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钟离紧锁的眉头让魈有些慌神,少年仙人起身开口:“敢问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请让我为您分忧。”
“没有,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可还好吗?”钟离缓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给魈添了杯茶。两人落座,饮茶聊天,魈话不多,基本是钟离问而魈回答,但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钟离琢磨着“2783”的意义。提到这么个两千多的数字,钟离第一反应是年龄。他印象里的魈,年龄在两千五百多一点,毕竟刚刚化形那几十年神志并不清明,能不能算进寿数不好说,况且存在很多头顶是0的人,这数字必不可能是寿命。
而且魈这个数字也太夸张了。有什么事是魈与旁人会有如此大差异的?
斩杀魔物的数量?不考虑自己换了身分的特殊情况,刻晴和申鹤头顶都不应该是“0”。
难道是吃下的清心数量?那甘雨的头顶也不该是“0”。
……或许是“濒临死亡的次数”,钟离想。他记得有一位头顶是“3”的璃月平民,曾在荻花洲的神像附近遭到魔物袭击,而钟离透过神像的双眼看到了魈救下他的全过程。魈的动作迅捷,且不愿再凡人身边逗留,凡人的双眼连看清谁是救命恩人都做不到,最终那个男人把这一切归功为岩王帝君保佑,在神像前磕了三个头。
魈归顺自己已有两千三百年,其中比较严重的战事有两百场,魈一贯以命相搏,倘若把业障侵蚀他神志的次数也计算在内,这就说的通了。
钟离看着魈坐在自己对面,低头吃饭时翘起的头发微微晃动,咀嚼食物的脸颊十分清瘦,脖子上、腰间,身上有空闲的地方都挂了辟邪静心的器物,可想而知他每天都活在怎样的疲惫之下。
昔日的璃月之主叹了口气,魈立马放下筷子,迷茫地看着他,用忽闪忽闪的眼睛询问怎么回事。
“我只是……有些心疼你。”钟离的手掌轻轻拂过魈的头顶,“多爱惜些自己,要记得健康长寿也在我们的契约之内。”
魈不知道帝君今天为何格外伤春悲秋,但他会不问缘由地点头。帝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临走,钟离都出了门,又转过头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圈:“魈,这几次的镇心散我改了药引,再坐下,让我给你号号脉。”
三指搭在少年仙人纤细的手腕上,钟离闭目静听,脉象上仍是积疲久疾的老毛病,便悄悄渡了几丝神力过去,又嘱咐了一遍药该怎么吃。收了搭脉的指,两手握住魈的右手,渡去的神力如丝网般笼罩着魈,“你的手,总是这样凉,还是药性太寒。”
魈惊得一愣,浑身紧绷,眼睛低垂着左右乱撇,钟离知道这是他着急了想找话解释时下意识的动作。魈的脸颊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吐出一句:“您今天怎么一身香气地过来了。”
“哦,你说这个,”钟离松开了魈的手,受惊炸毛的鸟儿松懈下来,却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近日有人托我调制送仙典仪用的香料,晚上我还要给客人送去。”
“这味道……令人怀念。”魈显然落入了往日每年与众仙迎接帝君的回忆里,眼看怀古伤今的潮水要淹没了金翅鹏王,钟离把话题一转:
“是啊,胡堂主也说怀念呢。每年请送典仪都是生意最旺的时候,她说一闻见这个味道就有浑身使不完的加班劲儿。”
就着这个话题又断断续续聊了很多,魈的性子慢热,每次都是聊了一个时辰才慢慢打开话匣子,这也是为什么钟离每次来找他基本都从下午呆到晚上。直到钟离不得不出发去送货,两人才惜别于岔路口。
钟离回到璃月港,在使者的引荐下撑着一艘小船,前往珠钿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