间书院对应着三垣之一的天市垣,甚至除了四部案首,还有少微七策,这些称号又意味着何种职责?照理说来,既有天市,必有紫微和太微……这些他定会在将来探寻清楚。

再说这元素力与守护者……璃月书院选拔并分类学子的方式即是这两项,就之前的情况来看,元素力的属性并不影响分类,影响分类的恐怕还是守护者……这四部的分类似乎并无天赋高低的标准,那么就应是发展方向的差别,先前行秋提到守护者与人的性格与天命相关,那么这四部的分类或许似乎也隐隐昭示人的天命……

无论他身上携带着何种秘密,真相总有明晰的那一天,既然这间书院有意培养他,便暂且安下心来学习罢,倘果如归终山长所言,他也的确是该沉心修习的,更何况先前所接受的教育便注定了他无法袖手旁观——为了世界,也为了自己。

房门被轻轻扣响,钟离将思绪收拢,起身开了门。

是同住的两位少年。

见他开了门,重云笑问:“钟离,我和行秋正打算前往珠蕤君处领些必要的用品,不知你是否愿意同我们一道?”

“珠蕤君?”钟离低声重复。

“啊,先前是我疏忽,”行秋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解释道:“珠蕤君名白术,是‘太微七君’之一。太微七君是目前将各元素力运用最为纯熟的七个人,负责坐镇太微降魔大阵,也负责璃月书院的部分教学和其他工作。像这位珠蕤君白术,是草元素造极者,守护者是白蛇,负责璃月书院的一些庶务。”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有天市,就可能有紫微和太微。

钟离点头以示理解。

“既然说到珠蕤君,不如就把太微七君一同介绍了吧,”重云补充道:“太微七君之首是役使风元素的飖鹭君闲云,据说她已活了许久,无人知晓她的守护者是什么;还有岩元素的予硕君凝光,雷元素的惊霓君北斗,水元素的太渊君夜兰,火元素的音焕君辛焱,以及冰元素的凇雾君申鹤,据说她曾是飖鹭君最看重的弟子。”

了解了,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钟离再次点头,随即和两位少年一同出了门。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叹,隐没于无边的寂静之中,无人闻得。



三人一路慢行,欣赏着一路清丽的风景,来到一处院落。

不卜庐。

是个独特的名字。钟离心下感慨,却见几名弟子正聚在院落之中忙前忙后,正当此时,一名身形纤瘦的青年男子蓦然走近,却见他碧发轻绾,颈间绕着一条纤长如玉的白蛇,微笑着同他们说话:“你们可是今年的新秀?”

话未说完,肩头的白蛇却抢了先:“他是白术,是这不卜庐的主人,负责些庶务,当然最主要还是负责治疗,若有需要只管来寻他便是。”

“长生。”温润的男声嗔了一句:“莫吓到了几位小友。”

长生倒是不在意,扭了扭身子,将半个身子盘在了白术的头顶:“知道啦知道啦。”

吓是没吓到,意外倒是挺意外的,钟离想道,先前听说有些实力强大的人能令守护者显出真身、常伴左右,倒是没听说还有人的守护者能说话……这位尊号珠蕤君的前辈,果然非同一般。

“见过前辈。”

三人一同行了礼,一一作了自我介绍,随即便至一旁清点书院为他们准备的必须物品。

待清点完毕,白术又给几人分发身份铭牌,吩咐几人好生佩戴,便引着他们将一应物品存入铭牌之内,随即取来三盏莲灯,解释道:“这是引魂灯,亦可称之为命灯,是无比重要之物,它可以显示你们的状态,若是在外历练时遇到危险,书院会遣人通过命灯的连接施以援手,须由你们的精血开启。来,伸出手来。”

三人依言伸出手,随即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便见三枚竹叶被白术两指稳稳夹住,再一瞬便是腕间一痛,出现一道碧色伤口,三盏莲灯浮于空中,即刻便接住了滴落的血液,亮起莹白的柔光。

下一瞬,碧色消隐,伤口已了无痕迹。

“去吧,愿你们在璃月书院的生活一切顺利。”

“多谢前辈。”三位少年一同道了谢,便一同结伴回到了几人共同居住的叠锦院。

身后的白术微笑着目送他们走远,便将三盏莲灯捧回了屋内,身后木门轻阖,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无人察觉的角落,一阵青芒闪过,眨眼便现身于白术的面前。

清冷如仙的少年未著一字,定定地望了一眼白术手中的莲灯。

用草元素托着其中一盏呈到少年面前,白术含笑开口:“请护法好生保管。”

“嗯。”清泠如泉凌冽如冰的神仙少年只回了一个鼻音,眉头略微舒展,便如获至宝般小心地用元素力接住了莲灯。

一声清冽的鸟鸣响起,刹那间便自屋内飞出,向山顶一处院落而去。

少年珍重地虚捧起莲灯,沉默着消失在白术的面前。

原地只余长生无奈的叹息:“唉。痴、痴、痴……”

“长生。”白术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伙伴,“他……”

“我知道。”长生收起感慨。

鸟儿一路高飞,落在山顶一处院落之中,见是它来,那人伸出为广袖掩盖的手,鸟儿便从善如流地停栖于她的手臂,听得少年泠泠的嗓音:“命灯……交我保管。”

归终笑着用另一只广袖轻抚鸟儿柔顺的翎羽:“劳你跑一趟,告诉他,他总是令我——令他放心的。”

轻抛水袖,鸟儿便顺势展翅,飞向主人所在之处。

“甘雨。”她轻唤,“注意确认若陀的状态。”

少女应下,无声地离去。

“阿云,萍儿呢?”

……

那厢三位少年却是一路聊着,向叠锦院而去。

钟离仔细回忆着方才的每一处细节,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怎的便聊到了这书院的历史,钟离平素对历史最是喜爱,便饶有兴趣地问,两人也就将所知事无巨细地答了。

谈到璃月书院的建成时,钟离产生了疑问:“所以这位建立者……并未留下其他记载?”

“实际上,几乎无人知晓璃月书院是何时由何人建成的,有传闻是仙人建立,毕竟书院教授的内容怎么看都十分特殊,学习的方式又如同仙家清修,与如今的时代着实有些格格不入。”行秋回答。

想到进了这家书院以来经历的种种,钟离对这说辞还是接受的:“这倒是,现今确实没有哪家学校和这间书院似的——书院已是许久以前的制式了。况且……直至现在我也没见书院里有什么现代科技产物,着实有些封闭了。只是这仙人?”

“有传闻说飖鹭君闲云是仙人的,不过并无实质证据。现今仙人早已销声匿迹了,书院的建立也就无从考证了。这位不知何人的建立者被称作‘仙祖’,聊作仙人曾存在的谈资罢了。”重云补充。

行秋也顺着话题往下说道:“是这样。据传身份铭牌上使用的那开辟和折叠空间的方式便是那位‘仙祖’传下来的仙法之一,现今书院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这种说法也姑且算是有些依据。”

钟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巧地接过了话题:“传闻不知真假,但璃月书院是为守护世界而生的,这点倒是不错,如今是该看我们自己,不需想着什么仙人。”

两位少年连连称是,笑着换了下一个话题。

不知不觉间,三人便回了叠锦院,各自回屋,理好了用品,便又结伴出了门。

山脚有一块辽阔的空地,是平日修习的道场,是以那处总有些弟子,此时亦不例外。

道场上立有擂台,只见两道红色的身影正相互缠斗,少女似鹿的角垂在发间,手中法器闪烁着殷红的光芒,而那少年周身飘游着红枫,穿了一身稻妻服饰,手中刀尖萦绕着青翠的光芒,两人斗得难分高下。

“丹书铁契!”少女娇喝一声,天平浮现,火光大甚,绯色的印鉴自举起的手一同落下,火红色的獬豸自少年身后现身。

少年却是不慌,“起!”青翠的光芒显现,他跃起,躲过了火元素的印鉴,“云隐——雁鸣!”孩童模样的守护者同样现出身形,阻挡了后方的獬豸。

不过,在升腾的气浪之中,最终那少年还是被震后了一步。

“多谢指教。”少年行了一礼。

少女回了一礼,道一声承让,走下擂台。

“那稻妻少年真有两下子,竟在岁余案首【执明】手中也不落下风。”听得一名弟子感慨道。

烟绯笑了笑:“若没有两下子怎么会被选来璃月?你不认识他,我却是知道的,他是枫原万叶,稻妻那边最出色的学子之一。”

“比久岐忍还出色么?”

“我师妹和他对比?”烟绯沉吟片刻,“这有什么好比的。阿忍的守护者是稻妻的狐妖,他是座敷童子,从天赋来看,没有高下之分。”

“承蒙赐教了,”枫原万叶也走下擂台,插口道:“早前总听久岐她提起璃月的【执明】,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语毕便伸出右手同烟绯握了握,又接着道:“还请【执明】——请烟绯禀告归终山长,稻妻的枫原万叶求见,事关……那个地方。”

闻得此言,烟绯眉头微皱,面色凝重:“我知道了。既是稻妻方面的事,归终山长自不会轻慢。稻妻既遣你来了,便暂且放下心来,潜心修习便是。”

万叶点头应是。

稻妻那边……会是什么?

思绪正发散着,却见烟绯走近,看着他们佩戴的铭牌道:“原是几位新进的学子,唔,行秋、重云……呃……钟离。”

话及此处,烟绯顿了片刻,便又接着开口:“此处是书院的道场,平日修习集会便在此处,太微七君会在此处授课,今后晨会早课,可千万别忘了来。”

“是,多谢学姐。”钟离应声。

不知为何,烟绯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接话道:“我此番恰巧无事,可需我带路?”

“不必不必,”行秋摆手推拒:“我们自去便可,不需劳烦学姐。”

“那……好吧。几位还请自便,我先走了。”烟绯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便转身向山上而去。

三位少年面面相觑,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三个人又不是洪水猛兽,学姐紧张什么?

想不通便不想了,三位少年在其他一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弟子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道场。

离开道场,少年们将书院走了个遍,其间路遇了几位同年的弟子,打了招呼,有的还同行了一段,待回了叠锦院,已是日暮西沉,是该休息了。



一夜无梦。

翌日风和日丽,少年们起了个大早,依照书院的规矩,伴着悠扬的晨钟震彻之声来到道场集会,在璃月书院的第一日便开始了。

今日的授课由飖鹭君闲云完成,仙风道骨的女子立于上首,晨风中青白的披风微动,翩然似鹤,只听得如渺远而来的飘摇之声于整片道场响彻:“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无有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位授的是“道”,是诸学子所需修的“心”。

尽管她是教授内容最抽象的一位,课却是最重要的——“心”需“修”,“道”却是需“悟”的。

如能深入领悟闲云所授,将会在自身元素力的使用和与守护者的配合等方面获得不小的助益,故而学院将它设作头等重要的课程。当然,除此之外,她还会教些机关术。

其余几位也是各有所长。

像予硕君凝光,她是位拥有崇高政治地位的政治家,在俗世的政府之中担任要职,她所授内容即是普通高中所教授的课程,且她很少亲临,大多是以播放留影的方式授课——大约是因为之后他们这些学子还是要隐入市井的,应当也会接受那边的高等教育。不过她倒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来了第一堂课。当然,内容是关于课程安排和学子们离开书院之后的生活。

还有惊霓君北斗,她时常往来与各国之间,所授内容便是各国元素力拥有者的现状,各国的相关规矩,以及各国间交往的方式方法,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异国的元素力使用方法理论和实践——学子们对外国的事总是有几分好奇之心的。

珠蕤君白术除了负责书院一干庶务,也负责关于草药和治疗方面以及阵法构建和破解等方面的教职工作。“我的职责是让诸位将来能有效保护自身,若是遇险,也好自行疗愈,静候脱身的时机。”在首次授课之时,他如此说道。

最特殊的当属太渊君夜兰,她是个神出鬼没的主,据说是在俗世的执法机关工作,教授的内容也就集中于隐匿、潜行之类的,当然还有追踪、打探、设伏,用她的话说,便是:“你们将来多数还是要隐于市井的,学些这方面的内容自有其好处。可别给凝光闹出些新闻来——还得我们几个摆平你们这些小崽子闹出来的事儿。”

音焕君辛焱教授的内容集中于音乐之上,从传统的道乐到流行的摇滚她样样精通,不过据她个人所说,她最喜欢的还是摇滚。道乐修心是修行的一项重要内容,合适的音乐能够针对地调养五脏六腑,使人受益无穷,因此她的课,实际上还是主道乐修心一途的传授。

至于凇雾君申鹤,她主要负责的是元素力的控制和武器的使用,在她的课上,将会涉及现有的所有兵器,学子依照自身天赋和喜好任意选择,而申鹤会教他们如何控制元素力,将元素力与兵器两相结合使用。不过她沉默寡言,若是看哪位学子做得不对,便会提枪上前,当场和他过上几招,直到他领悟正确的方式。

于是钟离在璃月书院便一日日地过,在不断的观察之中,他有了一些小发现。

比如书院的四部,青阳的人往往诸方面较为平均,长赢只有一个刻晴,据他观察,她似乎是这届学子里最为倔强不服输的一个,白藏的人总是有微妙的矛盾之处,且总体上而言,其元素力的表征更为突出,而岁余,他们总是十分执着,并且有常人无法做到的过人之处。

因着被分到青阳,他与香菱和瑶瑶的课程几乎完全一致,连选的武器都一样,她们两位十分优秀,同藏书阁的萍女士关系密切,因此有时候他也会同她们一道前往藏书阁,寻些想看的书来——哦,这时往往还会有行秋和重云,行秋的一大爱好便是看书,而重云则是由他拉来,有时还会叫上胡桃,据说行秋重云和胡桃香菱他们四个从小便相识了。

每次胡桃一来,钟离总是浑身一震——她鬼点子最多,最是让他招架不住。

对于他不擅长应付胡桃这事,行秋最是兴奋,直言他这样的竟也有应付不了的人,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好友的调侃令钟离十分无奈,不过这也算是繁忙的学习生活之中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刻。更有趣的是,有时重云会向他说些自己被行秋捉弄的事,算是结成“行秋受害者同盟”了。

不过,也有遗憾的事。虽说叠锦院里还住了魈,钟离却很少见到他,而且几乎每次见面都只是匆匆照面打了个招呼,便没了下文,也没有听说书院里有谁和他关系稍近些——若不是晨会他还会来,且白藏【监兵】、少微七策之一的头衔过于响亮,恐怕便无一人知晓这书院里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一日他独一人回的早了,闻得了满院的药香味,便知这是魈房里传来的。

他忧心魈受了伤,便来到他门前扣了扣门,未见回应,只得向药香最为浓郁之处而去。到小厨房窗前,将视线探入,便见一通身翠绿的鸟儿正看着煎着药的炉子,不见魈的影子。

察觉有人靠近,那鸟儿转头看来,见是他来便又缩回了身去。这便是魈的守护者青鸾么?真可爱。

他推开门,方进了,便有一道风元素闪着莹绿的光辉将他困在原地,模糊的青绿影子蓦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钟、钟离?”

不对,钟离应当不会被他的禁制困住才是。

“你为何……呃……”那影子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问道:“你为何故意走进阵法之中?”

钟离毫不意外对方会看穿自己的行为:“我想见魈学长一面。”

“……”他沉默。

“学长在做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还受了伤?”他问道,灼灼目光直视着眼前朦胧的影子。

对方依旧沉默,片晌之后才回应:“这不是你应当知道的事,请你往后别再试图窥探与我相关的事了。”

“是么?可魈学长与我同住这寝所,你我二人当有同堂之谊,我关心学长几句也不该么?”

影子似乎是略微低下头来:“……离我远些,对你我都好。你走吧。”

“若我不走呢?”

随即莹绿的风元素束缚与那道影子一同消失,美丽的鸾鸟便要振翅起飞。

一道金色的流光闪过,鸾鸟被困在岩元素的囚笼之中。

钟离定定地望了眼那鸾鸟,幽幽开口道:“告诉你的主人,请他遣你捎来他的位置,我会将这服药亲自送去。”

下一瞬,璀璨的鎏金囚笼便消散于空中,鸟儿即刻高飞,很快便消失在风中。

他并未等来报信的青鸟,却等来了通体晶莹的冰蓝色麒麟。

冰蓝的麒麟口中传来少女轻灵的嗓音:“钟离?你怎会在此?”

“甘雨?”

甘雨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守护者不是只能带定好的话么?它们有这种能力么?

“连理镇心散……啊,就是一副药,可是在降、呃、魈这里?”

原来这服药名为连理镇心散。实在是微妙的药名。

“是,可是……”

未等他说完,甘雨的声音便将他的话打断:“还请你快些将它送到归终山长处!”

甘雨催得如此焦急,钟离便也不再多言,即刻便将这炉子封进了铭牌,迅速随着麒麟一同上了山。

归终只是收下了他送来的物件,便让他回转,见他不愿,便只得简单劝了几句:“你的疑问我们暂时不能解答,魈暂时并不想见你。若你想知道他的事,还需他来亲口告诉你。他若愿意,自会同你说的。”

于是钟离便只得带着满腹的犹疑回了叠锦院里。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钟离都未能再次见到魈。

他不明白,魈为何要避着所有人,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才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他从未停止尝试,他在魈的房间留了不少书信,钟离确信这些书信魈应当是收到了——鉴于它们最终都从他留的地方消失了,但似乎依旧没有成效,魈依然不见踪影。

最终实在无法,他只得在信中留言:“我知这些信笺你最终是收到了的,哪怕一字,哪怕一字……你回我一字可好?”

只是一时不察,在放这信时纸张划破了钟离的指腹,沾了些血迹。

对于纸张划破的小伤口,钟离并不在意,妥善放好了信纸,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那日,有着华美翠羽的青色鸾鸟出现在他的卧房。

见是这鸾鸟来了,钟离怜爱地将它捧起,那鸟儿也不挣扎,就这么顺从地呆在他的怀里,羽毛蓬松而柔顺,摸起来手感极佳,钟离不由多摸了几下,尔后顺着飞羽的走向开始为它梳羽。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鸟儿微微颤动,钟离疑惑地轻抚,自言自语:“害怕么?”

“唔……”一声叹息忽而自怀中的鸟儿处泄出,是那少年泠泠的嗓音。

钟离忽地停下了抚摸:“魈?”

鸟儿立时僵在了原地。

钟离微微一笑:“学长,好久不见。我知是你。先前甘雨她通过守护者同我对话,我还在想竟有人的守护者如此特殊,原来学长也是其中之一。”

魈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你受伤了?”

受伤?他何时受伤了?钟离有些摸不着头脑。“并无。”

“……不是受伤,为何……信纸上沾了你的血?”

信纸?啊……钟离恍然大悟,却不正面回答:“学长怎知那是我的血?”

对方再次沉默了。正当钟离准备开口换个话题时,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气息……我不会错认。”

这回换钟离缄了口,他着实想不到会是这种原因。

“确实是我的血,”钟离有些无奈地承认:“只是放那信纸时划破了指尖。”

双方一时无话。

钟离无意识地以轻柔的手法抚摸着怀中的鸾鸟。

“钟、呃……钟离……可以放开……它么?”

“为何?”钟离一头雾水,满头问号。

魈斟酌片刻,心一横,说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的守护者,其实可以说是身外化身。所以……别再抚摸我了。”

啊。

这条信息属实是震惊到钟离了,抚摸怀中鸾鸟的手顿时一滞。

“身外化身?”钟离将鸟儿捧到面前上下左右地仔细观察着。

“别、别看……”这与裸着在人面前任人观摩有什么区别!

钟离依言将视线挪开,问道:“所以身外化身同普通的守护者有什么区别?”

“身外化身拥有本人所有的感知,相当于另一个自己,普通的守护者并不具备此种能力。”魈解释道。

“可我先前见你的守护者,似乎不像是身外化身啊?”回忆起上次见这鸾鸟的情况,钟离疑惑地问。

魈又沉默了。

钟离在良久的静默中轻叹。

“身外化身……可以理解为主动技能,当时我……不足以维持守护者的身外化身状态。那时的它除了仍能将触觉反馈以外,的确与普通的守护者几乎无异。”

此言令钟离微怔,随即便回过味儿来,将怀中鸾鸟搂得更紧了些,眉头微蹙道:“学长,你……你竟为了不见我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怎可!怎可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

“我……”魈的声音低了下来,钟离的薄怒令他无所适从。

面上微沉,手上却仍和缓,依旧轻柔地抚在鸾鸟身上:“请学长亲自来见我一面,我须看看你现今如何了。”

魈的回应依旧似低吟:“我不会来的。”

“学长若要切断与身外化身的联系不听我言也好,只是你方才说过,身外化身的触觉切断不得,我便是今夜不做旁的,也断不会停了。若是学长不愿我如此滋扰,就请快些亲来吧。”

语毕,钟离低下头,将视线转向怀中的鸟儿,一寸一寸地抚过鸟儿的羽毛。

屋内一片寂静。

钟离说到做到,以高超的手法不断抚摸着鸟儿的躯体,他原是在花鸟市场打过工的,如何抚摸鸟儿,自是门儿清的,是以不消片刻便听得那边再次传来少年低声的回应:“不、别……唔、别再……”

“那便请学长亲自来。”钟离粲然一笑。

没有回应。

钟离也不恼,对付鸟儿,他有十足的耐心。于是手上功夫便又不疾不徐地继续着。

“唔、求、求你……钟、钟离……呃……住、手……”

钟离慢悠悠地问道:“来么?”

“不、不……”

他没再问,只是继续着手上的撸鸟事业。

终于,一阵青芒照彻屋内,少年以半跪的姿态现身在钟离的面前。

“我、我来了……求你……”声音犹发着抖。

钟离走近,矮下身子将视线与魈潋滟着水光的双眸对上。这双美丽的金眸,此刻不似以往满盈清辉冷寂,却似柔和的春水,氤氲着春日的朦胧。

他执起眼前人无力低垂的手,用岩元素探入他的筋脉。带了些温热的元素力便在他体内游移,畅通无阻。

并无大碍,钟离略微松了口气。

“所幸如今并无大碍。所以……学长为何终日避着人呢?”

闻得此言,魈身躯轻颤,便要试图挣开,然而此刻他全身无力,只得低声哀求:“求你,放开……这是为了你们……”

“学长须得给我一个说法,须知……学长的身外化身,可还在我怀中呢。”

“钟、钟离……”魈以似哀泣的眼神深深望了他一眼,试图祈求钟离的放弃。

钟离低叹了一声,又将手抚上了鸾鸟的翠羽。

才堪堪搭上鸟儿的翅根,便见少年身躯颤抖,终是妥协,闭上眼睛,道出了原委:“我、我说……是因为我身上沾满了业障,会伤到人。”

“……业障?”钟离低声重复,似呢喃自语。

“是。”少年仍闭着眼,仿若赴死的弃鸟。

“我曾与……有契约。封印处漏出的魔物……恚恨不散,便化作痴缠的业障……”

少年的回应语焉不详,钟离有些气馁,即使是被逼迫到了这一步,他竟仍不愿将一切和盘托出——意志坚定如此。

“是谁与你签下的契约,又是为何要由你对付这些魔物?”

“对、对不起。”少年的回答竟带了几分哽咽的低哑:“我不能……不能说。”

那个与他签订如此残酷契约的人究竟是谁?值得他维护至此?

“真、真的不能。求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之后你一定会知道的……”

钟离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他又何苦如此逼迫呢?

他将怀中的青鸟抱到魈的怀中,将这位身形单薄的少年拥入怀中。

“我不问了,不问了。魈,对不起。”

“以后,别再一个人扛着,我已知道了你的事,你可以多依靠我些。这算是我的请求,你愿意么?”

少年闷闷的声音自他的怀中传来:“嗯。”

“我知道了。”



自那以后,钟离与魈的关系便亲近起来。魈很少刻意躲着钟离,甚至有时会拜托钟离帮他看连理镇心散的炉子。

遇到些暂时无法理解的,钟离也会问问魈的看法,魈的点拨往往能令他茅塞顿开。

钟离各方面的进步都很快,对元素力的控制愈发得心应手,也能成功召唤出自己的守护者来。只是他这守护者的形象属实有些磕碜,黄棕色的,泥土似的,长长的一条,十分甚至十二分的丑。不说他是蛟,别人还以为是……

他现在是个优秀的学生了——是少微七策之一,也是青阳的案首【孟章】。

值得一提的是,叠锦院里的四个,说来全都是优秀的人物。少微七策如今终于聚齐,风元素的魈,岩元素的钟离,雷元素的刻晴——当然因着目前长赢只她一人,她还是长赢案首【陵光】,草元素的瑶瑶,水元素的行秋,火元素的烟绯,冰元素的重云。嗯,他们这叠锦院就占了四个。

学有所成,便是该“下山历练”了。

于是钟离与魈告了别,下山去了。

最开始他是同胡桃、香菱、瑶瑶、刻晴、行秋、重云几人一起的,这年的学子几乎都到了,只除了七七,她因体质特殊的缘故,修习比旁人慢许多,便留在珠蕤君白术处了。

归终山长为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他们七个要在七国游历,且目的地个个不同——胡桃被派去了蒙德,香菱暂留在璃月,瑶瑶去须弥,刻晴去纳塔,行秋去了至冬,重云去稻妻,而钟离则要去枫丹。游历的一项重要内容是处理溜出封印的魔物——自然不是特别强大的类型,只是些边角料。

是的,封印。在璃月书院的学习使得钟离了解到了一些这个世界深沉次的事物,封印便是其中之一。

简而言之,这方世界被封印包裹——为了抵御来自外界的侵蚀。

璃月的太微降魔大阵便是封印的一部分,由太微七君镇守,这处封印是最大的,也是最危险的。

璃月书院培养拥有元素力的人才,便是为了抵御那被称作【深渊】的力量对世界的侵染。

不止是璃月一国,七国皆有类似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只了从幽邃的黑暗、无尽的深渊之中守护这片净土。

几人于山下分道扬镳,各自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钟离沿着璃月西北的水路,由沉玉谷一路向枫丹而去。

一路遇到些魔物,都被他轻松解决。

即将到达枫丹时,他遇到了几位蒙德人。之所以确定他们是蒙德人,是因为他见到他们施展蒙德术法。

也不知怎的,这三个人吸引了一大帮魔物,正与它们激战。

其中那高挑的红发男子单手挥舞重剑,灼热的气浪中火凤戾天。他冷冷地吐出另一人的名字:“温迪,你……”

吟游诗人轻笑着拨动琴弦,带起一阵微风,回应道:“哎呀,麻烦迪卢克你了。”

“你……”

一旁的金发女子正挥剑劈砍,风元素萦绕满身,插口道:“迪卢克前辈……”

“他倒是清闲。”迪卢克冷冷扔下一句。

“早知如此,便不要跟着我嘛,我又不会出事,你们一个个的看得这么紧,好不自由啊……”被称作温迪的少年软软地撒了个娇。

“我们只是……”

“琴。”迪卢克吐出另一个名字,止住了她的话:“别和他多说。”

温迪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好啦好啦,我不会跑的,法尔伽真是的……把你们俩派来跟着我。所以我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你们这么关注?”

回应他的是两人的沉默。

“好吧,我知道了,”诗人快活地弹了一串音符:“我会乖乖的。总有一天我会明白为什么。”

这三个人处理这么多魔物还游刃有余,当真是好实力。钟离暗叹一句,便也加入了战局。虽然他们显然不需他的帮助,但既是遇到了,也是该尽些绵力,正好磨练磨练他自己,是以他运起岩元素穿梭其间,不时为几位蒙德朋友加上护盾,配合着他们将魔物尽数解决了。

结束以后,琴走上前来,以璃月的礼仪向他一礼:“我是琴·古恩希尔德,多谢您方才相助。”

“不必客气,”钟离笑道:“我名钟离,幸会。”

“迪卢克·莱艮芬德。”

“诶嘿嘿,我是温迪哟~”吟游诗人笑意吟吟:“要不要尝尝蒲公英酒呀?”

“温迪。”迪卢克蹙眉。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只是一瓶,就一瓶,算是交个朋友,迪卢克,好不好嘛~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迪卢克咳了一声,最终还是应下了温迪的请求,从自己的行李中取来一瓶蒲公英酒送予钟离。

温迪得意洋洋地冲着钟离笑道:“这位迪卢克,正是蒙德最好的酒庄——晨曦酒庄的老板哟~晨曦酒庄的蒲公英酒是最好的,就送给钟离你啦!”

钟离接过这瓶酒,认认真真道了谢,接受了蒙德朋友的友好赠礼。

于是他们放出了各自的守护者,夜枭、狮子、风精灵与蛟玩了一阵,将各自的气息深深刻入记忆,以便今后他们能够通过守护者联系。

而后钟离拜别了三人,向着枫丹而去。

在他的身后,迪卢克与琴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复杂的神情。

终于到了枫丹,钟离依照书院给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欧庇克莱歌剧院,见到了枫丹剧团的团长芙宁娜。

好吧,其实芙宁娜她明面上是剧团团长,实际上是枫丹学院的院长。

“璃月书院青阳案首【孟章】——钟离?”顿了顿,芙宁娜赶忙打招呼:“啊,幸会幸会。归终山长同我通过信,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芙宁娜的脸上似乎挂着不自然的笑,钟离有些困惑,再看一眼那笑仿佛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钟离便也只当自己看错。

“来之前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里是欧庇克莱歌剧院,我是剧团的团长芙宁娜,当然,另一个身份你也认识,就不需我多做介绍了。”

钟离笑着点头称是。

“我会为你详细介绍枫丹这边的情况。目前学院里还在学习的只有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兄妹三个,他们明面上是剧团成员,娜维娅、克洛琳德和夏沃蕾是单独行动,还有莱欧斯利和希格雯,他们一般是在封印那边。夏洛蒂是负责打探消息的,所以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最后是那维莱特,唔……他大多时间是在沫芒宫。”

“枫丹这边封印受到极大震动,人手又有些不够,所以……”

“我知道了。”钟离明了地点头表示理解:“希望我能帮上忙。”

于是钟离便暂且告别了芙宁娜,先行熟悉枫丹环境去了。

见他走远,芙宁娜长舒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怎么让我面对他……压力太大了。”

“做得很好哦,芙宁娜。”一阵荧蓝的光芒之中,少女温柔的声音于无人的剧院之中响起。

“诶?”芙宁娜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停顿片刻便又投入先前的工作之中。

还没等钟离熟悉枫丹的情况,便听得一阵天摇地动般的轰鸣,他即刻便回了头,向着轰鸣所在的方向赶去。

待他站定,便见芙宁娜已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此处正是封印之所在,思及芙宁娜先前所言,这二位应当就是莱欧斯利与希格雯了吧……

却听得那娇小甜美的姑娘唤了一声:“芙……”

芙宁娜笑着点了点小孩的唇瓣,便将她的称呼止在了唇边。

“你来了。”她转头,微微向他颔首。

钟离颔首以示回应。

她解释道:“封印松动,暂且并无大碍,劳你协助我们加固封印。”

他应下,在芙宁娜的指导下协助他们完成了封印的加固。

“芙卡洛斯……情况、呃……”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忽而一顿。

钟离转身,见到一抹蓝色的身影。是一位少年。

“那维莱特。”她转身,无奈地唤出了那人的名姓。

这便是那维莱特……他为何称芙宁娜为芙卡洛斯?钟离将视线转向眼前的芙宁娜,一一回想起至今为止所有的违和感。芙宁娜的头发没有这么长,而且……衣饰有些差别。

“下一次可要再来早些。”芙卡洛斯对那维莱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知为何钟离竟从其中读出了几分宽和纵容。

那维莱特微微垂眸:“我知道了。我不是什么小孩子,芙卡洛斯,你不必……”

话未说完,却被芙卡洛斯打断:“我知道你不是孩子。那维莱特,你如今才十六岁,别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你说,我是水……”

“没错,你确实是,但你仍是个少年呀。”芙卡洛斯慈爱地拍了拍少年的肩,无视了他涨红的脸。

安抚完眼前的少年,芙卡洛斯转向另一个少年:“很抱歉,先前没有和你坦白。我是芙卡洛斯,枫丹的引领者。不过芙宁娜是另一个我,所以我也不算是完全欺骗了你对不对?”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个狡黠的笑容,惹得钟离不由也回了一个微笑:“这倒是。”

见钟离接受了,芙卡洛斯转换话题正色道:“封印动荡越来越严重了……我恐怕……或许不久后就有一场硬仗。”

那维莱特正欲开口,却见眼前少女发间荧蓝熄灭,略显迷茫地望了望周围:“我……”

还未等她接着言语,那维莱特便上前接下了话来:“我送你回去吧,芙宁娜。”

“啊、啊,好。”芙宁娜愣愣地回应。

待他们走远,希格雯忽地扯住了钟离的衣摆:“你好呀,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钟离摇头:“我没事。你是希格雯对吧?”

希格雯点头:“是的,还有这位呢……他是莱欧斯利。”

“你们好,我是钟离。”他向两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这个世界深层次的……比如结界、封印,比如那七位……比如……重新诞生?”

钟离一愣。这些话语是什么意思?

见他是这种反应,莱欧斯利了然一笑:“我知道了,不必在意。”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但这位莱欧斯利不愿意告诉他……算了,或许在未来他会得到解答。

一只雪白的兽款款而来,停在钟离面前,他听到归终的声音:“钟离……烦请你即刻前往须弥沙漠,瑶瑶那边遇上了些麻烦——香菱的元素力并不合适,还请你前去驰援了。”

是白泽,归终的守护者。

“我知道了,归终山长。”钟离应声。

“若遇麻烦,记得在梦中呼唤布耶尔,她会帮助你的。”

“布耶尔……?是……须弥的……”钟离低声重复,喃喃自语。

“是。”白泽点了点头:“须弥教令院的主人。”

语毕,白泽化作一道流光向东方而去。

于是钟离与二人作别,向着须弥沙漠进发。

好在须弥沙漠与枫丹接壤,他又不是一般的人,故而赶路并未耗费多少心力,很快便到了。

由于瑶瑶使用的是草元素,而沙漠之中草元素稀缺,故而钟离很快便寻得了她的踪迹,来到一处洞窟。

那里聚集了不少的人,只见瑶瑶的身侧还立着另一个白发的小姑娘,见他来了,瑶瑶便上前唤住了他。

“这位是纳西妲。”

“幸会,我是须弥教令院的纳西妲。很高兴见到你,钟离。”她翠绿的眸子里光华流转,令人忽略她那娇小身形,只觉安心。

钟离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我是钟离。您就是……教令院主人,布耶尔吧。”

“叫我纳西妲就好。”

他从善如流地应下。

纳西妲稚嫩却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十分令人安心:“我听闻治疗与净化你也学得十分出色,在璃月书院里颇为出挑,还要麻烦你和瑶瑶协助我净化阿佩普了。”

“是你,草之主,我已不计较你先前的打搅,事到如今还来扰我清净!”威仪的女声带着薄怒回荡于整座洞窟之中。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弃你。”纳西妲坚定地回应着,苍翠的草元素自她的掌心迸发:“你是翠草之龙,是须弥不可缺少的部分。”

“哼。”阿佩普轻嗤一声,不再言语。只有这个傻子还会坚持,她自己早就放弃了。

源源不断的草元素流向声音的来处,在纳西妲的指导下,一群人将元素力缓缓汇入其中。

最终,生意盎然的翠色满盈了整个洞窟,一切平稳地结束了。

“艾尔海森、卡维、提纳里、科莱,还有莱依拉、珐露珊和阿帽,幸苦你们了。”纳西妲向在场的人们一一道了谢,“也谢谢你们,两位璃月的朋友。”

风元素、岩元素、冰元素,嗯……都是不会和草元素发生反应的呢。



须弥那边的事情圆满解决,钟离便又北上,回到了枫丹。

就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枫丹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特别表现在那维莱特身上,也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奇遇,竟忽地成了和莱欧斯利一般的成熟男子,性格也变得稳重起来,望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探究和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过钟离并没有时间纠结这些事情,因为枫丹的封印松动得愈发严重,芙卡洛斯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弹压得也越来越吃力,是以他也跟着废了不少力气,别的不说,实力进步倒是挺快,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这一日,封印受到强烈的冲击,破损程度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狂风猎猎,山雨欲来。

枫丹所有能够使用元素力的人都陆续赶来了封印处。

很快,在这群人的注视下,深渊的魔物跨越壁障,次第侵入进来,几乎是一瞬间,人们便和它们战成了一处。

光华璀璨色彩缤纷的元素力在战场之中不断迸射,地上到处是魔物破坏的残骸以及元素力交织绽放残留的痕迹,现场一片混乱。

魔物的攻势十分迅猛,那维莱特一马当先顶在最前,芙卡洛斯则镇守最后,召唤众水的歌者不断为在场所有的人治疗,其他人则在战场之中不断来回,清理体型更小速度更快的那些。

作为唯一能够给别人加盾的人,钟离在现场四处穿梭,一时不察便被魔物击中,倒飞了出去,砸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尽管钟离的护盾强度不差,震在石头上还是让他有些眩晕,也不知他的身体为何受魔物觊觎,他们集中了不少力量与他对抗,眩晕之间,魔物的攻击已然近在咫尺。

正在此时,一阵青光大盛,听得一声鸷鸟的尖啸,似有金翠的鸟儿冲他而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影赫然在前,他向他俯下身来,张开蔽日的璀璨金羽,就要为他挡下一击。

魈——

他怎么来了!

钟离瞪大了双眼,墨色的双瞳刹那间便金色遍染,墨发的尾端忽而染上鎏金的华彩,化作一片琥珀的棕金,眼中霎时金光大盛,身形一闪便瞬时到了魈的身后。

原地的魈扭过头来,面上犹带惊诧。

一阵耀眼的金光自他周身迸发,少年的身形顷刻间便化作成熟的男子形态,白绸覆了满身,半遮住他的面,巨大的岩元素化作的玉璋散发着柔和的金辉,将所有人都罩在其中,抬手间,天地变色,一颗巨大的天际陨星自空中坠下,砸在魔物身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人们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抬起头来望向那道身影。

“帝、帝君……”魈怔怔地吐出一个称呼。

芙卡洛斯露出一个微笑。恭喜你,终于觉醒了。

“万君帝尊,紫宫上主——璃月的【紫微君】,摩拉克斯……”莱欧斯利望着眼前金光大盛的人影,念出了那人的尊号。原来……是这位。

此世七元素的至强者之一,岩之主君,璃月的“仙祖”,璃月书院的创始人,有“万君帝尊,紫宫上主”之称的紫微君,璃月三垣之首的紫微垣——尊号摩拉克斯之人。

他自空中缓缓降下,来到少年面前:“我已归来,我的辅弼,魈,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回过神来的魈即刻拢起金羽,便要在他的主君面前跪下,却被他温柔地制止了:“有些话接下来再说,先把枫丹的封印加固完毕罢。”

于是魈不再言语,协助钟离与芙卡洛斯一行人将现场的魔物一一清理完毕,并加固了封印。

芙卡洛斯道完一声恭喜便又变回了芙宁娜的状态,那维莱特匆匆向他们告完别,便抱着已然昏睡的芙宁娜回去休息,其余人等也识趣地离去,于是便只留钟离与魈二人还在原地。

“你能来此,可是因我的命灯?”钟离将那一身洁白化去,定定地望着眼前一如往昔的护法问道。

“是。”魈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让你久等了,魈。”

魈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让我看看金鹏么?”

什么守护者青鸾,糊弄外人罢了,魈的守护者分明与他的本体无二,是璃月最为骄矜的鸟儿,最是骁勇最是自由的金翅鹏王。

金翠的鹏鸟显出身形,钟离笑着轻抚它的羽冠,也放出了自己的身外化身——不是什么蛟,他已然觉醒,化身便成了同本体一致的岩龙。

看着两个小家伙玩到了一起,钟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细碎的光华自他那灿金的眸中流转:“回去吧,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做。”

“嗯。”

两人给枫丹这边留了口信,便一同返程前往璃月。

见他已然恢复记忆,甘雨眼含泪花,化作麒麟的本体就要钻进他的怀里,钟离只是无奈地笑着:“好啦好啦,我已经回来了。”

甘雨与魈身为璃月的左辅右弼,这些年全靠他们一文一武地支撑着,因此小姑娘有些委屈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他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抚。

“欢迎回来。”归终笑意吟吟。仙众们等待他的归来已然够久。

“理水和削月他们是还在若陀处么?这些年来镇守封印,实在是辛苦他们了。”

归终点头:“是。他们三个这会还在太微降魔大阵的阵眼里,应该是睡着的,估计等醒了看你回来了,可要好好向你抱怨几番,说不定十几年都不想再睡了呢。”

钟离闻言一笑,又问道:“小派蒙她?是在稻妻么?”

“是。当初她重置整个世界并令时光倒流,你们这些死在最终战场的人便都失去了记忆,她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仅失去了记忆,身体还一直保持稚童模样。之后是和稻妻的真一起,在神樱树那边修养呢。不过近年来她们都有所恢复了。”

“前段时间稻妻那边出现了点小差错,不过我们已经摆平了。”

钟离表示自己已经了解的大致情况。

正在这时,闲云和萍来了,见他这副模样,也是颇为喜悦,闲云甚至一改往日高冷人设,重新变回昔日那个喜欢热闹的留云借风真君,非要拉着萍儿去找那一众老友,将这件大喜事奔走相告,他们也只得无奈地笑,便随她去了。

世界已然发生了改变,这一次,我们不会让悲剧发生。

紫微君已然归位,作为昔日七位引领者中的至强,钟离迅速召集了七国的引领者们开了个会,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在会议期间,蒙德的巴巴托斯屡次向他投来诡异的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会议散场,最周密的计划已然制定完毕,钟离将蒙德的老友请来,问他有何话想说。

“那会儿我没觉醒倒是没想起来,上一回你去的早,魈差点随你而去,若不是小派蒙将他劝住了,恐怕……”

钟离心下一震。魈……

“魈没有死,你……?”钟离抓住了漏洞,随口问道。

“啊,我是为蒙德那边死的啦……还好我死的够快,不然就赶不上小派蒙的时间回溯啦,我的蒙德可就要……即使我知道还有一次机会,我无论如何也还是不想让蒙德受到伤害呢……不过我这回倒是让他们无比紧张,特瓦林那家伙在我恢复记忆以后絮絮叨叨给我好一顿训,哎呀,倒是平白给我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嘿嘿。”

钟离微微一叹。尽管这位老友说得轻松,可他却明白这背后隐藏了些什么。

“好好和你的小护法,呃,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吧,和你的降魔大圣聊一聊吧。”

温迪的忠告钟离还是听了的——

这天晚上,他单独去寻了魈。

他们于月下对坐,在簌簌的风中,银杏飘然自枝头落下,飘摇如舞。

“魈,我已听巴巴托斯讲述之前发生的事。上一次也好,这一次也罢,你总是如此轻看自己。”他轻叹,为眼前人的不自惜。

少年仙人默默无言。

“你将我看得太重,又将自己看得太轻。我该怎么告诉你,你于璃月、于我的重要?”

“帝君……?”少年仙人诧异的抬起头来,似乎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主君口中说出来的。

“上一回,我不敢告诉你,是怕……天地倾覆消我心魂,你要殉我而去……我盼你的世界有除我以外更为绚烂的色彩,可,纵是我不说,你也如此苛待于己。这一回,我不想仅仅从远处注视着你,却没有立场采取半分行动,我想告诉你,无论是上一回,还是今后的哪一回,我都要告诉你,我珍惜你,一如你珍惜我。只要你愿意,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请您别再说笑了……”少年仙人重又垂眸,低声劝阻身侧的主君。

钟离无奈地轻叹一声:“在你眼中,我是能拿这种事说笑的人么?”

分明不过叹息,魈却惶恐地即刻跪了下去:“属下不该妄自揣测,请帝君责罚。”

他将这单薄的仙人扶起,轻柔地放回座位,不再回到原位,而是倾身蹲在他的面前,仰头直视仙人清绝的面容。

似有粲然的流光自他似琥珀又似黄金的瞳中流转不息:“你总是如此菲薄于己,魈。怀抱着深切而缄默的爱却又得不到回应,纵使得了回应也惶然无措,只觉是自己亵渎——你这般,最是令我心碎。”

是啊,眼前之人本是此间最为强大的个体,却曾以一己之力守护璃月,这本便不是昭昭天理加诸其身的职责,若非有一颗柔软悲悯的心,他的主君又何至为这素未谋面的如许苍生倾尽所有呢?——他本就是最温柔的那个啊,会为他喜悦,更会为他哀恸。

怎的忘却了呢?他曾长久地注视着你。

“我要告诉你,你是璃月的壁障,为了一纸契约独一人撑到了如今,无数的夜里忍受业障无尽的侵蚀,却仍不失本心,这是你灵魂的坚韧,是你勇毅品格的明鉴。我要告诉你,你于我左右护法,从未懈怠半分,你敬我、爱我、护我,甚至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千年未改,这是你心灵的忠贞,是你不渝风致的昭示。我要告诉你,你爱护璃月的所有生灵,不惜全然隐于暗处,孑然扛起重担,生怕旁人沾染哪怕半分的晦暗,这是你骨血的牺牲,是你奉公情操的显扬。这样的你,如何不值得世间最贵的真情?”

“可你呢,你将自己的真情贬作亵渎,真心抑为妄念,真实斥成虚伪……怀乌有之疚、抱子虚之愆、持幻谬之诘……如此,教我如何心安?”

“你不是旁的人,是我所心系爱慕之人啊。”

“魈,你可明白我的心?”

他轻轻揽住少年仙人纤薄的腰,仅不过触碰,如同捧起某种易碎的珍宝。像是确认眼前生命的鲜活,他将隐没了万种心绪的面庞轻轻贴上少年的心跳。

一贯旁人眼中坚若磐石不移不转的紫微君,此刻流露出无尽的酸楚来。他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为他命途多舛却又不得触碰的爱人。

是啊,岩石尚可有心。

岩石的脆弱只流露了片刻,便被小心收敛,他放开了那蜻蜓点水的触碰,从他怀中远离。

“我已错过一回了,这一回,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错过。”钟离再次望向魈那与他相似的金眸,眼底盛满无言的深爱,目光灼灼:“对紫微君摩拉克斯,魈贯是奉若神祇,可对钟离,魈难道不是视作后辈么?”

“我们的魈学长,现在是钟离正祈求你的垂青。”

帝君大人、钟离……钟离、钟离……如今你已然归来,我还会被准许唤你的名姓么?

“所以,你愿意给钟离一个机会么?这一次,不须你殉谁,我们会赢,我们会有无数的岁月。你所忧惧、惶恐的一切,我会为你一一抹平。我会包容、接纳你的所有,连同满身的苦痛与不堪一同爱你。我会教导你,一如曾经。我想邀请你,与我一同——共赴那一片光明。”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肖想的嘉许。

可是、可是……

“属下、我……”

“无妨,不需现下便作出决定。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审视你我的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回答。”

少年仙人向来平静无波的眸中终于漾起了一阵涟漪,他轻声回应:“好。”

“我会在充分地思考之后,给出属于‘魈’的答复。”他向他的神明郑重许诺。

——而我将停留原地,静静等待你答复那一日的到来。



计划的一切进展得十分顺畅,七国之间密切合作,顺利清缴了几处封印背后的魔物——按照计划,他们会集中力量转守为攻,各个击破,从威胁性最低的封印处开始,最终那些魔物只能聚集于璃月的太微降魔大阵处,待这处清理完毕,魔物便所剩无几了,这时便可慢慢清理落单的那些了。

很快,须弥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除了最主要封印外,须弥的封印已全部清缴完毕,得知这个消息,钟离亲自带人前往驰援,魈作为护法随同前往,同行者除了他的老同伴移霄、鸣海、萍,还有他的小同学烟绯和香菱。

钟离的身份现如今在璃月书院内已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因此再次见到他的瑶瑶只是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便按照以往的方式待他了,只是有一点惹得这位小姑娘不太高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想到你一夜之间换了副模样,这下好了,我的脖子可就遭殃啦!”

言语间不乏调侃,逗得他哈哈一笑,安抚小孩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倒被她拍开了手去:“哎呀,会长不高的!”

他便只能认了输,低头来让小大人揉他的发顶报复回来。

望着眼前两人的互动,仙人们无不露出慈爱的笑来,看热闹的烟绯和香菱也偷偷地捂着嘴,唯有魈怔愣在了原地。

他想起曾作孩童养在帝君身边的经历。

那时他见到帝君心情低落便照着凡人表示安抚的方式,努力凑上他的发顶,这时往往帝君便会回他一个笑容,待他稍长些理解了此种行为的含义之后,便耻得躲了他的帝君一阵,于是被揉弄发顶的人便成了他自己。

后来他不知从何处听闻被揉发顶便会长不高的事,便再不肯让帝君揉了——他那时便是一副身量娇小的样子,还是帝君察觉了他对身高的在意,将他举在空中,放在了他的肩头:“你瞧,现在你已比我高啦。”

旁的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日很开心。

寒暄完毕,便进入正题。计划敲定完毕,行动的前一晚,魈辗转反侧,终是起身,走入异国清冷的月色之中。

他于净善宫前的高台久久凝望远方,思绪纷飞。

“不去同他说几句话么?”小小的女孩走进暗处,站在高大的男子身侧,向他询问。

那男子沉吟片刻,作出回应:“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是一个除我以外的倾听者或是引导者。你是否愿意……”

话语未竟,草木的主人便已明悟未尽之意,她应下山峦的祈求,为他们祝祷。而后,她自阴影处走出,唤住了仙人的名:“魈。”

少年仙人回过头,清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又朦胧的银边,他向草木的主人颔首一礼:“布耶尔大人。”

“称我纳西妲就好,”年轻的引领者眸中泄出苍翠的盎然生机:“独自一人在此处望月,是想起什么来么?愿意同我说一说么?”

魈有些犹豫,他从不愿将心底与旁人袒露。

但眼前是草木与生命的主人,是至高的智者,她拥有最为广博的智慧与仁慈。她温柔而坚定,拥有一切他曾从帝君身上见过的美好品质。

这是世间除帝君以外另一个美好的人。

或许他可以将自己的心事向她吐露。

于是魈将他的一切向她缓缓剖开。

“前些日子,帝君向我陈情告白,我明白,他所向我呈现的,乃是无瑕的真心。可我却并未应下,并非我不愿,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够回报同等的真心。我不愿他的真心落空,更不愿他的真情为人辜负。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纳西妲垂眸,无声地叹息,而后那双苍翠的盛满坚定的眸便与他空茫的双目对上:“爱是生物的本能与天然权利——不必忧虑,你的爱只不过是埋藏心底,而你并未察觉。”

“可是……人们常说爱一人便是愿为其生、愿为其死,这世间愿为帝君生死之人何止我一人……”

“可你是其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你不仅仅是出于敬爱才愿为其生死的。请不要怀疑自己,魈,你无疑怀抱着与他同等的爱——是钟爱,而非仅仅是敬爱。”

少年仙人沉默片晌,仍是犹疑:“是……么?”

“敬爱一人的确会愿为其生死,可唯有钟爱一人,才会将那人刻入魂灵骨血,时时刻刻藏在心间。我知你想问,若是敬爱浓厚,是否会出现此种情况,我的回答是不会——敬爱一人绝不会事无巨细,即使是最为浓厚的敬爱,也绝不会涉及那人与这世界的一切联系。”

草木的主人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外表的慈悯:“若你无法理解,便试着想想,若他不是帝君,只是钟离,你会将他推开么?他曾以钟离的身份与你相处,这是他于帝君身份之外所展现的本真。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本真么?无论他的身份是否是曾救你于水火、与你相伴千年的帝君?”

“我……”

魈在眼前智慧之主眸中的白洁草读出四时之序、万物荣枯,自亘古至前程的万千智慧皆在其间,无端令他此心安宁。

他忽地有了答案。

“谢谢你,纳西妲,我明白了。”

我的血与骨、魂与心,从来只属于你。

他向她道了谢,露出一个罕见的释怀的微笑。

须弥的月亮回以一个柔和的笑意。

阴影处的男子默然无言地离去。

第二日,这片土地与深渊的宣战书于须弥最大的封印处正式打响。

钟离再次化出圣洁的白袍,悬在空中,坚固的玉璋护盾将所有人护在其中。纳西妲也换了一副装束,为一身素白包裹,站在战场的最后为所有人提供支援。

手执和璞鸢的魈心无杂念,身形矫健,在战场之中不断穿梭,所到之处无往不利,摧枯拉朽。

须弥这边掌握草元素的人很多,是以这片战场成了元素反应的熔炉,各种绚丽的光彩交相辉映,如同璀璨的烟火,无数的草种子被雷火元素点燃或是自然爆开,如同盛放的花火,当然——这便更需要治疗和保护了,尤其是像艾尔海森这样的,一招一式都将草元素释放,十分容易被绽放的种子误伤。

这场战斗还算平稳,是以钟离便只关注着岩元素加护一事,偶尔释放几颗天星镇镇场面罢了。

世间最坚固的盾已然出场,剩下的便是尽力打出有效的伤害——大大减轻了莱依拉的压力呢。

须弥这边十分顺利地结束,接下来钟离便又一一驰援蒙德、稻妻、枫丹、纳塔、至冬,将其余六国的封印一一扫净。在稻妻顺便见了同雷电真一起修养的小派蒙一面,为她带了些果脯蜜饯之类的,浅浅讨得她的欢心,当然也拉近了魈与她的关系——魈能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特别是派蒙这样的小朋友。

决战最终在璃月展开,七国主要的战力聚首璃月,依照先前成功的经验有条不紊地开展。

太微七君念动咒语将封印逆转,阵眼的若陀等人便被唤醒,由钟离护着到了安全的地方休息,顺便自阵眼中取回了压阵的贯虹之槊。

贯虹之槊回到手中,钟离便算是回归了最为完整的形态。

引领者们纷纷化出一般样式的白袍,带着七龙各自寻得合适的位置加入战局,钟离同以往一样悬在空中,只这一次,他的肩头停了一只翠羽流金的鸟儿,那是魈的身外化身。

——而他自己的身外化身则盘踞于人群之后,岿然不动,充作维系玉璋护盾的镇物。

温迪取出尘封的千年大乐章,奏响希望的旋律,琴音声声,响彻寰宇。迪卢克、琴、芭芭拉、凯亚、安柏、优菈、米卡、罗莎莉亚、阿贝多……他的身后,是蒙德最为优秀的元素力使用者。

影立于阵前,尽情发挥武人的极致,在她身后是八重宫司和九条大将,珊瑚宫心海镇中,左右侧翼分别是社奉行的神里绫人和绫华,托马与宵宫相配合,渐次与不断穿梭的早柚打出配合,最后是五郎与一斗并肩作战——还有枫原万叶、久岐忍、绮良良和千织同别国队伍里的人打配合。

几乎七国所有的元素力使用者都在璃月的太微降魔大阵前齐聚。

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打得并不艰难——先前已有不少魔物被一一攻破,七国的元素力使用者都积攒了不少战斗经验,还有七国敲定的周密计划,更有最擅兵法的紫微君排兵布阵,是以这场战斗如预期般取得了胜利。

此战得胜,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人们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的笑。

正在这时,在百废待兴的大阵旧址前,少年仙人张开金羽,振翅飞到了岩之主君面前。

“魈。”他含笑望向仙人,口中轻唤他名。

仙人回以一个清浅的笑,他凑近,在他耳边留下似呢喃的低语:“我已决意,我愿接受你的爱,钟离。”

趁他一时愣神,魈伸手扯过钟离头上堆叠的白绸,将自己的脸也盖在白绸之下。

只听魈那清泠若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彻:“我爱你。”

竟似璃月古时婚礼,新郎入了洞房,撩起新娘的盖头,自己也钻进其中。

这便算作求婚罢,当数这仙人数千年来最为大胆的一回了。

这般唯美的画面看得下面众人全都愣住,唯有风的宠儿四处飘舞,手上弹起蒙德的婚礼进行曲。

他回神,在空中匆匆留下一句:“今日得偿所愿,我喜不自胜,他日我二人婚礼,还请诸位一同见证。”将仙人牢牢抱住,霎时两人便一同消失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决定了,这便是世界重启之后头一件的大喜事!

“摩拉克斯!他还是个孩子!”

——至于刚从封印阵眼处出来摆脱沉睡状态恢复神智得知此事的若陀的怒吼响彻整座书院的事就是后话了。



璃月的史书中详细记载了这场大战——七国团结一心,终于战胜了深渊,从今往后,再没有魔物肆虐后千疮百孔的大地。

——业障也便绝了迹。

璃月的史书之中并没有记载那场盛大的婚礼——它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直至如今那颗深埋于记忆的种子还吐着新芽呢:

传说,璃月书院的创始人是众仙之祖,正如中天北极有紫微,紫宫有辅弼,他也有一名不离左右的护法,武艺超群、威风凛凛的,或许那便是他的辅弼星,谁知道呢?

“所以,这个传说是真的吗?”又一年,青阳的新秀嘉明向岁余的学姐云堇问道。

“谁知道呢。”少女如此回应。

而一旁新一任的青阳案首【孟章】,名为香菱的少女笑而不语。

她将这话转述给核对着名册的甘雨。

“浮舍、弥怒、伐难、应达……”小麒麟喃喃地念着名册,并未注意香菱调侃的话语。



————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无有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出自《道德经·第二章》,大意是:“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那是因为有恶的存在。所以有和无互相转化,难和易互相形成,长和短互相显现,高和下互相充实,音与声互相谐和,前和后互相接随——这是永恒的。因此圣人用无为的观点对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听任万物自然兴起而不为其创始,有所施为,但不加自己的倾向,功成业就而不自居。正由于不居功,就无所谓失去。”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出自《道德经·第七章》,大意是:“天和地存在的时间那样长。天地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够长久生存。因此,有道的圣人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这不正是因为他无私吗?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出自《道德经·第十三章》,大意是:“珍惜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托付他;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依靠他了。”



给大家捋一下璃月书院的设定:

【紫微垣】:

【万君帝尊,紫宫上主】【紫微君】钟离(尊号摩拉克斯)

【辅弼】【左·文】甘雨【右·武】魈



【太微垣】:【太微七君】

【飖鹭君】闲云【予硕君】凝光

【惊霓君】北斗【珠蕤君】白术

【太渊君】夜兰【音焕君】辛焱

【凇雾君】申鹤



【天市垣】:

【屏藩天市】【天府长城】璃月书院

【少微七策】烟绯 行秋 魈 刻晴 瑶瑶 重云 钟离(后为云堇)

四部名单:

【青阳】(琉璃百合)【孟章】钟离

(白术)瑶瑶 香菱 嘉明

【长赢】(霓裳花)【陵光】刻晴

(闲云 北斗 辛焱)

【白藏】(清心)【监兵】魈

(夜兰 申鹤)七七 重云 胡桃

【岁余】(琉璃袋)【执明】烟绯

(凝光 甘雨)行秋 云堇





一些碎碎念:

在此祝钟离先生生辰快乐!

这篇虽然说是早有灵感,但其实是这五天极限敲的,没有想到会敲到2.6w,真的是远远超出预期,同时也超出了我个人单篇文章的最大字数记录。

世界观铺开的有点大,可能也是因为我是个世界观设定狂魔,非要设定非常详细的世界观……钟离的部分比较多,魈的部分就比较少,有点遗憾。结尾也有一点仓促。

我想大家应该看明白了吧,这是个二周目故事,小派蒙自我牺牲重置世界线换来了二周目的开始,所有在一周目死去的人都会重生但都不会有记忆。显然,钟离、那维莱特、温迪都死过一回,背景里也提到真也死过,而那些不认识钟离的小辈们有没有死过一回,这就看大家的理解啦。

(钟离先生的生贺把钟离先生写死再重生的我是个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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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写完两万六,真的很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