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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凭帝君安排。”魈僵硬着身子坐了回去,依旧陷于自责的心绪无法自拔。久别重逢竟是这般境地,即便帝君大人不深究,可还是会被更加厌恶吧。
怎样才可以被帝君喜欢,不,不用被喜欢,待在帝君的身边就好。无须每日都见到,一年半载偶尔有幸能望一眼神明的背影就够了,真的,只需要一点点念想,我就能不再耽溺于梦魇,不再惧怕离别。
帝君大人,您看我跪得好吗?您喜欢我守礼乖觉的模样吗,您愿意让魈一直跟着您吗?我渴望您的目光,就像是泥土中暗淡的苔花,却也想要些微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啊。
摩拉克斯将人强硬地按在榻上,看着浸透污血的裤管,眼神更加冰冷了。扯开伤处的布料,入目便是开裂化脓的伤口和青紫肿胀的双膝。
难堪的伤就这样裸露在外,魈抗拒般缩了缩身子,又被岩神拉回身前。
膝盖小腿仍受伤流血,魈为何跪下身子呢,仿佛面前的主君是一位严苛残暴的神明。若非起身时那瞬息的颤抖,又一次跌跪回去,摩拉克斯竟似看不出魈此刻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前的关系竟比初次见面还要生分了。
“别闹,不仔细检查怎么为你疗伤?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这般见外。”处理魈的伤口已经十分熟练,摩拉克斯一边清理腐坏的肉,一边释放温和的力量为魈治疗。在谈心这方面,摩拉克斯总能在魈这里吃瘪,对面的鸟似乎是一根木头。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愿你跪我。我非梦主,你也不是什么附属器具,闲暇时多学一学爱自己吧,魈。
业障一事是我疏忽,战场上魔物繁杂,才数月竟会积攒到这种程度。战况我已知晓,你做得很好。你看,璃月的臣民们,没有人动不动就下跪请罪。为何不愿解释呢,由着他人编排你,试着多依靠我一些吧。
告诉我,魈,你当自己是什么。”
属下,不是帝君您的一杆枪吗?哪敢肖想别的什么,被陷害的鸟儿只敢怯懦地去求一份被承认的忠诚罢了。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自己可以被留下来的理由。
似是心如顽石。曾经在不堪的噩梦中挣扎时,魈是卑贱的泥中土。蒙帝君解救,学有所成,可自以为被抛弃的鹏鸟就将自己定为人形兵刃,破空如风。
“帝君大人,我是你的阶下臣。”
其实本就是明珠蒙尘罢了,如今被人捡起来,捧在手心,却还以为是主人错认了鱼目为珠。如果可以,谁不愿安享清宁呢。
原来,帝君大人还愿垂怜,真幸运啊。
“怎会这般想呢,是君臣,也是友人啊。在阶下跪着,冷吗?”
彩蛋:别扭的魈
摩拉克斯并非是第一次向魈释放“快来和我亲近”的善意,魈为什么总是听不明白?
魈是看上去云淡风轻不在乎他人的态度,实则只要在内心预设后对方有一丁点拒绝的可能,他就会直接放弃提出这个需求,不愿带来一丝麻烦给别人,倒不是说自己配不配,就是孤苦久了,潜意识不喜被拒绝,于是单方面拒绝交流和要求,避免出现被拒绝的情况发生。这才会被摩拉克斯凶了一句就以为是神明大人玩腻了,要抛弃自己,甚至连询问的勇气也没有。
孤星一点莹照不亮在暗处浮沉百年的身影,本以为是半生飘零,直到星星的光和神明的视线准确地投下,魈才有点相信神明竟早已垂首。
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太喜欢,太为他们心痛,一定要慢慢慢慢的重读一遍又一遍。 好谢谢作者的勤劳啊。
谢谢喜欢呀。
魈那样的。。。 抗拒,害怕,让他这么彻底的误会。。 而且有这么把自己压下,连解释都不敢给。。。只想证明他们被收留的好处。。。真的为他心痛。 (想纠正的话。。。 因该需要好长时间吧。。。) 好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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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又怎会冷呢,炭火燃的这般旺,魈愕然抬头,只见帝君的黄金瞳中光华流转,比火焰还要热烈,好暖。可以是友人吗?同初次疗伤那般被神明怜爱,甚至即便没有受伤,也可以被注视着。帝君大人,您是何时知晓了我离经叛道的贪求。
魈不可置信地揪起大腿的肉,疼,居然不是一场梦。
“帝君大人,您这里很暖,不冷的。”
小孩终于不再挣动,摩拉克斯揉了揉魈的头,果然,魈已经不会因触碰而颤抖了。摩拉克斯甚是怀念那些共枕的时光,还是将人留下吧。
“魈,还想与我住在一起吗?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我愿意,帝君大人。”尽管魈并不明白摩拉克斯心中那些弯弯绕绕,为何当初十分坚决赶走自己,如今又同意一起居住,可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吗,帝君大人那样做,定是有他的深意。能再次被神明接纳,真是十分幸运啊,这次不是战俘了,是大人的友人。
涓涓神力抚平了魈这些日子积攒的明伤暗疾,又给人喂了饱饭,刚醒没多久了摩拉克斯望着床上的小夜叉,又想搂着他睡回笼觉了。
还不行,铁证如山,魈的那场军棍是无论如何免不了的,否则夜叉日后要如何在军中立足。明日吧,征战这么久,总该让魈休息。战功赫赫的小金鹏,真会惹人心疼啊。
在魈的坚持下,到底是没等到次日。“帝君大人,军中流言本就因我而起的,若真明日再去,恐怕会有宵小中伤您的清誉。魈已经痊愈了,此刻便可以。”
摩拉克斯本人对流言是无畏的,可耐不住魈的请求,罢了,总归是要挨的。
再一次确认魈的力量已经恢复,摩拉克斯带着魈前往刑场。魈眉心的岩印在帝君的施力下依旧如初,这才洗清了夜叉故意杀人的嫌疑。
“风夜叉魈,过失杀人,罚五十军棍并禁足半月不得入战场。魈将军,您可认?”
刑官的念词不断提醒魈,业障也好无疑也罢,自己确实害死了璃月的百姓,“我认。”
寒风如刀,吹乱了魈耳侧的墨发,军棍而已,帝君大人太过仁慈了,连枷锁都没有。魈沉默地伏在凳上,微微垂头,袒露出过于清瘦的背。
刑罚有警示作用,是不许仙力护体的。不过即便没有这条规定,魈也并未打算逃罚,挨过这场罚,就是可以还了那条命吧。
一、二、三……
魈一声不吭挨过了军棍,并不难熬,甚至还有心力胡思乱想:一点也不严苛呢,只是皮肉的伤痛,比起曾经旧主的那些手段,算得上温柔。
摩拉克斯站在高台,看着魈好容易恢复的身体,又一次挂上红,艳丽的血沾在棍上,流到地里。
彩蛋:璃月需要保护小仙兽
(别管为什么有凯瑟琳)
若陀无能狂怒:摩拉克斯,你摸着良心说,你这是把他当友人吗?咱俩一起过吗?浮舍呢!归终呢!璃月要禁止小仙兽入将军帐!
铁树开花,石头开窍,摩拉克斯总算是发现了自己对魈似乎是有一点超出君臣之外的一些感情。
第二天,凯瑟琳的委托里多了一条求助帖:想一起睡觉是因为喜欢吗?
发帖人:摩某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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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军棍停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魈没有注意到前来搀扶的侍从,略微趴着调整下呼吸,便忽视了身后的伤痛,走向摩拉克斯立着的高台。
夜叉的脊背挺得笔直,背后的伤却做不得假,血透了破损的布料蜿蜒过腿和脚踝,留下一串殷红的足迹。
魈总是格外容易招致伤病,摩拉克斯暗暗思索。走上前来的身影像极了一只折翼的鹤,伤痛难掩傲骨,却每每在面对自己时,轻易弯折了身躯。
看,魈又跪下了。
还是有长进的,不是以奴叩主的膝礼,是单膝跪地的军礼呢。没了长枪的支撑,魈看起来更加单薄,跪得倒是十分坚定。
“金鹏夜叉,魈,谢大人赐罚。”谢恩的话说出口,魈泄了一口气般,稍稍放松了紧绷着的肌肉,垂着头等候吩咐。
摩拉克斯伸手扶起面前的人:“随我来。”谁说禁足一定要在禁室,帝君殿也可以。神力微动,瞬息便到了内殿,引着魈趴在榻上。
炉里暗香浮动,是金屋藏娇,甜香遮掩了血腥,不知怎的竟有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榻上的小夜叉没有挣动,也没再说那些无碍、不疼的假话,摩拉克斯十分欣慰,自己果然还是会养小孩的。
“帝君大人,属下无碍。”
……
高兴早了。
“金鹏大将不用仙力恢复,总该抹些伤药,否则平白叫人忧心。”
魈听了摩拉克斯这番话,还白着的唇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帝君忧心我。
“多谢大人关怀,魈自己可以。”本来也不是什么太重的伤,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劳烦君主亲自来上药,伸手就要去拿案上的药膏,伶仃的细腕托起青绿的药碗。太瘦了,该好好补一补身体才是。
“别逞强,伤口都在背后,我来吧。”岩掌从魈的手中接过青盏,不经意扫过魈微凉的掌侧,激起一阵痒意。
大人的手,好温暖。魈静静伏在已经很熟悉的榻上,感受着身后细碎的轻动。先是温水浸过伤口,破碎的布料从大片深浅不一的破损中被细致挑出,布巾轻轻擦拭了周遭还算完好的肌肤。接着就是带着君主体温的药膏触碰血肉,消解了灼烫的痛。
太安心了,伤痛被抚平,鼻头还萦绕着摩拉克斯的熏香,魈极度放松地沉入梦中。
手下的呼吸渐渐轻浅,摩拉克斯才注意到闭起双目的鸟儿,折腾了这么久,好好睡一觉吧。叫人来收拾了盆中的布巾和血水,摩拉克斯将魈挪到内侧,自己也换了寝衣,准备入眠。
上次同魈一起休憩,是数月前了吧,真怀念啊。神明看了看身侧眉头舒展的鸟儿,竟有种想给额头印只吻痕的冲动。
彩蛋:金屋藏娇名字的由来
请仙典仪后,旅行者同钟离也熟络起来。“钟离先生,清雅的霓裳花的香膏为何会有金屋藏娇这种艳丽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帝王为爱妃特意研制的一般。”
“你竟会这般想吗?”
“所以钟离先生,你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吗?”
“从前有一位君王,见到一只鸟儿,初见时便喜欢上了。可那鸟儿十分胆小,总是不敢去尝试停留在君王手心。落寞的君王没办法,只好找了花来研制香膏,想要用浓烈的香气吸引鸟儿前来,又私心给那香取名为金屋藏娇。”
“后来呢?鸟儿来了吗?”旅行者很是急切地问。
“钟某一届闲人,又怎会知道君王的秘辛。”
无论旅行者再怎么追问,钟离都只是眼含笑意,不再回答了。
啊啊啊啊啊更新了,好棒!!!
为什么自己这么欣赏魈挨打后的模样,那一阶段血流血迹的部分这么入神。 (那部分真像魈啊)
过后,啊,龙想要宠小鸟,把他好好养养,真好! (真是太早兴奋了,魈当然会想说那些话。。。)
拜托,美强惨就是要摸战损,真的很香。
对,真的很香×3!!! 而且最后魈那么轻松到熟睡的样子!!!!
养熟了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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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昏头了,魈还是个孩子呢,就连少年的身躯都是靠秘法强行变化。摩拉克斯狠狠掐灭了心中不合时宜的冲动,避开伤处将魈抱得更紧了些,真是一只暖乎乎的小鸟。
夜叉的恢复力的确惊人,不过三日,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便已痊愈,只留下些浅粉色的疤,在君主上药时泛起细密的痒。
日子好得不像是在受罚,反而似是奖赏。白日里摩拉克斯处理公务,魈便在一旁添茶磨墨,就连衣摆发梢都染上了摩拉克斯的帐中香。
无须再吩咐,魈很自然地习惯了摩拉克斯抱着自己睡觉这件事,本以为是求而不得的贪念,如今也得偿所愿。有神明看护在侧,业障被安稳压制,夜夜美梦。梦中也没什么稀奇的景色,就是在君主身边的起居,与现实别无二致,可梦中的摩拉克斯几乎不怎么动,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或是抱着魈,甚至还没有现实中的岩神鲜活。
怎敢渎神!
“魈,我想看看你的原身。”那次惨烈的治疗之后,阴差阳错,甚至没有机会欣赏金鹏鸟新生的翅,该是英武华贵的。
闻言,魈微微一愣,莫说摩拉克斯,就连魈自己都没有展开过那双翅膀,似是将其同过往一并埋葬在九幽,刻意不去回想。苦难的开端,却也是新生的救赎。
“好。”心念微动,魈化作一只通体翠色的鸟儿落在桌案上,又在摩拉克斯的示意下飞入掌中。焰火旁的风是暖的,微微划过柔软的羽毛,掀起热浪,翅尖尾羽泛着黄金的光泽。
“魈不愧是世间的最后一只金翅鹏鸟,真漂亮。”摩拉克斯捧起魈,举在眼前仔细端详,抑制业障的侵扰,果然羽毛也恢复了原本的青翠。撩人的话语混着神明的吐息飘到魈的前额,紫菱都羞成了血色。又因了摩拉克斯的请求无法擅自变回人形,只好抬起翅膀将脸埋在羽中,不愿见人,
摩拉克斯蹭了蹭鸟儿的脑袋,又将手指伸进翅膀中梳理根部的羽毛,成功收获了一只僵硬如雕塑的鸟,这才十分好心地开口:“变回去吧,魈。”
化为人形,魈落在摩拉克斯怀中,过于亲密的姿势激的他心如擂鼓,想要起身,却被手臂强势地圈起。
“别动,我在检查业障。”
魈抬头,只见摩拉克斯满脸认真的表情,闪烁的金瞳中是自己一个人的倒影,神渡世人,此刻只渡我一人。
不该沉溺的,可魈似乎,飞蛾扑火般喜欢帝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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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该是种温暖的滋味吧,为何却泛出密密麻麻的酸胀呢,肿胀伤口般磨人的痒。
岩君似乎越发忙碌了,魈被禁足,并不知晓殿外的战况,却也察觉到摩拉克斯每日批阅奏章的时段愈来愈长。
“大人,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岩神结束政务,卸下心神坐在塌边,看着魈将琉璃百合仔细地拢成一束,插在琉璃瓶中。魈是只喜爱花草的鸟儿呢,从前是高山之巅的清心,如今是院落里随处可见的琉璃百合。置于木案上,月光荧荧如纱,笼在花梢,缥缈在魈指尖,美玉似的,扫去一天疲惫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很美。”
采采卷耳,不盈倾筐。
摩拉克斯模糊地赞美,鸟儿并没有听懂弦外之音,何止是花。“用膳吧,你不必等我的。”北方魔神前日伏诛,收尾的清扫容不得耽误,亥时方归,魈竟还在等。
依然有一道杏仁豆腐,摆在魈面前,定是摩拉克斯的吩咐。
“大人,杏仁豆腐的味道,和美梦十分相似呢。”魈亦饿久了,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囫囵吞着,还不忘感谢君主的关照,“多谢帝君,魈很喜欢。”
依往日的分量,该是吃饱了,为何还是饿,魈放下筷子,略感疑惑地悄悄按压胃部。
门外传来通报:“帝君,战俘营有异变,若陀大人请你前去。”
“知道了。”
“你先睡,不必等我。”摩拉克斯揉了揉魈的脸颊,披上外袍出门去了。
皎皎空中孤月轮,是月圆之夜。
魈遥遥对着明月晃了晃手掌,意识到了不对,刚刚因为摩拉克斯触碰泛起红霞的脸瞬间发白。
是“美梦”,附骨之疽般相伴多年的瘾,每每月圆便会发作,蚕食神志,将人啊妖啊通通变作没有理智的兽,甚至屏蔽痛觉,唯余饥饿。不能靠进食缓解,只有吸食他人的美梦才能填饱那毒。
梦主为这些被“美梦”所控的大军起名为“魇”,而那些被吃掉美梦的可怜人,便只能在疯癫中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可是,怎会?“美梦”以欲为饵才发挥毒性,从前,是梦主的杀欲操控。自蒙岩神所救,数个月圆夜也并无梦毒侵扰,魈还以为“美梦”同旧主一同消散了,为何今日又突然爆发。
好饿!思及帝君,“美梦”好似嗅到了食物的味道,愈发猛烈地锤凿魈的心智,势要吞噬些什么才肯罢休。世上食物那么多,爱欲才是最香甜的养料。
魈强忍着痛痒想将自己一枪钉在地上,却连唤出和璞鸢的仙力也没有,夜叉的利爪显露,掀翻了桌上的残羹,四肢并用爬向殿门。出门去,随便找个什么人都好,便能不这么饿了。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魈是那个山穷水尽的失路之人
摩拉克斯救一下
勿催,在闪现了 ing
啊啊啊啊啊摩拉克斯快来救魈!!!
稍微剧透一下,或许魈会在摩拉克斯赶回来之前,结束这场疯魔,然后独自收拾好一切,努力掩盖痕迹,从而不被帝君大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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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几步的距离,魈不再记得如何行走,黏稠的毒被心底的爱欲供养,张牙舞爪淹没了本就不剩几分的神志。胃像个黑洞,连心肝都要溶解,好饿,想寻些什么东西来填满这蚀骨的空虚痛苦,不得章法,求索无路。
横冲直撞到了窗前,雕花的窗棂上铺着月光,魈一爪撕破横木,要跳出去了。
砰!疯癫的鹏鸟撞上了岩君殿外的结界,浓烈的神力气息带来一丝清醒,“幸好,还在禁足,不会伤到别人。”紧绷的弦松下,浊泪混着血滚落,饿欲与爱欲纠缠不清,好饿!好痛!没有什么能吞食的美梦,只好回首撕咬己身。
第一口撕裂的是肩头,仙兽的伶牙俐齿,突破了皮和骨,剧烈的疼痛却能稍微遮掩些美梦的瘾,分崩离析的理智乍现,魈停下了动作,和着血气的唇齿微动:“爱,帝君……痛,好饿。”
利爪在腹部划出道道血痕,没有肚子,便不会饿了吧。魈强撑着不再撕咬身体,只是一味地抓挠腹部,直到圆月渐沉,天边露出旭光。
天亮了。
血雾退去,梦毒再次蛰伏进残破的躯体中,魈蜷缩起来,膝盖抵住胸口,并不在意那些因为弯折而再次撕裂的伤口。旧主的诅咒锥凿在脑中,“金鹏,去猎食吧,休要摆脱,生生世世为欲所控,你便是这世间至恶的魇梦。”
是了,欲是丑陋的毒物,而自己,竟对帝君大人存有爱欲,真是不知死活。梦毒本就是梦主操控奴隶的手段罢了,无从压制的瘾,无可遮掩的爱。无论如何,不能被帝君发觉。
在那些与毒虫并行的岁月中,魈也摸索出忍过毒瘾的办法,一月一次而已,用消解仙力的锁链捆住四肢,钉于石柱,无力去猎寻美梦,熬过去便好。要寻到无人侵扰的地方并不容易,毕竟那时被束缚的金鹏身无半点仙力,若是被恶犬发现,葬身其腹也不无可能。可那些年,还是如此度过了,没有妨碍任何人。
如今,自然也可以。魈尝试着用力量修复肩上的豁口,强行填充血肉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也只能如此,帝君大人随时都可能回来,还有这满屋的狼藉,要清扫。其实最该被清理出去的,是自己吧,以私欲玷污神明,早该意识到的,若是没有答应帝君一起居住就好了,不会被见到难堪的一面。
大逆不道,爱而不得。真的是疯了,我还妄想要得到什么?神明的爱吗。绝对,绝对不能被大人发现,美梦把夜叉该被掩埋磨灭的阴湿的欲望抬在明处,既然舍不得放下,便只好挨饿了,抓骨掏心,掏出的是一颗琉璃心。
上下伤口暴力愈合,仍然在痛,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了,幸好岩君的桌椅均是岩石所化,并无破损,只是染上了自己的血而已,擦干净便好,很容易的,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收拾残局,怎么就好似委屈上了。帝君,好疼。
所有陈设都被擦拭如旧,摩拉克斯仍未返回。一夜未眠,魈脱力地躺在君主的床铺,这样,便能不被察觉了吧。
… 总觉得魈自以为全部都收拾好了。。。 但是他也明明碰到屏障的边缘。。 又受了伤,流了血, 自己都痛到那种地步。。。 【希望摩拉克斯能察觉到不对劲】